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行 第11章 淮南案发

十月正旦，新年伊始，家家户户开始祭祖。

天子御驾抵达雍，祭拜五帝。然后获得了一只白麒麟，作《白麟之歌》。如此喜庆的祥瑞，刘彻自是大喜过望，随即改元元狩，以此纪念。

温姝一大早起床就开始忙进忙出的，几乎没多少闲时间歇息。

等到理完祭祖一切事宜后，温姝的眼皮子终于撑不下去了，躺在床上睡着了。

简单又不简单的新年，温姝倒也没有其他想法，反倒是文惠兴致勃勃地拉着公孙孟如到温姝这边来玩博戏，不过温姝玩了一把后就倍觉精力不济，只能打发她们二人自娱自乐了。

窗外爆竹声燃烧着，霹雳吧啦的声音仿佛是在努力驱赶着山臊恶鬼。夜晚中，烛火摇曳，锦帷垂下，朦朦胧胧的人影似虚似幻。

新年后，一切都是新的开始。此时的长安城虽步入冬天，但尚且暖和，不似腊月的冰天雪地。温姝在屋内甚至都可以光脚走路，更别提身强力壮的霍去病了。

枝头上挂着的枝叶稀疏难觅，鸟雀稀稀拉拉地飞过。

等到了十一月，天气稍微转冷，众人才渐渐披上厚厚的狐裘大氅取暖。

平静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这份平静被迅速打破了。这个十一月是一个不平静的十一月。

淮南王刘安、衡山王刘赐造反了。

其实也不是难以预料的事情，早在文帝时期，因淮南王刘安父亲淮南厉王刘长涉嫌谋逆大罪，谪往蜀郡蜀郡严道县邛崃山邮亭过程中绝食而亡，这个梁子已经结下了。

即便事后文帝表现得十分伤心，并封刘长的四个儿子为列侯，后又改封阜陵侯刘安为淮南王，安阳侯刘勃为衡山王，阳周侯刘赐为庐江王，他们都重获刘长时的封地，三分共享。

可是，生父之死早已成为刘安心中深入骨髓的仇恨，他一直认为是朝廷害死了他的父亲。

也正因如此 ，刘安素来蠢蠢欲动，从不安分。刘彻登基的第三年，刘安按制入京朝拜天子时，尚在人世的武安侯田蚡亲自到霸上迎接他，还巴结他说:“当今陛下没有太子，大王是高皇帝的孙子，仁义之名天下皆知，将来有一天天子晏驾西归，这皇位不是属于您的还能是谁的？”

这番诛心之论若放在其他诸侯王身上，大概就是连连呵斥田蚡并表现一下自己的忠心耿耿了。可是，刘安听完后却很高兴，赏赐了田蚡不少金银钱财物品，并暗中结交宾客，安抚百姓，密谋造反。

为了完成自己的大事，刘安还派上自己的亲女淮南翁主刘陵到长安打探消息，结交刘彻倚重的近臣。

不得不说，有了刘陵的帮忙，刘安对长安的动向不说是十足十的掌握，倒也有七八成掌控。

刘安依靠刘陵以及自己的一番苦心经营，倒也聚集了一帮人。他经常跟自己手底下的人看地图商量如何起兵造反，但一直犹豫不决。只要说朝廷坏话的，他就信，与之相反，说了几句好听话，刘安是恼羞成怒。这种情况维持了很久。

先前淮南剑客雷被上京告状，刘安以被削地的代价平安逃过一劫，刘彻也愈发盯紧了淮南王一家子。淮南王太子刘迁原先娶了王太后之女修成君的女儿娥为太子妃，但因种种原因，太子妃娥跟太子刘迁分开了。如此情形下，淮南王的“心思”基本上算是被刘彻彻底洞悉察觉了。

本以为只是一段插曲，不曾想到刘安庶子刘不害的儿子刘建因嫉恨王后荼与太子刘迁，存心报复，派友人严正去告刘迁的状说知道他的阴谋。也因而拉开了淮南一案的序幕。

刘安得知后，大怒，询问伍被关于谋反一事，接着又接到刘彻派遣廷尉抓人的消息，唯恐事情败露，与刘迁商量杀死国相和二千石大臣果断发兵，中间出了意外，只能放走国相。

刘安犹豫了，刘彻这边行动迅速，淮南王宫迅速被包围起来了，并令公卿大臣开始彻查淮南衡山王造反一案。淮南王刘安提前自尽，王后荼、太子刘迁和所有共同参与谋反的人皆被诛杀。淮南国废为九江郡。

但凡与淮南王牵扯上的人，必诛之，牵连者甚多。而衡山王刘赐，也是因为被人告发谋反，自尽，满门无存，衡山国撤销。

按理来说，这是一件普通又不普通的事情，只要不和淮南王那群人走得近，有谁会被无缘无故清算进去？

偏偏，昔为卫青部下的岸头侯张次公就不幸被卷入这场纷争中，他与刘陵私通，收下钱物，如今天子彻查淮南叛党，他自然也免不了。

张次公当即一阵眩晕，不想稀里糊涂地丢了性命，于是收拾了点东西，跑去大将军幕府求见卫青了。

卫青从自己部下的嘴里听说了这件事后，默然无语。

先前他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属下贪杯好色，迟早会出事，这下可好，居然跟淮南王女有瓜葛。

张次公看着卫青迟迟不说话，心里忐忑，怕卫青不肯帮忙，连忙央求道:“大将军，您是知道的，仆是真的、真的跟刘安刘赐这些反贼没有关系啊，如今陛下彻查此案，仆冤哪……”

说着说着，竟是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卫青皱了皱眉，问张次公:“平日我见君跟刘陵分明毫无暧昧，咋君私底下真的和她来往密切？”

事到如今，说再多的话也无济于事了，也只能想办法请求刘彻宽大处理了。

张次公闻言，神色讪讪，“这……大将军，仆也不是那等好张扬的，刘陵她经常跟公卿大臣来往，仆只是其中一个，当时仆还以为刘陵她单纯想和我交朋友，所以才……”

“交朋友？”

卫青一听此话就笑了，笑容中夹杂着一丝讽刺，“你们两个交朋友还能交到床榻上啊？这好朋友当得可真够稀奇的。 ”

素来宽厚温和的卫青第一次面对自己的下属说出如此夹枪带棒的话来。

以前他无数次提醒过张次公要远离跟淮南王有关的人，包括刘陵，别被她的美色与口舌所迷惑了眼睛。张次公就是不以为意，果然出事了吧。

卫青内心的火气蹭蹭蹭地往上涨，隐约觉得自己被匈奴人砍伤的左肩膀发疼。此案有丞相公孙弘与廷尉张汤盯着，他不需要太劳累，他还以为自己可以稍微歇息一下，不用太劳心劳神的，然而看这样子他还得继续操心下去。

卫青生气了，张次公见状不敢多言 。

《史记·卷二十·建元以来侯者年表第八》：元狩元年，次公坐与淮南王女奸，及受财物罪，国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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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淮南案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