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晏清扶着高和丰进了屋,秦之坚将药箱送进去后,就拽着呆板严肃的秦之毅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二人,视线相接,气氛有些暧昧。
好在木晏清钝感力强,又常年生活在军营,做事直接且效率高。
她端过一张圆凳放在床榻边,两腿-分开,呈现出一种端正的军人坐姿,然后认真严肃地托起对方的左脚。
“我刚刚观察了下,殿下伤的应该是左脚吧?”
“嗯。”高和丰应了声,任由对方帮自己褪去鞋袜。
木晏清检查一番,暂时没有发现淤青红肿之处,只是揉捏触碰的话,对方便会疼的皱眉吸气。
“应该没有伤到骨头。”木晏清打开药箱,找了一圈,拿出一瓶药酒放在鼻尖嗅了嗅,道,“用这跌打药每日搓揉几次,应该很快就痊愈了。”
“嗯。”
“那我叫人进来帮殿下上药。”木晏清往外看了眼,便准备叫秦家兄弟进来。
高和丰按住木晏清的胳膊:“我不习惯让男人伺候。”
木晏清会错了意,道:“那我叫一个丫鬟过来伺候殿下。”
“我也不喜女子触碰。”高和丰见木晏清愣了一瞬,脸上浮现出几分为难之色,便拿过跌打药,道,“我自己来就好。”
木晏清看着对方调整姿势,手忙脚乱,又疼的皱眉的模样,干脆将对方手中的药瓶拿了过来。
她握着高和丰的小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将药酒倒在手心搓热,便开始揉搓伤处。
感觉高和丰腿抽动了下,木晏清的动作轻柔了几分。
“殿下,您忍着些。”
高和丰心中一阵柔软,但见对方手法娴熟的模样,又忍不住冒出点酸来。
“清清,你上药的手法真熟练。”
“战场上经常受伤,处理的多了,自然熟练。”
高和丰听完,不免有些心疼,又问:“你们经常会帮战友一起处理伤口?”
“遇到紧急情况,生死关头之际,我们大多时候是不分男女的,只希望能多尽一份力,可以多救下一个兄弟。”
心中刚刚冒出的那点酸,瞬间消散无踪。
高和丰为自己的心胸狭窄感到自责和羞耻,可木晏清的后面一句话,又让他心中暗爽起来。
“不过这种小伤,我们自己都能处理,一般不需要帮忙。”
木晏清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多想,后面才察觉出不对味来。
她这话岂不是在说高和丰矫情柔弱么。
不过看高和丰的反应,好似并未往心里去。
“殿下今日表现,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高和丰观察着木晏清的表情,问:“可是我今日处理此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之前透露出一星半点刑狱司恶神威严的高和丰,如今在自己面前,又是这般柔软乖顺的模样。
木晏清摸不清,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没有。”木晏清答道,“殿下,您不仅是木家的姑爷,也代表着皇家的威严,他们冒犯你,本就该受罚,您今日已经非常宽仁,手下留情了。”
高和丰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他很紧张木晏清的态度。
他也非常清楚,与自己成婚,木晏清之所以接受的这么快,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看中自己的身份。
他若能坐稳木家男主人的位置,替镇北王府扫平那些障碍,成为木晏清坚实的后盾,让她无后顾之忧,专心在前线御敌。
那他在木晏清心中的地位便无可动摇了。
他也不想在木晏清面前表现出“恶神”的一面,可他早就发现木晏清醒了,知道她站在阁楼上看戏,也知道木晏清在等。
她想看自己到底是乖顺懦弱的小白脸,还是可以镇住那些不怀好意之人,能够独当一面,守住木家的刑狱司恶神。
而这个度,他又必须好好把控,不可影响到木家满门忠烈,英勇狭义的名誉。
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是阴晴不定,道貌岸然的虚伪小人也好,还是软弱无能,任人欺负的软柿子。
为了木晏清,很多事情,他都可以让步。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保证自己在木晏清心中,无人可以取代。
“殿下,您今日受伤了,一会晚膳就在这里用吧。”
高和丰听罢,问道:“那清清你呢?”
“你刚刚看到的姑娘,是我表妹如意。她在魏家无依无靠,胆子最小,今日的事只怕她还心有余悸,我陪他们一起用晚膳,也好安抚一下她。”
高和丰迟疑一瞬,还是点头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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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木晏清离开了浮云阁后,直到亥时,还未回来。
高和丰手中的书一会合上一会打开,眼神在屋外和书上来回梭巡,最终叫来了秦之毅,让他去打听下木晏清为何这么晚还没回来休息。
秦之毅领命退下,不一会儿带来消息,说木晏清在魏家小姐住的地方歇下了。
高和丰撑着额头,听了秦之毅的话,将书放在一旁,将烛火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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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初升,万物开始苏醒,镇北王府也逐渐热闹起来。
靶场上,木晏清一袭青灰色的劲装,长身玉立的站在凛冽的寒风之中。
她身姿笔直如松,双脚开立,与肩同宽,搭箭扣弦,开弓瞄准靶心。
“咻”的一声,利箭划破长空,精准无误地直中靶心。
远处传来一阵掌声,木晏清侧眸望去,发现魏如意来了。
魏如意一边鼓掌一边朝着木晏清小跑过来,她眼睛弯弯的,脸上满是赞赏的笑容。
“姐姐,你可真厉害。”
木晏清继续搭箭扣弦,扬起嘴角问道:“怎么这么早就起了,也不多睡一会?”
“你起了没多久我就醒了,你不在我睡不着。”
“你啊,就会哄人,我之前不在你不也睡的好好的。”木晏清打趣了句,再次射出一箭。
“姐姐对我最好,我当然要哄着姐姐了。”魏如意揪着木晏清的衣带,撒娇道,“我要是永远都能和姐姐在一起,就好了。”
“任何人都无法和另一个人永远在一起的。”木晏清十分破坏气氛的说,“除非死在一块,埋在一起。”
“我不管,我就要和姐姐在一起。”魏如意抱着木晏清的腰继续撒娇。
木晏清无奈的笑笑,被她这样抱着,也无法继续射箭了。
之后,魏如意就缠着木晏清教她射箭,她的力气小,总是拉不开弓,木晏清就在身后环着她,耐心地手把手教她。
不远处,高和丰看着嬉笑的二人。
她们一个活泼明艳,一个内敛脱俗,一动一静,如同一道美丽的风景,赏心悦目。
在原地站了片刻后,高和丰便让秦之毅扶着自己离开了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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