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行 第10章 河西备战【中】

军营外微风轻轻拂过，青草碧绿。一姿容清秀的女子和一位面庞白皙稚嫩的少年静静地站在原地 ，等人过来。

卫长公主的视线里迅速出现了一个人影，只见他对卫长公主与大皇子刘据客气参礼，卫长公主示意他免礼，摆了摆手，笑了，“表兄，咱们是亲戚，不用这么客气。”

“去病表兄好！”刘据甜甜地唤道。

霍去病闻言，倒是义正言辞道:“规矩在，礼不可废。”

纵然他是天子宠幸的大臣，可在皇族中人面前，还是得遵守君臣之礼，即便他们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亲戚。

卫长公主无奈，人人皆说冠军侯高傲冷淡，桀骜不驯，但他们知道，霍去病从始至终遵礼守法，从不逾矩，尤其是在刘彻面前，所谓的张扬嚣张也是把握了一定的度，没有触犯帝王的底线。

否则的话，光嚣张却不懂分寸的人，哪有资格混上天子宠臣的位置？

刘据目含欣喜，看着霍去病，“去病表兄，你现在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

小孩子大抵关注的方面跟成年人总是不太一样的，卫长公主感慨霍去病的遵礼之道，而刘据反而更关心霍去病的不同之处。

霍去病被这一说法逗乐了，微微弯下身，问刘据:“哪里不一样啊？”

以前他就爱打猎蹴鞠，眼下穿上铠甲驰骋沙场，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刘据歪了歪头，一本正经道:“以前去病表兄在宫里玩蹴鞠时很爱抱着舅父做的陶球不放手，现在手里没有那颗球了。”

霍去病:“……”这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为什么现在要旧事重提？

“哈哈哈……”

卫长公主掩袖而笑，“对对对，弟弟你提醒我了，表兄他啊最爱的就是和阿翁抢那颗陶球，我想碰都不肯呢。”

述及童年往事，卫长公主语气轻松。

“表弟好记性，还记得这么早以前的事情。”霍去病用一种“孺子可教”的眼神望着刘据，看上去十分亲切友善。

刘据犹不知自己即将“大祸临头”，继续嘻嘻哈哈:“哪里哪里，阿翁经常跟我说过不少去病表兄的旧事，据当然记得了。”

原来还是老头子在背后说他坏话，霍去病心中暗暗地给刘彻记了一笔。

其实这件事也不算啥丑事，就是小时候霍去病很爱抱着卫青做的陶球不让人碰，一个人在那里玩很久，并且走到哪抱着不放，睡觉时也不肯放手。刘彻估计是出于某种逗弄霍去病的心理，跟他来了一次非常短暂的争球活动，刘彻抢不过来，于是刘彻想了一个办法，将那颗球从霍去病手里拿了出来，还把那颗球转手送人了。

陶球不见了，霍去病发挥了小孩子都会的招数——哭。哭得实在把刘彻折腾得没办法了，只好让卫青重新再做一个送给霍去病。

得了新球，霍去病还来不及高兴几天，孰知刘彻那边得了一个与这个球一模一样的，还三不五时地在霍去病面前炫耀多么多么的好，可没把霍去病气得不轻。

惹怒了霍去病，两个球也只能“同归于尽”了。

也是如此，这件事成为了霍去病并不愿意多提及的过去，谁让刘彻那时候故意气霍去病专门让卫青重新做一个比他的更好的？说白了就是这对君臣之间的日常斗法。

卫长公主轻咳一声，开始转移话题，“表兄，我听闻你将会出战河西，这是你第一次当主帅，好好打，把匈奴人通通赶走。”

匈奴与大汉之间注定了不死不休，从高皇帝的白登之围，再到文皇帝的甘泉烽火，加上时不时的南下骚扰，大汉上下对匈奴可谓是痛恨非常。

他们等到了扬眉吐气的一天，自是没道理饶过匈奴人。

霍去病坚定道:“那是自然，我去了，必定胜利凯旋，让匈奴人再也没机会踏入河西这块地方。”

“好！去病表兄真棒！”

刘据兴高采烈地拍着自己肉乎乎的小手。

卫长公主亦是一脸激动，她是女儿身，天生与战场无缘，可是自己的亲人能够弥补自己的遗憾领兵出征，扬名立万，那便足够了。

“表兄，你既然都这样说了，可别丢了舅父的脸，要知道，你是舅父手把手交出来的，想当年，阿翁要教你《孙吴兵法》，还被你拒绝了。”

卫长公主笑道。

天子侍中向来不是无才之辈，刘彻与霍去病还有另一层的亲属关系，想当然的，刘彻自然非常器重霍去病，想好好教教他，不过霍去病认为打仗无需拘泥古法，随机应变才是一个优秀将士所该具备的素质，出言谢绝了天子的好意。

刘彻也不恼，反而愈发看重霍去病，卫青听说后，经常带他到身边指点迷津，辅导点播。

霍去病拍了拍胸口，反问她说:“长公主觉得，去病会做出丢舅父脸的事情吗？”

卫长公主一听，莞尔一笑。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卫长公主与刘据共同念着《击鼓》，字正腔圆，感情充沛，关键是他们的期待隐含其中。

霍去病眸光渐变，等他们念完后，方又念了一首:“六月栖栖，戎车既饬。四牡骙骙，载是常服。玁狁孔炽，我是用急。王于出征，以匡王国。比物四骊，闲之维则。维此六月，既成我服。我服既成，于三十里。王于出征，以佐天子。四牡修广，其大有颙。薄伐玁狁，以奏肤公。有严有翼，共武之服。共武之服，以定王国。玁狁匪茹，整居焦获。侵镐及方，至于泾阳。织文鸟章，白旆央央。元戎十乘，以先启行。戎车既安，如轾如轩。四牡既佶，既佶且闲。薄伐玁狁，至于大原。文武吉甫，万邦为宪。吉甫燕喜，既多受祉。来归自镐，我行永久。饮御诸友，炰鳖脍鲤。侯谁在矣？张仲孝友。”

用《六月》附和《击鼓》，一切尽不在言中。

“去病表兄，去到河西也别忘记紧着自己的身体，出去打仗风餐露宿是常事，但去病表兄也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不管不顾的，到时候积劳成疾，生了大病那就不好了。”刘据语气殷切地叮嘱道。

霍去病小时候大小病不断，汤药不离口，等习了骑射后这个情况才稍微得到好转，但谁也不能十分确定霍去病今后就一定没病没痛的。

霍去病挑了挑眉，不甚在意地轻嗯一声。

卫长公主看着霍去病，“表兄，该说的话弟弟已经说过了，我也不想再重复，军营重地不是我该来的地方，不敢久留。我和弟弟之所以过来，也是想问问表兄，可否有什么要求要我们帮忙的？”

刘据点了点头，“对啊，有什么要求吗？”

比如说他不在时代为照顾一下卫青。

“如果长主得空的话，就去我府上陪我夫人她们说说话聊聊天。”

霍去病想了一会儿便说道。

卫长公主不假思索道:“好，表嫂她们我会与弟弟多多关注的。”

双方简单聊了一会儿，接着，卫长公主与刘据留下一份礼物随即离开。

霍去病摸了摸剑柄，此剑不比卫青所赠予的，它锋芒不显，剑柄上面的图纹隐隐发暗，乍然一看就是一把平平无奇的宝剑。

咖嚓一声，一根草被这把剑砍得七零八落，甚至还被连根拔起。

风吹枯草，霍去病收回宝剑，转身回营。

《六月》《击鼓》都是诗经里的，有伏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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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河西备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