天花板明亮的灯光流泻而下,将女人肤色衬得更加白皙、唇色更加嫣红,便显得那偶尔颤动的浓睫也藏着那么点韵味。
肖以禾坐在床边,右腿叠在左腿上,高跟鞋半掉不掉挂在脚尖,她手指漫不经心点着腿部的裙子面料,当肩膀上的开衫滑落下去时,她抬手又给拉了上来。
与此同时,门口响起动静,肖以禾下一秒很迅速的倒回床上。
于是当姜砚之推门进来,看到的便是女人安静的躺在床上,长发将侧脸尽数给盖住,像是睡着了。
姜砚之目光从她身上掠过。
由于肖以禾躺下的姿势,双腿垂在床边,裙子便往上扯了一截,肌肤暴露在灯光下,白到发光。
她很快移开了目光,随后去桌子那边忙活。
借着盖在脸上的头发缝隙,肖以禾目光漏出去,心想她在干嘛呢。
不到三分钟,姜砚之手里端着一杯蜂蜜水来到床边,“喝点蜂蜜水,可以醒酒。”
肖以禾闷在被子里“唔”了一声,敢情刚才姜砚之说要去买点东西上来,就是买蜂蜜?
千猜万猜,肖以禾都不会想到是这个。
杯子是一次性塑料杯子,肖以禾接过,两人指尖不小心挨碰到。
姜砚之怕她喝醉端不稳,于是没有立马收手。
可在那停滞的几秒里,姜砚之再迟钝也感受到对方指腹的温度,这才把手迅速抽开。
这一抽,肖以禾还真没端稳,差点洒出来,姜砚之眼疾手快,掌心几乎是覆盖住了肖以禾扣在杯子上的手指,另外一只手则是托住杯底。
肖以禾长睫轻动,微不可察的挑了一下眉梢,这才慢悠悠的,端着杯子喝了一口。
姜砚之等她喝完,见她重新靠在被子上阖着双眸,这才离开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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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新生老师代表,周一升旗的时候姜砚之需要上台演讲。
周六休息,她早上七点多就起了床,吃完早餐,就开始准备周一要在主席台上讲话的稿子。
这对于她来说难度不大,一个上午的时间不用就搞定了。
傍晚吃过饭的时候接到了亲生母亲沈如仪的电话,一般来说,沈如仪不会没事给她打电话。
她自小就跟母亲不太亲,长大后那股生疏感就更加强烈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三岁的时候父母离了婚,她被判给了母亲,不过母亲并没有把她带在身边。
母亲要去外地赚钱,她外公外婆也都没有了,所以被放到了舅舅家。
每年寄回来的生活费不少,加上亲生父亲那边也会给她抚养费,舅舅一家在物质上从没亏待过她,但精神上没怎么给过她太多的关爱。
直到她十岁那年,母亲从外面回来,说要接她过去一起生活,她见到了那个比她小五岁、同母异父的妹妹,她这才知道,原来母亲这些年在外面早已经重新组建了家庭,并且有了孩子。
而她因为不习惯那个新的家庭,便不太愿意过去跟她们一起生活,直到上大学前,她都是住在舅舅家里。
在她小时候,沈如仪用过很多方法修复母女之间的感情,但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效果,因为在她最需要母亲的年纪,母亲不在身边,到后面再大一点,便已经不再依赖于母亲了。
可能是因为她这个例子,沈如仪觉得她从小不依赖母亲,是因为从小没怎么管过她,所以沈如仪对她那个妹妹陶云筱管得就非常的严格,可以说是两个极端。
沈如仪和丈夫住在北霖市,本来想让陶云筱待在北霖上大学,但陶云筱死活不肯。
陶云筱不想继续被母亲干涉生活,所以绝不肯待在北霖,沈如仪起初不同意,两人因为这事还吵过架,最后沈如仪退了一步,让她在桐舟上大学,也就是姜砚之现在所在生活工作的城市。
好歹有亲人在桐舟,沈如仪也能更加放心。
而这次沈如仪打电话给她,也是因为她妹妹陶云筱的事情。
陶云筱是大一新生,读书年龄早,上周三才满的十八岁。
不知道又是闹了什么矛盾,陶云筱在电话里跟母亲闹脾气说今晚要喝酒喝到吐,沈如仪担心她,所以才打电话让姜砚之帮忙去找一下陶云筱。
换了衣服,姜砚之从衣帽架摘下包,准备出门。
打车过去到一家娱乐场所的门口,金碧辉煌的大门满是气派,连空气都充斥着金钱的味道。
来这里的大多是来寻欢作乐,风流公子哥不少,姜砚之刚进去,就碰到一位年轻男子过来搭讪。
“美女,一个人吗?”那男的露出一个自认为很痞很帅的笑容。
“不好意思,我有事情,可以让一下路吗?”
“这么急着去做什么呢?”
姜砚之短暂的蹙了下眉梢,干脆绕开他,加快步伐走开。
这家娱乐场所很大,总共有四层,每一层的面积还都不小,里面包含了K歌房台球厅等等各种玩乐设施,根本看不到陶云筱的身影。
姜砚之看了眼手机,给陶云筱发的消息没回,于是打电话过去,对方也没有接听,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喝醉了,这种场所一个女孩子喝醉那得多危险,她又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仍旧是没人接听。
走到二楼的时候,没看到陶云筱,倒是看到了沈憩。
沈憩看到她时,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我靠,姜砚之,你怎么来这里了?”沈憩往她身后看了一圈,确定她真的是一个人来的,而不是被朋友硬拉着来的。
也不难怪沈憩对于她来夜场这件事情会这么震惊,因为姜砚之就长了张对这种娱乐场所不感兴趣的脸,更何况姜砚之平时喜静,对这种灯红酒绿的热闹场所几乎是避之不及。
“我来找人。”姜砚之问道:“你看到陶云筱了吗?”
“没看到。她怎么了?”
“她跟家里闹脾气来喝酒。”姜砚之不想继续在这逗留,也没兴趣了解他在这里干什么,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陶云筱,因而准备去上面看看,抬起脚步就要走。
沈憩提醒她,“你走错方向了。”
“上去在那边。”沈憩靠在沙发上,“你对这不熟吧,况且这里这么大,你就这么干找,得找到什么时候?不如打个电话给她问问。”
“没接。”
“不接吗?”沈憩打开手机,拨通陶云筱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伴随着“嘟”的一声,沈憩把手机从耳边拿下,低声说了句:“这小姑娘怎么回事……”
姜砚之视线扫过大理石桌面前摆放的鲜花,停留了几秒,又看了眼沈憩,她大概以为沈憩在这里跟人约会,便说道:“算了,我自己去找。”
“我这里也有认识一些狐朋狗友,我打电话让他们问问,肯定比你这样找更快。”沈憩又拿手机打电话给朋友,“诶对,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大概十**岁年纪挺小的女孩子,身高大概一米六五左右,可能是扎着双马尾,长相偏甜美……哦行,你帮我留意一下。”
挂断电话,沈憩朝她扬了扬手机,“等着消息吧。”
又示意了下对面的沙发,“坐,一直站着不累吗?”
姜砚之过去坐下,没一会儿,沈憩手机接到视频电话,对方把镜头对准某个方向,“这个是吗?我看跟你说的蛮像的,特征都符合。”
“是。”姜砚之从一堆人群中很轻易的认出来了,紧接着根据位置找到了陶云筱。
陶云筱确实喝了酒,但不是一个人来喝的,寝室另外三个人都陪着她来了,其他三个人都没有喝酒,就陶云筱有点醉了。
“为什么不接电话?”姜砚之语气有点严肃,“你知道你母亲有多担心你吗?”
“唔……”陶云筱这才去翻包,手机在包里,她无辜道:“这里太吵了没听见……”
又朝姜砚之歪了歪头,“那不也是你母亲吗?姐。”
镜片下,姜砚之眸中并没有什么温度,只说:“下次不要再这样了,拿自己安全开玩笑。”
陶云筱耷拉着脑袋,好像还挺委屈的样子。
“行了,我送你回学校。” 姜砚之放柔语气,想摸一下她脑袋以示抚慰,但手伸到一半,停顿了下,姜砚之还是作罢,收了回来。
她和她这位妹妹还没有熟到这种程度,若不是有这么一层血缘关系在,实际上她和陶云筱都称不上有什么感情,毕竟两人从小就没有生活在一起过。
陶云筱看着她收回的手愣住了几秒,紧接着微微嘟嘴,“不要。”
说罢便抱住了身边朋友的胳膊,“我和我朋友们回去就行,不要你送。”
“筱筱她今晚心情不好。”陶云筱身边其中一位朋友说道:“你放心,我们会保证好筱筱的安全的。”
姜砚之只好叮嘱了她们几句,然后让陶云筱跟着三位室友回去,最后边下楼的同时,打电话给沈如仪,跟沈如仪说了声陶云筱没什么事。
转角的地方碰到沈憩,姜砚之刚好接完了电话,从耳边拿下手机。
“怎么样了?”沈憩问。
“没事,跟室友回去了。”姜砚之都准备走了,沈憩喊住她,“那你等会没别的事情了吧?”
“怎么?”姜砚之视线扫过他捧着的花束。
沈憩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就那个……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想追的那个女生……”
这么一说,姜砚之全懂了。
敢情这人抱着花束坐在这里,是来追人的。
但沈憩这人要多怂就有多怂,明明关注了肖以禾大半个晚上,直到对方在舞池嗨累了回包厢,愣是没敢上前主动把花送上去。
要说这也是沈憩第一次真正付出过行动的追人,论样貌而言,客观上来讲,沈憩一个身高一米八三,五官端正穿搭有范的人,放在男生堆当中也算还可以的了。
以往追他的女生也不少,毕竟他有钱有颜,也还很年轻,脾气不错,好像从来不会发火。
唯一的、也是最大的缺点是,这人有点妈宝,都说强势的母亲容易养出懦弱的儿子,这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姜砚之并不想帮他追人,上次买香水那事她起初还以为他是要送给身边的女性朋友们,因为沈憩一次性买了那么多,根本不像是只送给一人的。结果没想到后面是这样的操作。
因而这次,姜砚之拒绝了,“自己去送。”
“我这不是……”沈憩话锋一转,“最近新出那款包包,我听说很多女生喜欢,我给你下单了,你等着收快递吧!”
“别想贿赂我。很多女生喜欢,不代表我就喜欢。”
“哎呀,砚之,你就帮帮忙,送个花的功夫,几分钟的事情,顺手的事情就……我待你也不差吧?你想想小时候……”
又要拿小时候的事情说事了。
姜砚之从小生活在舅舅家里,和沈憩算是一起长大,沈憩对她也算挺好的,但也没有特别好,小时候让过她几次零食的事情能被这家伙翻来覆去说到烂。
姜砚之嫌他太聒噪,干脆接过了花束,问他,“在哪?”
沈憩指了指楼上,“第一间包厢。”
“你这不是都知道她在哪……”
“我看着她进去的,应该就是那间包厢。”
“……”
其实姜砚之知道他怕什么,他怕肖以禾当面拒绝他,让他没面子。
来到包厢门口,碰到一位女人刚从里面出来,见姜砚之捧着花,于是挑了下眉梢。
姜砚之直接道明来意,问肖以禾是不是在这里,“有人托我把这束花给肖小姐。”
花束挂着一张小卡片,上面写了沈憩的名字和联系方式,所以姜砚之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肖以禾啊,她刚去了K歌,我帮你给她。”女人接过她的花。
“好的谢谢。”姜砚之开口,完成这事后她就转身离开了。
那女人等到姜砚之离开后,抱着花感慨了一声,接到电话,女人边走边跟人聊电话,花束挂着的小卡片掉了,女人也没发觉,碰到认识的朋友,把花交给了对方,“把这花给你肖姐。”
“哇,谁送的啊?”
“一位女生。”
然后等那人把花交到肖以禾手里时,嘴里的说法已经变成了,“肖姐,有位大美女想追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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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花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