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姝咽下一口饭,再品了酒,满意地眯了眯眼。
这时候,子衿回来了,她身后还跟来一群妆容美丽的女子,她们身着桃红色舞衣,两列排开,柳腰慢摆,喉口溢出一声吟唱。
还真是舞姿翩翩,动人心魂。
文惠瞅着瞅着就笑了,“女君,我听说她们是挺有名气的倡优,能歌善舞不提,关键是个个皆习得一手好字。”
“哦?此话当真?”
温姝成功被挑起兴趣了。
文惠点头,公孙孟如接过话茬主动介绍,“前些日子,她们在平阳公主家表演,公主大赞,说她们歌舞双绝,字还写得风骨俱佳,即便是放眼整个长安城,亦是佼佼者 。”
平阳公主自打曹时病卒后,很快就下嫁给同为开国元勋的汝阴侯夏侯婴的后人夏侯颇,只是两夫妻感情不是那么和谐,时不时就传出平阳公主与夏侯颇闹得不欢而散的传言。
可传言终究是传言,平阳公主与夏侯颇明面上倒也过得去,不似周胜之绛邑公主那样闹得沸沸扬扬。当然,有心人也发现了,平阳公主愈发不露人前了,除却上一次她的爱子平阳侯曹襄尚帝女卫长公主时出现过一回,比起昔日风风火火的高调风格,实在是判若两人。
不等温姝发话,子衿便十分有眼色地向温姝介绍这群倡优:“夫人,领头的和中间的两位是平阳公主当日称许过的,长安权贵也经常请这班倡优前去表演,听说颇得贵人欣赏。”
别的不说,能够一直被权贵重臣追捧,想来这班倡优非比寻常。
温姝支着手肘,清了清嗓子,朝公孙孟如说道:“人美,歌也唱得好,真不愧是有名的春源家乐伎。我们府上养的家伎不及她们的一半啊。”
若这群乐伎容貌鄙陋,纵使才艺高超,估计长安贵戚也懒得多看一眼吧。
文惠却不以为然,“夫人说笑了,春源家诚然好,不过我听说中山地薄人众,多美物,为倡优,也不知道春源家的这群倡优跟她们比起来 ,谁更胜一筹。”
春源家名气大,不代表所有人就会认同她们,最起码文惠是不赞同的。她什么场面没见过,春源家这水平,她还真的不放在眼里。
“文孺子眼光真高。”
温姝深深地赞叹,她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早年在家乡时学习歌舞,阿翁跟母亲就找过不少专攻歌舞的大家教她,她从小耳濡目染,不说是出类拔萃,对比寻常人,她自认是佼佼者。
眼下春源家的表演,按照她的眼光来看,第一稍微有点勉强,前十还是绰绰有余的。
文惠本想再说什么,此时公孙孟如猛的放下碗箸,死死盯着右边一队后面靠左的一个女子,小声嘀咕:“那不是……”
“那不是什么?孟如认识她?”
文惠疑惑,她跟公孙孟如走得近,对方底细怎样,不说知道得十足十,倒也略知一二。
如今公孙孟如瞧着一个倡优愣神,其中的问题可就大了。出身良家的女公子,咋会认识一个倡优?
恰好,侯府奴仆鱼贯而入,将香喷喷的炙肉一一端来,吸引走了一部分注意力。
公孙孟如咬了一口,一脸满足:“这味道,太棒了。肉就是最好吃的。”
食肉成痴的模样落入温姝眼里,引得温姝好一阵笑话,“原来一顿肉就可以收买你,我倒是后悔当初跟你见面,只送了你荷包首饰,若知你爱肉成狂,我何须破财啊?直接一顿肉打发你不就成了吗?”
“哈哈哈……”
文惠哈哈大笑,“女君,别看她现在吃肉吃得欢,等到了晚上上恭时,估计得懊恼自己干嘛吃那么多肉,撑着了。然后第二天该吃的还是会吃,死性不改。”
一边笑,一边饮酒滋润喉咙。
她的这席话,直让公孙孟如不痛快了,“文季明,你别胡说,我哪会说这种话?要知道,我是吃肉第一高手,如厕难受又如何?难道我还得戒了瘾吗?这点兴趣爱好,又不是大罪。”
文惠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你戒了也没用,晚上你起来时,最好动静别太大,扰人清梦。还有啊,你的确没说过后悔吃太多肉,奈何你浪费在上恭的时间太长了,嘴巴还不停,听的人头疼,我想你应该不至于一点后悔的意思都没有吧。”
公孙孟如:“……”
文惠,接人伤疤,我跟你没完!
感受到来自公孙孟如的怒目而视,文惠坦然自若,甚至语气嚣张地挑衅她:“要不,我们三位打个赌 ,赌你今晚需不需要因吃肉太多去上恭。”
“好了好了,”温姝赶紧出来打圆场,笑呵呵道,“公孙良人爱吃肉也没什么,莫非冠军侯府还养不起她吗?”
堂堂天子的外甥,若连这点身家都没有,建议还是洗洗睡了吧。
公孙孟如高傲地抬起下巴,继续大朵快颐。
温姝文惠皆无奈一笑,席间歌舞依旧继续着。
中山地薄人众,犹有沙丘纣淫地馀民,民俗懁急,仰机利而食。丈夫相聚游戏,悲歌慷慨,起则相随椎剽,休则掘冢作巧奸冶,多美物,为倡优。女子则鼓鸣瑟,跕屣,游媚贵富,入後宫,遍诸侯。——《史记·货殖列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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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乐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