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鸟儿在窗外鸣叫,姜祯烦躁的将被子蒙过头顶,用力抱紧身旁的热源。
坚硬的胸膛,手感甚好的腹肌,清淡的檀香味,好舒服。姜祯蹭了蹭头,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但还未等她再次进入梦乡,一道声音就将她拉了回来。
“你还打算抱多久?”
清冷又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一下子就将姜祯的睡意扫空,她猛的睁开眼睛,正好对上盛珣冷漠的目光,而后掌心的触感就被放大到了极致。
她动了动手指,正想说话,紧致的肌肉瞬间就被的握了满手,二人同时愣了一下,随后姜祯猛的坐起来,尴尬的咳了两声。
找补道:“我...我是瞧你太可怜了,想替你暖暖,你...你别不识好歹。”
盛珣拢了拢衣衫,道:“那按照娘子的意思,我还得谢谢你?”
吃了一晚上豆腐的姜祯尴尬的笑笑,难得没有抬杠“那到不必。”她寻了无数借口,生硬的将话题岔了过去。
“你这中的是什么毒?怎么发作时六亲不认?昨天瞧你那样子,我还以为你被邪祟上身了。”
盛珣撑着身子坐起来,下意识的伸手揉了揉额头,道:“西域的一种毒,每月十五毒发一次,发作时浑身冰冷,没有意识,任何人靠近都会发狂伤人。”
想到醒来时瞧见姜祯挂在他身上的样子,盛珣难得有些好奇,开口问道:“你是如何靠近我的?”
刚中毒时,身边人不知,许多亲近之人都被他重伤过,家里人每每试图靠近也都会被他身上的戾气吓退,久而久之他毒发时只能靠他自己生熬着。
那其中滋味,光是想想就难受,而姜祯是第一个。
第一个在他意识不清时还能靠近他的人。
在盛珣沉默时,姜祯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也大致捋清了前因后果。这种情节她在小说里常见,什么男主受伤,只有女主一人能够靠近。
她没有那么大脸认为自己是什么天选女主,但借由此事让盛珣对她多感恩几分还是好的,最后等他伤好离开时说不定就会多给些报酬。
“咳咳,那个...”姜祯换上抹自认为和善的笑,而后耸了耸肩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你神志不清时一直吵着冷,我没办法只能这样替你取暖。”
“但像你说的发狂并没有,你一直都很安静,靠着我很快就睡着了。”
盛珣微愣:“竟...是这样吗?”
正在一旁替妹妹穿衣的赵满看了眼姜祯,而后目光忍不住落在立着的锄头上。可不是一直都很安静,脖子都差点打歪了能不安静吗。
为了避免多说多错,姜祯很快便岔开了话题,她照常生了火,做了早饭,简单的热了饼又用高粱米煮了粥,这次她替盛珣盛了好大一碗,终于不再是清汤寡水的了。
其中不免有几分是为了弥补昨天晚上的一锄头。
饭后,姜祯将幺宝留在家里,嘱咐盛珣替她照看一二后,便带着赵满出了家门。
经过上一次被原身卖给人牙子的经历,赵满还是有些警惕的,跟着姜祯走了一会儿后忍不住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前几日下的雪还未化,路面上除了堆积的脚印外,还有许多雪和冰,姜祯为了避免赵满摔倒,不顾对方意愿强硬的牵着手。
瞧着小孩儿警惕的样子,姜祯起了几分想逗人的心思,“上一次没卖成,这次我找的人牙子很靠谱,他会把你卖到大户人家做陪读,过的生活会比现在好很多倍。”
原本赵满便存了疑虑,听到姜祯这样说后,立刻挣扎起来,用尽力气想要甩开姜祯的手。但原身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追孩子能把自己追到湖里淹死,姜祯可不会,她在现代就报了很多跆拳道和柔道的课,抓一个小孩子还是轻而易举的。
见挣扎不过,赵满有些认命般的放弃了抵抗,红着眼睛问道:“你把我卖了能得多少钱,你可以养着妹妹吗?用...用卖我的钱。”
事情的走向逐渐脱离了姜祯原本的预想,她怔愣的看着赵满,完全没想到这孩子会说出这种话。都怪她玩心大起,明知道孩子没有安全感,还开这样的玩笑。
“哎呦,宝宝。”姜祯蹲下身子,将赵满抱起来,开口解释道,“我是逗你的,我怎么可能把你卖了,大宝这么乖,这么听话,我喜欢还来不及呢,都怪我乱说话,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意思。”
寒风里,赵满被姜祯抱在怀里,一句一句的哄着,而这个柔软的怀抱娇小的身躯竟成了赵满的避风港。
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是母爱。
他...在姜祯身上,感觉到了母爱?
哄了赵满一路,才将情绪低落的人哄回来,姜祯有了前车之鉴,便没再将孩子放下去,一路平稳的抱着,即便雪天路滑也没松开。
二人走走停停,从村子西边,一路走到村子最东面,待到姜祯停下来时,赵满才发现原来姜祯要去的地方是里正家。
里正是这村子里最权威的人,整个村子都是他在管着,除了民用地外,还有房屋的归属权。姜祯此次来的目的就是想找里正商量能不能重新寻一间房屋。
毕竟赵家那破草棚实在是住不了人了。
二人走进院中,里正家的院中很大,收拾的也很干净,两间正房外加一条鹅卵石小路,与姜祯住的破草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屋内传来欢声笑语,两个六七岁的孩童互相追逐着跑出了,瞧见姜祯后,连忙大喊:“晦气包又来啦!晦气包又来啦!”
里正从屋内出来,看见姜祯后愣了一下,随即瞧见对方怀里的赵满,脸色才有所转变。
“姜氏来了,进来坐吧。”
姜祯笑着点头,也不推辞,抱着赵满进了屋子,寻了个地方坐下,将赵满放到地上。
里正看着赵满不再是往常脏兮兮的样子后,看向姜祯的目光变了几分,对那日姜祯说的话也有了几分相信。
他对着赵满招了招手,道:“小满,到里正爷爷这来。”
面对赵满时,里正总会笑的很和蔼,赵满也很喜欢里正,见他招手,便走了过去,礼貌的叫了声“里正爷爷”。
里正看向赵满的眼神越发的慈爱,甚至是拿起柜子上的糖递给赵满,道:“小满,爷爷给你糖吃,快尝尝,可甜了。”
赵满望向糖块的眼神有些渴望,而还未等接,一个妇人就走了进来,瞧见姜祯母子后脸色难看了几分。她将水放到姜祯手边,而后拿走里正手里的糖果。
“一共就这么几块糖,自己家里的孩子还不够吃呢,你倒好就想着外人,也不知道谁才是你亲孙子!”
一旁的夫人很明显就是里正夫人,听着话语是对里正的行为多有不满。
记忆中在原身虐待赵家二子时,里正确实帮了很多,但就是这些帮忙,引起了里正夫人的不满。想必里正想收养赵满兄妹时,也是因为里正夫人反对,才放弃了想法。
对于里正夫人尖酸刻薄的样子,里正头疼的叹了口气,道:“不就是一块糖吗?也值得你大呼小叫的,小满什么处境你又不是不知道,多帮衬些怎么了?”
“什么叫多帮衬些怎么了?这孩子丧父丧母,明显就是个丧门星,你还想把他往家里领,就不怕他克咱们家吗?”
如此直白的话,就算是三岁小儿也能听出来是不好的意思了,更何况赵满还是个心智早熟的小孩儿。
这些恶言他不光能听懂,还能很明显的感受到其中的恶意。
“里正爷爷。”赵满懂事的笑笑,不愿让对方为难“我不爱吃糖,你不要和里正奶奶吵架了。”
眼看着赵满情绪低落,姜祯开口道:“大宝,你出去玩儿一会儿吧,娘亲和里正爷爷聊些事情。”
赵满回头,听着姜祯所言的娘亲二字,心里突然温暖起来,就连腰杆都挺直了,就好像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他并不是没人要的孩子,也不是丧门星。
赵满听话的走出去,等到屋内只剩下大人后,姜祯直接开门见山的道:“里正大叔,我今天来是有一事请求,虽然我知道有些冒昧,但也是实在无路可走了。”
姜祯话刚说出口,还未等里正应声,一旁的里正夫人就先开口了,“姜氏,你扪心自问,你大叔作为里正已经帮你们很多了,人还是不要得寸进尺,我们家也没有钱,没办法接济你。”
“老婆子!”里正眉头紧皱,有些不悦的打断里正夫人想要继续说的话,而后看向姜祯道,“你继续说 ,有什么需求尽管提,能帮的我都会帮。”
姜祯点了下头,道:“多谢里正大叔,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村子里还有没有闲置的房子,我现在住的那个不瞒您说,可能再下一场雪就要塌了,实在是太危险了,我倒是没什么,可还有孩子在。实在没办法,只能过来问问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