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月是在第五天赶回地窖的,为什么晚了两天,说起来十分无语,也让她觉得十分丢脸。
作为前世AA级的暗夜杀手,竟然被森林里一棵毫不起眼的小草给毒晕了,而且也不知睡了多久,反正背篓里最开始那天打的野兔已经开始发臭了。
好在已经找好了绝佳的隐居地,她醒来后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前赶到地窖。
豆花和豆子见到她,比见到爹娘还开心,尤其是豆子,扑上来就哇哇大哭。
姜时月环视一圈,不见徐氏,问道:“娘呢?”
“娘去捕鱼还没有回来。”豆花的眼睛也红红的。
姜时月皱眉:“去了多久了?”
豆花有些着急:“下午就出去了,我刚才还想着要不要出去找呢!”
徐氏出门前千叮万嘱叫两人不要出门,但这眼看天要黑了也没见回,两人正着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下姜时月回来了,仿佛有了主心骨,豆花镇定了许多。
“我出去看看,你俩别乱跑。”姜时月放下背篓,嘱咐道。
“我和你一起去吧?”豆花跟上来。
姜时月推开门,头也不回:“你留着照顾豆子。”
木门随着话语合上,豆花熟练的在地窖里锤入自制门栓,虽然地窖里又只剩她和弟弟,但奇异的,她的心里踏实了很多。
姜时月找到徐氏的时候,她正晕倒在河边,也不知在那里趴了多久。
她试探着叫了几声,徐氏才悠悠转醒,但依然站不起身,说话也是气若游丝。
这是血糖太低导致昏迷了,姜时月心想。
她从河边捧了点水喂给徐氏,然后把徐氏扶着坐起来,靠着她躺了一会儿,半晌,她才说出话来。
“阿月,你总算回来了。”
“嗯,是我回来晚了。吃的不够了吗?”她问。
徐氏摆摆手:“够的。”
见她这样,姜时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存粮就是徐氏的希望,姜时月和老杨头久久不回,她这是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舍不得多吃东西,这才晕倒了。
突然想到什么,她将徐氏小心放在地上躺着,说道:“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前几天她偶然发现一窝土蜂,很是费了一番功夫,但因此也得到一大包土蜂巢蜜。眼下徐氏这样,吃点蜂蜜会好很多。
豆花和豆子听说娘晕倒了,一两个都懵了,硬是要跟着一起去,姜时月这回没拦着,拿碗装了点蜂蜜,把姐弟俩都带上了。
徐氏晕倒的地方离地窖说远也不远,几人又着急,没走多久就看到了徐氏。
一时间叫娘声不断,姐弟俩围着徐氏哭了。姜氏则扶起徐氏,给她喂蜂蜜水。
“这是蜂蜜?”徐氏眼睛亮了。
姜时月手里没停,长话短说:“嗯,路上弄到的。”
徐氏却不再喝了,她舔了舔嘴唇,推拒道:“我好多了,其余的留给你们喝吧。”
说着好像为了证明似的,她强撑着站了起来,还走了两步。
……
姜时月由她去了,只要能走就行。
余下的一点给姐弟两人,两人都懂事的不要。虽然他们没有喝过蜂蜜水,但看娘的表情就知道是顶好的东西,这是娘的救命药,他们怎么能喝呢!
姜时月只得说家里还有很多,两人这才一人抿了一口。
“好甜!”豆子咂咂嘴,豆花也连连点头,和上次吃的红豆糕一样好吃,但又是不同的感觉。
余下的一点她还是让徐氏喝了。多补充点体力,等下才好顺利走回去,她这小身板虽然比之前强壮了,但要背上徐氏也够呛。
而且她也不想背。
回到地窖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姜时月拿出装的满满一筐的背篓,这里面都是吃的。
“这么多都是吃的?”徐氏不可置信,有些发楞。
姜时月点点头,一旁的豆花已经已经将一把野韭菜拿在手里左看右看:“这是什么?”
“这个做菜的时候放进去,很香。”姜时月望着围着背篓的姐弟俩笑道。
豆花闻了闻,觉得味道有些怪,实在想不通这个放在菜里是个什么味,放在一旁暂且不去管它,又翻出几个奇形怪状的果子问:“这是什么?”
徐氏在一旁看着,疑惑地说:“看着像山药果。”但他们平时吃的山药果是豆子大小的,所以也叫山药豆,但是这个都有拳头大了,而且形状比山药豆夸张很多。
姜时月又从背篓里拿出几个,一边道:“这个啊,也是山药果,只不过长的大点,你们也可以叫它山药蛋。”
徐氏在一旁惊叹,竟有这么大的山药豆。豆花已经来不及惊叹,她拿出了一只艳丽的大鸟。
“哇,好好看!”豆子高兴地跳起来,豆花也张大了嘴巴。
这尾巴上长长的羽毛可真亮眼。
这是……鸟?怎么看着又像鸡?徐氏已经眼花缭乱。
“这是野鸡。”姜时月解释,“等下拿来炖汤,补补身子。”
接下来姜时月又拿出了红枣、板栗等一些山里找到的野果。
现在这个季节野果不多,不过有一些秋天成熟的野果一直挂在树上风干的,比如红枣,就是风干在树上,姜时月发现的时候,它们一颗颗红彤彤的点缀在枝叶间,不过因为时间太久,很多也已经掉落在地上。
掉在地上的红枣她没有要,不过板栗都是带着壳掉在地上的,姜时月剥开外面的刺儿壳,只把里面的板栗带了回来。
然后是放在一旁的土蜂巢蜜,徐氏拿来家里盛汤的大陶盆装了满满一盆,大家看着泛着甜蜜色泽的蜂蜜,心里仿佛也被装的满满的。
这些东西,除了山药蛋,其他的徐氏他们都没见过,仿佛是做梦一样,他们一下子拥有了从前想也想不到的东西,觉得未来一下子又充满了希望。
姜时月拿了几个山药蛋让豆花先去蒸来吃,豆花一愣:“我去蒸?”
“不然呢?”姜时月望着他挑挑眉。
徐氏都那样了,现在还虚弱地躺着,肯定是不能去做饭了。至于姜时月自己,她当然还有别的事要做。
豆花瘪了瘪嘴,拿了山药蛋乖乖去火堆生火。
姜时月望了豆花一眼,满意地笑了。
她刚才还等着豆花问“你怎么不蒸”呢,没想到豆花什么也没说自己去蒸了。不错,孺子可教。
豆子看姜时月拿着那只漂亮的山鸡,又拿了刀,紧张地问:“你要杀掉它吗?”
姜时月手里忙着,一边说:“不杀,因为它早已被我一箭射死啦!”她把山鸡肚子上的羽毛拔了拔,然后利落地切开肚子,取出内脏放在一旁的树叶上。
她朝豆子招招手:“要不要漂亮羽毛?”
豆子闻言高兴地凑上前去蹲着,一大一小在那里商量着先拔哪根。
豆花在这边烧着火,也是伸长了脖子看,忍不住喊道:“哎,给我留几根,我也要!”
徐氏躺在草堆成的简易床上,被这温馨的氛围感染,暂时忘却了心中的愁苦。
她长期没吃饱饭,又低血糖,吃点山药蛋刚好养胃。姜时月又把山鸡切块,拿出刚带回来的红枣也切碎连核一起放入鸡肉里,再加几片姜,一起炖了个汤,盐快用完了,不敢多放,只放一丝丝,不过也不影响汤的鲜美。快起锅的时候,姜时月又切了几段野韭菜放进去,不一会儿整个地窖中就弥漫着鸡汤的鲜味。
几人就围着火堆吃山药,喝鸡汤,终于又有了家的感觉。
吃着吃着,豆花忽然哭了。
徐氏连忙欠起身问:“丫头你这是怎的了?慢慢吃啊别卡骨头了!”说着就要下床。
豆花呜咽着,连连摆手:“娘我没事,我就是想哭嘛。”
“我们好久没有这样吃饭了,呜呜呜……”
这几天徐氏心里绷着一根弦,心中牢记不能断粮,因而不敢吃太多,轻易也不敢生火,因为她不敢把门开个缝,怕烟飘出去引来外面的人。
所以这几天母子三人又回到了一天吃一顿干粮的时候,而且每顿还不能吃太饱,怕拉太多……
豆子也在一旁红了眼睛:“二姐你别哭了,不然豆子也要哭了。”
姜时月夹了个鸡腿到她碗里,笑道:“快吃吧,鸡腿就两个,豆子一个你一个,不要就给我。”
“我要!”豆花眼泪都来不及擦,夹起鸡腿突然又迟疑着要夹给姜时月。
“你想吃吗?你想吃就给你吧!”
姜时月瞧着她那一脸舍不得的样就好笑:“我不想,你吃吧。”
豆花不好意思地夹着鸡腿,脸红了红,小声说:“谢谢。”
“什么?我没听到。”姜时月故意说。
豆花恼羞成怒,大口咬着鸡腿,恨恨地瞪了她几眼。
豆子却在一旁好心地告知姜时月:“大姐姐,我听到了,二姐她对你说谢谢。”
姜时月喝了一口汤,恍然大悟般回答:“喔,原来是这样。不用谢。”
豆花埋头苦吃,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一顿饭吃得有声有色,徐氏心里则是五味杂陈。
终于等到一顿饭吃完,她对着姜时月欲言又止:“你爹他一直没有回来,你说他会不会……”
这话她没和豆花姐弟讲过,她自己也是六神无主,但对着姜时月,她自然而然的就认为姜时月是可以拿主意、想办法的。
老杨头当初想让姜时月当家,徐氏表面没说什么,但心里却是有些不平的。
不过是个捡来的丫头,就算家里再穷,也轮不着外人来当他们的家。
然而这几天她就像是一个掉到塘里的人,沉沉浮浮地踩不到底靠不了岸,随时有可能淹死,儿子女儿更是一个也保不住。
而姜时月就像是一块浮木,让她不得不紧紧将其抓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