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邓亨玉明知就里,却不好解释,道:“她是你老婆,我怎么知道。”
邓得玉道:“这二十多天,你俩一直在一起。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邓亨玉道:“那好,我告诉你。我什么都没做。”
邓得玉道:“你什么都没做,她怎么这样?”
邓亨玉道:“你他妈这是质问你二哥我呢,还是怀疑你老婆呢?”
邓得玉道:“我什么都不想质问,什么都不想怀疑。我只想弄清楚这是怎么了?”
邓亨玉道:“等娇莺好了,不就……弟妹现在怎么了?”
邓得玉道:“在说胡话呢!”
邓亨玉道:“混账!”丢下这两个字,起脚就去了苏鸾的卧房,见苏鸾兀自张牙舞爪地叫着,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了苏鸾的小手。
这一抓,苏鸾立时就安静了下来。然后就气喘均匀地睡着。安静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邓得玉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目瞪口呆。
这时,大哥邓元玉也来了。看了情况。就无声无息地把三弟拉了出去。
邓得玉委屈道:“大哥,你看这叫怎么回事儿?二哥他……他抢我老婆。”
邓元玉道:“胡说。你二哥岂是这等人?”
邓得玉道:“都摆在眼巴前儿了,你还护着他?”
邓元玉道:“三弟。枉你也是个读书明理的人。怎么这么糊涂?你和娇莺自成亲以来,经历过什么事儿?这一年多以来,无非是你每天读书,她每天洗衣做饭伺候你。钱不用你挣,家里的事儿不用你管。别说大风大浪了,就是小风小雨你们都没有经历过。这冷不丁遭遇劫匪。你看你阵脚乱的,急成什么样子了?你二哥不顾生死地去就你媳妇,还不小心掉进山谷里,九死一生。这二十多天,没吃的、没喝的、没住的,还病倒了,这好容易煎熬过来,你媳妇能倚靠谁?倚靠你么?你在哪里呢?还不得靠你二哥。你媳妇这是病迷糊了。等她稍微好一些……你就什么都明白了。去,别胡思乱想,给你二哥倒杯茶去。”见邓得玉不动,呵斥道,“去啊!”
邓得玉虽然极其不愿意,但长兄如父,不敢不听。于是,就心不甘情不愿地给二哥倒了一杯茶。可见到娇莺依旧死死拽着二哥的手,那心里的滋味儿,跟吃了十八颗苍蝇一般,极其纠结到难以言表。
直到四更末,邓亨玉方把手抽出来。然后趁夜就回自己新宅去了。
丛玉见邓亨玉终于回来了。欢喜无尽。忙给邓亨玉宽衣沐浴。小别胜新欢,邓亨玉一把搂住丛玉道:“我在庄里洗过了。只想睡觉。”
丛玉笑道:“那你就睡啊。搂着我干什么?”
邓亨玉道:“搂着你睡啊。”
丛玉笑道:“一回来就捞食吃。真坏!”说着,就拿开邓亨玉的手,把床重新铺好,拉过邓亨玉,给他宽衣解带,推他上床,把被盖好。然后自己方把外衣脱了,只穿肚兜,钻进被窝里,紧紧抱住邓亨玉,脸蛋禁不住上下蹭着邓亨玉的身体。想要得到怜爱。
邓亨玉岂能不知。但他刚回来,又因照顾苏鸾熬了半宿,疲累不堪,有心无力。便翻过身,把丛玉拱到枕头上躺好。自己则把头埋在丛玉的胸脯里,紧紧抱住丛玉的腰,道:“我有点累。只想好好睡一会儿。”
丛玉向来知心如意,虽煎熬了二十多天,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于是点点头,搂住邓亨玉的头道:“那你睡吧。”
这一觉,邓亨玉睡得极好。一直睡到中午时分,方自然醒了。体力恢复,神清气足。有了感觉,于是把丛玉身上仅剩的衣服用嘴刁下来,把自己的亵衣也脱了,腾身而起,就和丛玉翻云覆雨起来。这一弄,就是一个多时辰。弄得满身大汗,畅快淋漓。女儿自有奶娘陈露儿看管,不用担心。
到了晚间,两人吃了点儿饭菜,又上床休息了。只是邓亨玉一只手搂着丛玉,一只手用脑袋枕着,喃喃望着上方,睁着眼睛睡不着觉。
丛玉道:“怎么了,有心事?”
邓亨玉道:“是有事。就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丛玉道:“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别憋在心里,那样不好受。”
邓亨玉道:“你知道,我跟老三家的,这二十天,在山谷里……什么都没做。你信吗?”
丛玉道:“信!”
邓亨玉又惊又喜道:“真的。”
丛玉道:“你是我男人。我不信你信谁?”又笑道,“再说,你是英雄,不会做下流事。更不会做那种不伦不耻的事来。”
邓亨玉把枕着的那只胳膊抽出来,隔着被,搭在丛玉的身上,和另一只手一起紧紧一收,把丛玉紧紧搂在怀里道:“你真好。谢……”话不说完,就在丛玉额上亲了一下。
丛玉道:“你的话还没有说完吧?”
邓亨玉道:“你真是个鬼灵精。不错,这二十多天,我和老三家的相依为命。互相照顾。这才勉强活下来。后来老三家的病了,病得很重,到现在都没有好。一到夜里就说胡话。喊我的名字……”说到“喊我的名字”这五个字时,邓亨玉故意停下来,看丛玉什么反应。却见丛玉没有什么反应。于是继续道,“一定要抓住我的手,才能安静下来。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似的。就是昨夜回到了家,因为高烧未退。依旧喊我的名字……你知道嘛,老三惊了,吃醋了,生气了,恨我起来。想把我吃了……”
丛玉道:“你的重点不是老三吧?”
邓亨玉道:“不是。今夜苏鸾的烧应该还没有退。她还会喊我的名字。如果我不在她身边,她是不会安静下来的。那样,她的病……唉,好容易回来了,她如果因为这个有个三长两短,我……我……嗐,关我什么事儿啊!睡吧。”
丛玉道:“人在脆弱的时候就会呼唤自己最需要最信任的人。我是女人,我也一样。我很知道她的心。你知道嘛,当年你把我千里迢迢送回家。然后一声不吭的就走了。我又恨你,又想你。家里人都不待见我。只想把我轰出去,那时我好无助,好孤独。心里一直呼唤你的名字。可你就是不来。直到我嫁了人。这种呼唤才渐渐停歇下来……只可惜,我命不好……这二十天,你一直很照顾她吧?全心全意、实心实意的那种?她但凡有一点不安全的感觉就会喊你的名字。而现在,她病了,身体最虚弱的时候,她自然喊能给她安全的名字……我明白的。”丛玉说完这一篇话,又笑道,“看起来,你们老三一家,没经历过什么事儿!就这点子事儿都看不清、吃不透!吃哥哥的干醋。至于嘛?”
邓亨玉道:“好容易回家了。千难万难都过来了。我又没做什么。偏引起了这等误会,伤了我兄弟情义。这叫什么事儿?尤其老三家的,病了你就吃药吗,找你老公吗。偏喊我的名字。她要是……”
丛玉道:“你担心她了?”
邓亨玉道:“不是担心。是……是……是不想伯仁因我而死。毕竟,我俩经历了那么多。这好容易回家,她反而……”
丛玉道:“你还真多情仁义。她病得很重?”
邓亨玉道:“对。高烧不退。说胡话。”
丛玉道:“有你就安静了?”
邓亨玉道:“对。”
丛玉道:“那你是她的药引子。只可惜,自古只有求医者,没有医生求人的。”
邓亨玉道:“你的意思叫我不闻不问,见死不救?”
丛玉道:“我可没有教你见死不救。我只告诫你别插手太过。你想想,如果你三弟在乎苏鸾妹妹,他自然回来求你;如果他不在乎,就是你把苏鸾救过来,俩人不睦,那就生不如死了。照样恨你。”
邓亨玉点点头道:“你把世情都咂摸透了。”
丛玉道:“不是我咂摸透了。是你当局者迷。”
当夜,邓亨玉心里牵挂苏鸾,一夜没睡。而当夜苏鸾依旧呼唤邓亨玉。但一者当夜苏鸾的病势缓和了很多。虽然依旧说胡话,但已经不那么强烈了。二者,邓得玉到底心里有疙瘩,一直狠着心,没有去叫二哥。就这样,一连五天,邓亨玉一直到霸王林行走,对家里的事故意不闻不问。直到第五日晚上,才听丛玉说:“老三家的痊愈了。你可以放心了。”
邓亨玉道:“轮得到我放心嘛?我连关心一下都不配,还放心呢?”
丛玉道:“可是伯仁没有因你而死。你可以从此撂开,不用负疚了。”
邓亨玉道:“那也是。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两个月后,老押司生日。邓亨玉带着丛玉到邓庄去给父亲祝寿。一进大厅,邓亨玉抬头就看见苏鸾了。她的气色很好,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容光。但邓亨玉则尴尬起来,不知道是点头示意好,还是装作没看见好。苏鸾则看了邓亨玉一眼,忙把头底下,走过一边,故意忙别的去了。
老押司从后面出来,一眼就看到丛玉。登时眼里冒火。他心疼儿子,但对霸占儿子的丛玉极为不满,以为耽误儿子婚姻的狐狸精就是这不吉利的寡妇。家里的一切祸殃与不睦,都是丛玉这个扫把星招徕的。所以,也不客气,直接道:“今天是家宴,外人就不要来掺和了。来福,把外人给我请出去。”
来福,是老押司的跟班。很懂老爷的意思。当即就走到丛玉身边道:“丛姑娘,清吧。”
丛玉尴尬了,眼望着邓亨玉。
邓亨玉生性明快,但也极孝顺,他如何能忤逆父亲。所以,不敢看丛玉。
丛玉只好讪讪地走了。
邓亨玉计算着丛玉出了大门,便打算悄悄溜出去,暗暗送丛玉回去。
但老押司紧盯着邓亨玉,见他一动,便立时喝道:“哪去?”
邓亨玉道:“去趟厕所。”
老押司道:“早不去,晚不去。这个时候去?憋着!”
邓亨玉无法,只能忍着道:“是。”
等吃过了中午饭,邓亨玉到后边去景手。从厕所出来后,半路正看见苏鸾在树影里站着,似乎在欣赏什么东西。邓亨玉悄悄走过到苏鸾身后,轻轻道:“好久不见。”
苏鸾早察觉身后有人,不足为怪。但猛听到邓亨玉的声音,还是微微吓了一跳。慢慢回过身,道:“好久不见。”
邓亨玉道:“你好多了。”
苏鸾道:“我是好多了。”
邓亨玉本打叠着千言万语来慰问苏鸾。可及见了苏鸾,千言万语都变得无力起来。所有的念头和胆气都自动落下去。不用滔天的大力,和排山的强力,那肚里的语言是振作不起来的。可说出来又怎样,邓亨玉少一寻思,就感觉一阵不可言喻的羞赧,和一种得不偿失的恐惧。在山谷里,他们可以偎依在一起,互相关爱,说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心里话。可来了家,所有的礼仪和禁忌都自动涌上来,挡在二人中间,无法逾越。
邓亨玉思考了一会儿,感到实在没话儿,转身就要走。可一转身,正好看见三弟邓得玉正站在他身后。冷冰冰地望着他。
邓亨玉一怔,不想说话,抬脚就要走。
邓得玉道:“别走了。好容易见面了,走干嘛呢?”
邓亨玉道:“你这是跟我说话呢?”
邓得玉道:“我不跟你说话,还能跟谁说话?”
邓亨玉道:“放肆!”
邓得玉道:“你当伯伯的私会你小婶子,是你放肆,还是我放肆?”
邓亨玉道:“你读书的时候是不是净吃苍蝇了?一肚子脏东西!”
邓得玉冷笑道:“嫌我嘴脏了?那你们别干那些脏事儿啊?”又对苏鸾道,“娇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当着二哥,你把你被掳走以后的事儿给我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了?别瞒着,给我说清楚。”邓得玉看看两人,见都不说话,肚里更气,继续道:“我听说,你和狄小姐被掳走后。狄小姐被祸害了两天两夜。救她的时候,身上都没穿衣服。那你呢,娇莺?你怎么样了?”
邓亨玉道:“这件事我可以给你说。那两天娇莺身上正好不方便。强盗没动她。”
邓得玉道:“你怎么知道的?”
邓亨玉道:“我救娇莺的时候,在窗外偷听。强盗说的。”
邓得玉道:“强盗的话也可信?”
邓亨玉一听,这就是不相信他的话了,反问道:“那你说谁的话可信?”
邓得玉道:“我要娇莺自己说。亲口对我说。”说着,把脑袋一歪,对着苏鸾道:“娇莺,强盗把你怎么了?二哥把你怎么了?你说啊?怎么,你都有脸活着,没脸说?”
苏鸾被掳之时,邓得玉万分焦急。心里想着,只要苏鸾能平安回来,他就一心一意对苏鸾好。以弥补自己作为丈夫的不足。可终于等到苏鸾归家。邓得玉只兴奋欣喜了两个时辰。就听见苏鸾口里喊二哥的名字。这一下,邓得玉惊了。不得不怀疑苏鸾和二哥发生了什么不轨之事。后来又听说狄小姐被祸害了。邓得玉看看老婆的花容月貌,又想想强盗的狠恶本性,从而怀疑老婆的清白也难以保全。好容易等苏鸾病体痊愈,邓得玉旁敲侧击,问起这些事来,苏鸾只是低头不语,回避此事。这使得邓得玉更加怀疑,更加生气。久而久之,这个怨毒一淤积,他就觉得苏鸾一定是身子输给了强盗,而心输给了二哥。他成了名副其实的响当当一粒王八。这中间,邓得玉极力说服自己苏鸾是清白的,委屈的,受害的,是需要疼爱的。自己是应该以宽广的胸怀爱护她,给她足够温暖的。可邓得玉越这样极力说服自己,这火就越大。到最后,不吐不快,不说脏话不过瘾。
邓亨玉听见三弟竟说出这等下流肮脏的话儿,登时火冒三丈,直接上去,揪住邓得玉的衣领,道:“你说什么呢?别忘了,你他妈是个男人!”说着,就啪啪啪,甩了邓得玉三记清脆的耳光。并道,“知道为什么打你三个耳光么?这第一个,是为娇莺。她白跟了你。第二个,是为我。我白救你老婆。第三个,是为你。你个没长进不尊重的东西。”
邓得玉道:“是嘛?你这么护她,有情有义啊?”
邓亨玉听了这话,怒火更旺,抬手还要打。
却听邓元玉远远地道:“住手!今天是咱爹的生日,干嘛呢?”
邓得玉本来拢起硬气,跟二哥对峙对峙,在老婆面前也显摆显摆自己的男子气概。但大哥一来,邓得玉感觉有所倚仗了,挣开邓亨玉,登时委屈起来,哭道:“大哥,你给我作主。二哥勾引我老婆,还打我!”
邓亨玉怒道:“你别胡说!”
邓元玉道:“你住口!不是我说你,老二。你来家多少天了?你和老三家的发生了什么,你不应该解释解释嘛?”
邓亨玉道:“我什么都没做,我解释什么?你让我解释什么?我刚才不是没跟他解释,他不信啊。我解释什么?”
邓得玉道:“你解释什么?大哥,你不知道。娇莺自回家之后,一到夜里,就喊他的名字。一开始是每天喊,后来病轻了些,就隔三差五地喊。就是昨晚还喊呢。我老婆,喊你的名字。这算什么啊?”
老大家的听说,感觉十分好笑,又爱打探**,看热闹,乃道:“老三家的。你老喊老二的名字做什么啊?快解释解释。别让他们几个打架了。”
苏鸾一开始是病迷糊了,喊谁的名字完全出于本能,她自己根本不知道。后来,病愈了,也不时做噩梦,梦见强盗山谷之事,苏鸾在梦里害怕,极力呼唤邓亨玉的名字。可是一醒,就把梦忘了。如今被说破,还要解释。如此不堪,苏鸾羞赧无地,握着脸就跑走了。
邓亨玉见苏鸾跑了,情形不对,怕苏鸾寻短见,就对老大家的道:“大嫂,你快跟去,别让老三家的作出傻事!”
老大家的自来怕事,道:“你们作出好事,可别扯上我。我不淌你们的浑水!”
邓亨玉被堵的哑口无言,笑道:“这真是奇了。我和老三家的在山谷里,没有摔死、苦死、饿死、冻死、病死,这好容易回家了。倒被你们逼死不成?”
老大家的道:“二叔,这话说的就不是了。你们清清白白,还怕人逼?再说,谁逼你们了?”
话刚说完,只听一个丫鬟远远地喊道:“不好了,三少奶奶上吊了!……”
这话一听,吓得四个人赶忙过去察看。尤其是老三邓得玉,跟兔子似的,飞奔在前。等到邓亨玉进屋,只见苏鸾已经被救了下来,躺在床上,张夫人在旁安慰着,道:“孩子,以后不准做傻事儿了。有什么过不去的?”
苏鸾道:“妈,我是清白的。”
张夫人道:“我知道。咱们一家人。我能不信你?不信我孩子?他们都是我身上掉下的肉。他们是什么东西,我都清楚。你以后有委屈,只管过来告诉我。我给你出气。谁不老实,我就打他们。绝不让你受委屈。”
回头看见老三在场,骂道:“你还真是长本事了。你爹三十多年,没碰过我一根手指头。你倒好,学会打老婆了?谁教你的?”
老三委屈道:“我没打……”
张夫人道:“还敢顶嘴。去,好好跪着去,好好反省。”
老三不敢不听,低着头出去了。
张夫人道:“你们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出去。”又道,“迎春、小玉,今日你们俩伺候着三少奶奶。”
迎春小玉答应了个“是”。
老大、老大家的和老二就一起出来后。见老三还在外边站着。
老三连忙拉住老大道:“哥。今天爸生日。我真的跪着去?”
老大道:“你先去。我给妈说说情。”
老三道:“这事儿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儿,凭什么叫我一个人跪着去?”
老大道:“你的意思叫我陪你跪着去?”
老三道:“不是……”
老大道:“不是这么啊?有本事你跟咱妈掰扯去。我不管了。”
老三如何敢跟老妈张夫人掰扯去。张夫人若知道这狗血的内情。还不气出血来。如此的话,别说别人,就是他大姐、二姐和七妹,这三个闺女就能把他撕了。
这里吓得老三连忙道:“别别别。我这就跪着去。”说着,就急匆匆跑了。
老大把邓亨玉拉过一边道:“老二,你跟我说。你和老三家的到底怎么回事儿?”
邓亨玉道:“大哥。我俩真没什么事儿。就是在猎户家病重的时候,她就喊我的名字。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因为怕这个嫌疑,把她扔了吧!”
邓元玉道:“看来是惊吓过度。那你说这事儿怎么处好?”
邓亨玉道:“我没办法。”
邓元玉道:“嗐,也许换个环境比较好一点儿。我的意思是,让他俩去趟苏州。在这两口子在苏州娘家的过个半年六个月,也许就好了。你说呢?”
邓亨玉道:“你别问我啊。跟我没关系。你跟老三说去。”说完,就去前边哄老爹开心去了。
十天以后,苏鸾和丈夫邓得玉就又去了苏州。邓亨玉听说,又不好过来相送。只能冷笑一声了事。
2,
苏鸾去了苏州以后,忽忽就是半年不见音信。邓亨玉对苏鸾的情愫也早就淡漠了。再说,他对苏鸾本来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所以,这段怜惜之情很早就放开了。
一日,春暖花开。
霸王林出了一见新闻。说是芳苑楼新晋一个花魁,名唤瑶琴,聪明剔透,色艺双全,今年十八岁,尚未梳笼。且放出话儿来,今年就要寻个得意人,凑成姻缘,不枉了花月有情,莺蝶无意。这一下,霸王林就似乎炸开了锅,那些有钱的、有势的、有情的、有心的,都争相过来,撒金子撒银子,撒珠宝首饰,力图一睹芳容,一亲芳泽。
邓亨玉在女色上不是狂热之徒。听说此事。就思量这不过是老鸨们搂钱的题目,没什么新鲜的。也就不以为意。
张彦杰想去会她一会,便拉着邓亨玉要去。邓亨玉没兴趣,不想去。并调侃道:“我现在只想拉良家妇女下水。不想劝风尘女子从良。”
张彦杰道:“亨玉,你经过的女人不少。但还没经过处女吧?这处女长什么样子,什么滋味,你知道嘛?”
邓亨玉本来对女人是不是处女,没有特别的要求。但张彦杰这么一说。倒提醒了他。他长这么大,的确还没有和处女过过手。的是人生一大缺憾。虽然说,以后结婚,基本会和一个处子结婚,但那时节是丈夫所行之责任。不是作为男子之欢愉。两样,是该都尝一尝。虽然,邓亨玉本能地感觉哪里不对。但他寻思着去看看,也没什么事儿。于是,就和张彦杰去了芳苑楼。
一去,人山人海,好不热闹。邓亨玉和张彦杰在霸王林身份不浅。所经之处,都自动礼让。就是芳苑楼老鸨见了,也忙出来迎接着,笑道:“邓二爷、小员外,正想着你们二位呢。可巧就来了。”说着,就给他俩引到一个雅间坐了,并继续道,“二位先在这里吃茶,一会儿我们的花魁娘子就出来了,到时候你们可得一展风采,独占花魁啊。”
张彦杰道:“我说妈妈,这好东西不单留给我们俩?”
老鸨笑道:“这好东西都是抢来的。哪有送的?”
张彦杰道:“说得是。”
老鸨道:“坠露、落英,过来,有贵客。”
话音落时,只见两个出色的女子进了雅间,陪侍邓亨玉和张彦杰。这妓院的粉头也分三六九等,不同等级,价位也不同。就是这叫做坠露落英的,便是上等女子。但是陪客人吃几杯花酒,就是十两银子。老鸨见邓亨玉张彦杰这俩财神爷来了,能不殷勤?就是在这雅间吃点茶、教这两个妓女陪着,充其量算是热身,还没有进入正题,就是四十两银子的花销。等闲人家谁消费得起。只是邓张二人出身殷富之家,在霸王林又是一霸,日进斗金。自是不在乎。
一直到午时三刻。
忽然听外面说道:“各位客官,我们花魁娘子出了一个题目。只要答对者,便有缘和我们花魁娘子一夜**。参赛题目者,纹银八十八两。”
众人一听仅仅参加个题目就八十八两,后面的花费还不知道几何。于是一个刁钻的问道:“你们那个雌儿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张口就小一百两纹银。先拿出来教爷瞅瞅。别长得跟猪八戒他姑奶奶似的,把钱花冤枉了。”
这话一出,众皆起哄,纷纷道“是”。
只听妓院的说道:“你这货一听就是个没钱的。快滚出去,别捣乱。”
这话一出,众人又纷纷大笑。
那个刁钻听见挖苦,又兼众人取笑,满面羞惭,忙退缩而去。
妓院的道:“我们花魁娘子作了一首五律,只有首联和颔联,但能接出颈联和尾联的,好的。那人便是有缘人。”
张彦杰听见,笑道:“亨玉兄,这吟诗作赋,似乎是你的强项。”
邓亨玉道:“我那是自娱自乐,胡闹呢。上不了大雅之堂。”
正说着,只听外面有人念道:
人生多诡谲,守望正心开。
气沮因缘决,神芳好梦来……
这四句一念完,邓亨玉突然感觉很熟悉。仿佛从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张彦杰见邓亨玉若有所思,问道:“亨玉,对出来没有?”
邓亨玉摇摇头。
外面有人说道:“这也叫诗?老子作一百首都有。”
一人立时讽刺道:“那你还等什么,还不赶快作出来。你若有一百首时,花魁娘子说不定一怜才,倒贴你八十八两,让你白梳笼呢。”
再一人道:“花魁娘子岂有不怜才的?只是不怜你这酸溜溜的才,而是那白花花的财。”
众人起哄道:“对!”
正在乱间,突然一人喊道:
“我做出来了!”
众人一听,立时鸦雀无声。纷纷别过脑袋来看。只见一人将自己的诗作挂出来,上面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