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湖发现他们每个人带的行李都很少,甚至他们几个人加起来都没有她一个人的多。
而且他们都骑着马,薛宝湖还问过昭华要不要坐马车,昭华连连摆手表示自己一坐马车就会晕。
这样一来好像如果不带她的话,他们完全可以走的更快。
她好像凭一己之力拉低了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
这个发现让她难免有些愧疚,原本雀跃的心情也变得有些低沉。
卫楚注意到薛宝湖一直没说话,问道:“弟妹,我听闻薛家生意做的甚广,不知路上可会遇到你家的客栈?”
这倒是提醒了薛宝湖,她含蓄道:“我也不甚清楚,但路上若是遇上了我家的客栈,大家尽管去住。”
这意思就是费用她全包了。
霍定野第一个不同意,“那怎么行,让他们自己掏钱去,怎么能花你的钱。”
薛宝湖掩面一笑,“没什么的,倒是我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众人走的是官道,一路上有客栈就住客栈,没客栈就住驿站,如此晃晃悠悠的走了大半个月,便从雨水到了惊蛰。
天气回暖,春雷始鸣。
平关附近多是山路,几场雨下来,路面泥泞不堪,众人的速度又慢了下来。
离家越近,昭华越是急切。
这天清晨,用过早膳后,昭华对着众人道:“今日天色不好,恐有暴雨,这样一耽搁,恐怕又要等上几天。”
“我打算先抄近路赶回去,只是山路崎岖,马车并不好走,”她看向薛宝湖,“宝湖妹妹,你们在这安心住下,等这场雨过去再走也不迟。”
“这么急?”霍定野问。
昭华笑笑,坦然承认,“归心似箭。”
卫楚屈指扣了扣桌面,道:“山路危险,我和你一起去。”
“跟军的时候什么路我们没走过,这还算不上危险。”
昭华不以为意,但卫楚坚持与她同行,也就随他了。
孟文萧也道:“义父病重,在下心中实在担忧,霍兄,嫂夫人,在下也先行一步。”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薛宝湖与霍定野了。
薛宝湖既然被留下,霍定野就不可能跟着他们走。
她试探着问:“不然我们也……?”
霍定野捏了下她的脸,“就算我能带着你跟上他们,但是你能露宿吗?”
“野外都是蚊虫蛇鼠,你怎么休息?万一再病了,得不偿失。”
就这样,几人分道扬镳。
看着三人远去的身影,薛宝湖上前拉住霍定野的手臂。
“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早就到了。”
天色愈发阴沉,乌云连成一片。
霍定野看了会天,拍拍她的手,“带你出来是让你来散心的,你怎么总说对不起。”
这大半个月众人吃住都在一起,眼下终于有二人独处的机会,薛宝湖佯装无意,提起昭华的事。
“昭华郡主看上去与她夫婿感情不错。”
“可能吧,”霍定野想了下,“她丈夫是五年前的状元,当时我们几个在酒楼上喝酒,那家伙正好游街路过,就这么被昭华看上了。”
这一点倒是和传闻中一样。
经过这大半个月的相处,薛宝湖觉得霍定野对待昭华的态度与对待卫楚没什么不同,料想二人之间的关系未必就如传言那般。
“你语气好差,不喜欢那位状元吗?”
霍定野面色不善,反问:“状元又怎么了,状元就得人人都喜欢?”
狂风骤起,堂中乍亮,随后远处有雷声传来。
他把薛宝湖送回房间,替她关好窗后离开。
这一路上身后跟了不少尾巴,正好去清理一下。
-
薛宝湖闲着无事,打算为薛宝镜做身衣衫。
之前收到的家书中薛宝镜还说自己又长高了几寸。
一旦忙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
雨下的太大,屋中昏暗,薛宝湖心下不安,起身去寻霍定野。
他衣服湿着,下摆与皮靴上都是泥,发梢还往下淌着水。
明显刚从外面回来。
“怎么了?”他问。
薛宝湖看着他浑身湿透的样子,又往他身后看去。
桌上点了油灯,他的腰刀正摆在桌子上,旁边还有沾着血迹的布。
薛宝湖眉头一跳。
霍定野不动声色的挡住她的视线。
“你……没受伤吧?”
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霍定野随意撩了下头发,“几个小贼而已,还伤不到我。”
“那你快去沐浴换身衣裳吧,当心着凉,我就是过来看看。”
正说着话,窗外响起一声惊雷。
薛宝湖没有防备,被吓得耸起肩膀。
霍定野见状,以为她是害怕才过来,犹豫片刻,侧过身子让开,“你先进屋等我吧。”
-
薛宝湖坐在他擦刀的桌子前,屋里水声阵阵,霍定野正在屏风后面沐浴。
她有些心猿意马,一时间觉得屋子里都变得闷热起来,偏偏屋外还下着雨,她又不能开窗。
勉强定下心神,她去看他放在桌子上的刀。
刀身细长,寒气逼人,只是刀刃上有一处血迹未被擦拭干净。
到底神思不属,她想也没想伸出手去抹。
“嘶——”她倒吸一口气。
水声停下,霍定野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屋子里毕竟还有一个姑娘在,他再粗心大意也觉得有几分不自在。
“没事。”薛宝湖扬声道。
不多时,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响起,他穿好后走了过来。
“你动我刀了。”只消一眼他就看了出来。
翻出一小瓶金疮药,他问:“伤到哪了?”
薛宝湖不太好意思的伸出手指。
“我想帮你擦一下,不是故意的。”
她看着他熟练的动作,想起他上次腰间受伤的事,“你是不是经常受伤?”
“行军打仗,有几个不受伤的?不过我也就刚上战场的时候受伤多些,如今很少有人能伤得到我。”
霍定野低着头为她包扎那个细小的伤口。
这种伤若是在他身上根本就不值一提,若是有人连这种伤口都要包扎,他肯定会大肆嘲笑一番。
但这伤口是在薛宝湖身上,许是那天她落水后的样子太过凄惨,他觉得这姑娘是又脆弱又娇气,反倒生怕这个小伤口会感染,以至于要了她的小命。
薛宝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着他眉眼专注的模样,心底一片柔软。
目光落在他湿透的发上,她道:“我来帮你擦头发吧。”
“我自己来就行。”
于是薛宝湖咬着下唇,委委屈屈的问:“你不愿意嘛?”
霍定野:“……”
半刻钟后,薛宝湖手上蹭了些精油,她站在霍定野的身后,将精油都擦在了他的头发上。
霍定野僵硬的坐着,活像是要受刑一样。
熟悉的甜香味。
薛宝湖解释道:“这是我家里特制的精油,用来保养头发的,味道虽然有点大,但也是闻了会使人放松的。”
霍定野“唔”了一声。
她的手在他发根处轻轻抓揉,他也渐渐放松下来,也许这个精油的功劳,他竟然有了几分困意。
薛宝湖见他半阖着眼,提议到:“不如你去床上躺着吧,我也更方便些。”
霍定野当然同意,他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
又过了一旬,两个人才终于赶到了平关。
等到了昭华的郡主府,却被告知昭华不在府中。
昭华几人比他们早到了几天,一回府就听说郡马去了平关的一个小县救灾,昭华二话没说,马都没下,又出发去找郡马了。
而卫楚就留在了郡主府等他们两个,昭华走之前吩咐管家要好好招待,郡主府上下对他也是毕恭毕敬,他这几天过的惬意极了。
一听下人说有对夫妻前来拜访,他就慢悠悠的从客房赶了过来。
“这几日雨水多,引发了山崩,他们夫妻二人去救灾了。”他解释道。
“山崩?”薛宝湖惊呼一声,“可还严重?”
管家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先生,精神矍铄。
“回这位夫人,不是特别严重,只是有些缺人手善后而已。”他道。
薛宝湖这才注意到郡主府里几乎没有几个小厮,反倒是丫鬟多一些。
管家注意到薛宝湖的目光,乐呵呵道:“我家大人心善,一听说发生了山崩,就领着府里的小厮去帮忙了,只剩下一些腿脚不太麻利的留在府里。”
他言语间甚是自得,仿佛与有荣焉。
薛宝湖顺着他的话称赞了几句,“郡马爷扶危济困、高风亮节,实在令人钦佩。”
管家笑的更厉害了,嘴上还说着:“哪里哪里。”
“……”
看着薛宝湖一脸倾慕的样子,霍定野不屑道:“装模作样罢了。”
管家变了脸色,“只怕有些人连模样都不愿装一装呢,我家大人自从来了平关,那是又设学堂又开仓放粮的,此乃大家有目共睹!你这黄口小儿实在是,实在是……”
卫楚伸出手拦了一下,“管家,这位是平西将军,年少轻狂,素来口无遮拦,却并无恶意,见谅。”
管家抬手的动作停住,他狐疑的看了一眼,“你便是霍定野?”
他收回手,半同情半怜悯的看了一眼,“理解理解,几位贵客里面坐,老奴这就去备茶。”
薛宝湖:“……”
看来阿野与昭华的事连他都知道。
霍定野似乎才反应过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卫楚,“他刚刚是想打我吗?”
卫楚无语。
他怜爱地摸了下霍定野的后脑勺,叹道:“边关三年,你怎么只长个子不长脑子呢。”
本文是短篇,不会太长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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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