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行 第1章 第 1 章

温姝与刚刚封为冠军侯的霍去病前来椒房殿谒见当今帝后，两边坐满了卫家的人，其中就包括霍去病的继父陈掌与母亲卫少儿、大从母卫君孺与从父公孙贺、舅舅大将军卫青、卫步与卫广。

“臣去病叩见陛下、皇后，陛下千秋万岁，长乐未央，皇后千秋万岁，长乐无极。”

“妾姝拜见皇上、皇后。”

一对璧人参礼完毕，一一入座，天子刘彻笑容满面，对卫子夫说:“瞧瞧这两孩子，多般配啊。”

温姝是前不久被刘彻赐婚给霍去病的夫人，她出身齐鲁之地，家教甚严，善书画，女工也好，两年前作为良家子选入永巷。刘彻后宫内宠无数，对永巷的宫女兴致缺缺，一直未曾召见她们，直到刘彻有意给霍去病指婚，将永巷良家子全部叫来，温姝才得以面见天颜。

当时刘彻问霍去病:“你看中谁了？和从父说说 ，朕给你赐婚。”

“就她吧。”霍去病简单看了一眼，指了指温姝。

于是，温姝摇身一变，成为了霍去病的夫人。出征前，二人办了婚礼，可到底还没有正式拜见卫家亲属。如今，霍去病携家眷温姝过来补上这个程序。

温姝垂眉不语，卫子夫闻言轻笑答道:“陛下赐婚，无论如何也差不到哪里去。”

“去病，如今你已成婚，可不是小孩子了。”卫青幽幽感慨。

小时候，霍去病一直待在卫青的府上，舅甥感情甚好，骑射兵法皆得卫青真传，在府上也是人人尊敬的大公子。

可以说，作为霍去病的亲舅舅，亲眼得见一手养大的孩子娶妻生子，想想也是感慨万分。

刘彻瞅着卫青，戏谑道:“仲卿，即便他已娶妻，难道他还能忘记你这个亲舅父？”

长安城里谁不知道卫青对霍去病无比疼爱？连卫青的三个儿子也不能与霍去病相比，而霍去病也十分亲近卫青，时常黏着卫青不放手，论谁见了不说一句“不是父子胜似父子”呢？

有时候，刘彻见多了亲密无间的舅甥，都不免酸溜溜的。

——稚童之龄出入宫廷的霍去病 ，对刘彻都没有这么亲昵。

霍去病点了点头，“舅父，虽然我搬出了侯府 ，可我们两家离得近，我会经常带夫人过来探望你的。”

自打霍去病受封冠军侯后，刘彻给霍去病重新找了府邸居住，位置刚好与长平侯府毗邻，也算是成全了卫霍二人平常的交流往来。

“舅父不担心去病不来。既然成了婚，那就好好过日子，别吵架，知道吗？”卫青殷切地叮咛着。

霍去病自小就没有吃过苦，身为卫皇后的外甥，长安城里就没有多少人敢得罪他的，相反别人遇见他，都要绕道走。

少言不泄、有气敢任是一方面，可一旦脾气一来，也会发生点冲突。

比如霍去病就曾经和那些背地里嘲笑卫青私生子身份的一些贵族子弟大打出手。

对此，卫青耳提面命了好几次，劝告霍去病不必一般见识，诽谤诋毁之言当做耳旁风，然而效果不大，霍去病一遇见那些人卫家人坏话的，总要想方设法地揍一顿再说。

如此成就了霍去病长安一霸的威名。

霍去病挑了挑眉，“我不和女人打架，也不会与女子吵架。”

在霍去病看来，他的人生信条只有一个:让大汉子民安居乐业、保护亲人无恙，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卫青扶额，你要是真的和女人打起架，那些女子招架得住？

况且 ，不吵架不打架，不代表就能相安无事了。他的意思也不是这一点啊。

“仲卿不必担心，去病这孩子，平生最不屑欺负女人。阿元（卫长公主名讳刘元）当年被陈家的子弟欺负时，是他挺身而出保护了她。凭这一点，他与夫人，一定会和和美美的。”

刘彻不以为意，冠军侯豪气磊落，岂是那等欺负弱小的宵小之徒？

温姝差点笑出声，冠军侯的人品她还是信得过的。

“舅父谆谆教诲，妾替郎君谢过。”温姝轻声细语。

霍去病也随后说道:“去病谨遵舅父教诲。”

见霍去病如此 ，卫青还能说什么？

“总之，你懂就好。”卫青叹气。

“我记得，你叫温姝？”卫少儿询问温姝。她嫁给陈掌后，俗务较多，还有几个孩子要照顾，对霍去病的关心力所不逮，但不意味着她对霍去病就不关注、不疼爱了。

“正是，家姑有何指教？”温姝恭声道。

“去病平日军务繁忙，无暇顾及家里，你是他夫人，多担待一点 。”

卫少儿半安慰半提醒道。

以后霍去病不出意外 ，必会成为继卫青后的汉军接班人，常年征战在外，在长安的时间不多，这也就意味着温姝一年到头有很长时间见不到霍去病。

长夜漫漫，还是夫妻，卫少儿怕温姝还太年轻，熬不住这份寂寞，因而特意点明。

温姝笑道:“妾会好好打理后宅，不给良人添麻烦。”

她既奉旨嫁给霍去病，那就得一心一意替霍去病着想，绝对不给霍去病丢脸，也不能给他添麻烦。

“你字妙贞，往后我称呼你为妙贞吧。”卫少儿笑了笑。

称呼其字，可比称呼大名来的亲昵、尊重。

温姝明白这是卫少儿有意释放善意，于是叩谢道:“妾姝谢过家姑提点。”

卫少儿含笑点头，继而递给温姝一对玉镯，以示心意，霍去病见状与温姝一块谢过卫少儿的赠赏。

陈掌是继父，按理来说应该说点什么 ，但霍去病年少封侯，小时候大多数时间还在卫青家里度过，相处次数不多，他亦难多说什么，眼下这种场合，他不想说也得说上几句话。

“霍君出征在外，万事小心。”其它的卫家人都提过了，陈掌想来想去也唯有叮咛这件事了。

“谢阿翁。”霍去病答道。

即便他与陈掌无甚感情，可双方也无深仇大恨，陈掌卫少儿感情不错，相对的平日也很照顾霍去病。基于这一点，霍去病还是很乐意唤他一声“阿翁”。

温姝见在眼里，低声道了谢。

“去病这孩子，转眼间就从一个小小的婴儿，长大了，不仅如此，还立功封侯，年少有为。想来阿母若亲眼得见，必会欣慰万分。”卫君孺满是欣慰。

霍去病自小被卫家人上下捧在手心里，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偏生还聪明得很，除却卫青可以治得了他，其余人可是被霍去病捉弄过好几次了。当时尚且在人世的卫媪曾经开玩笑说以后外孙必成大器，一语成谶，只可惜卫媪再也看不见了。

霍去病对记忆里的卫媪很有印象，小时候卫媪温声哄他睡觉的场景仍历历在目，谈及慈爱的外王母，霍去病也是几多怀念:“从母，有机会我会带夫人去她墓前拜一拜，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

外王母：外祖母，母之考为外王父，母之妣为外王母。（《尔雅·释亲》）

从父从母:姨父姨母

良人:汉时夫妻的互称，后多用妻子称呼丈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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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