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暖酒,有的人可以卸下心房,有的人却铸成心墙。
太子张培峰、镇远侯张科以及刘孝才三个臭皮匠又聚到了一起,张科和刘孝才是许久未见了,寒暄之后,他问,“这些天您干什么呢?”
“打探些商场和江湖的事情,之前我被抓入大理寺又出来,已经有人怀疑咱们的关系,所以躲了一阵。”刘孝才回答。
张培峰喝下自己的暖酒问,“市面上怎样?”
“德茂居的樊裔风开始时和安庆王走得近,却最近又来巴结你,做这些动作,必然有所图谋。另外,昌荣号是钟家的产业,自从钟嘉睿进了大理寺,掌管这家产业的就变成了钟黛碧。”刘孝才说道。
张培峰和张科对视一眼,钟嘉睿为啥进了大理寺,理由就不言而喻了,“还有么?”
“江湖上,也有一件大事。”刘孝才沉默一下,又道,“有风声说要举办武林大会,选新一届的武林盟主。”
听到刘孝才这话,张培峰眯起了眼睛,细思量道,“咱们陷入比赛太深了,节目组的剧情指示也越来越少,我上次问工作人员,他说接到上面的指令,如非必要,不给咱们剧本,让咱们斟酌着演。”
“那不得演乱了?”张科问。
“现在这乱局面,还能怎么乱?而且不论是玩家还是工作人员,很多人应该已经不仅仅把这当做一场比赛了,大家都很认真想要完成自己在这场真人秀中的人生。”张培峰说完这话皱起眉头,又想到刚才刘孝才的话,他又道,“有风声就会有动作,武林大会应该也是为了推动剧情,到时候自然能暴露出一批玩家。”
“咱们要搀和?”刘孝才问道。
就见张培峰摇摇头,“咱们主攻朝堂,江湖那边自然有人把持,我觉得咱们目前首要的工作是挑起在朝官员的冲突,让他们自相残杀。”
“你想先找谁下手?”张科问。
“纪言、黄玖。”张培峰说罢这话,笑了,眉宇之间弥漫着阴险的气息,张科想到刚才张培峰的话:大家都认真了,这种认真已经超脱了比赛本身。
人的心性是非常奇妙的存在,没有天生的正义与邪恶,大家不过是都在与内里的卑鄙抗争,都在违心的夸耀自己的善良。白简记得曾经听说过那么一句话:其实任何人都是有价码的,你说你无价,只不过是因为对方出的价格不够高罢了。
赵家俊问白简,“是不是应该加大心理咨询的预算?”
白简点头,“比赛结束后,会有很多人要参加心理咨询。”
人类,是无法真正做到超脱的,内心里藏着的魔鬼一旦放出来,再让他回去,却非易事,白简关了电脑盘腿坐在床上沉思,赵家俊问,“想什么呢?”
“你知道么?我有点后悔策划这个节目了。”
赵家俊揉着白简的头,又把他揽进怀抱,“并非全是险恶,你看洛素素他们,不就是很光明吗?”
“你觉得光明能战胜黑暗?别傻了!”
“我不傻,我也知道现实中并非如影视作品中一般,正义得到伸张,恶人有坏的下场,而咱们的节目也不会控制结局,我也早有预感,能得冠军的人一定会不择手段。但你不觉得就是有这种真实,才让更多观者深思,什么是做事的意义,什么是做人的道理吗?”
白简昂起脑袋看赵家俊,手在他的背后挠了挠,“是不是跟我在一起久了,说起话来都文绉绉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找个混蛋当老婆,自然也善良了。”
善良二字已经越来越不常出现在平凡生活中了,甚至还有人以善良为耻,这是时代的堕落吗?泽天坐在流云阁屋前的台阶上望天,天空星星不密布,有乌云飘过,透着阴郁。
泽天喝多了,被冷风吹,不自觉的打了喷嚏,身后传来话语,是纪言的声音,“浪回来了?”
泽天回头看了眼纪言,瞧见他穿着宽大的袍子,领口大开,露出结实的胸怀,不禁讪笑一声,“你是为了这比赛不择手段啊!卖腐、露肉、调戏完女孩调戏老爷们!昨天我看你好感度排行榜领先第二名快一万票了,你至于么?”
“虽然一万票,但也不能大意,有个给第二名刷票的,我就被赶超了。”纪言边说着边甩了下长袍,衣角扬起让这衣裳更飘逸,他半靠在门柱上垂头看泽天,“倒是你,参加比赛至此,毫无建树。”
泽天抿嘴不语,纪言说的话他无法反驳,他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没脸见泽仁。
“说中心事,不高兴了?”见泽天不语,纪言又问。
“你为什么误导我去找阿依吐鲁的嫁妆?”泽天不想回答纪言的问题,转了话题问道。
“给你找点事儿做,省得你没事儿干。”纪言凉凉的说,他抬眼看了下月夜,月亮隐在云雾之中,不知是拜环境污染所赐还是大自然的心情不好。
“你觉得你会赢吗?”泽天又问,只是这个问题,纪言没法回答。他在比赛之初时很自信,这种自负来自于家庭出身,他要风要雨总是很轻松,但比赛中可不管你姓甚名谁,大家都在一个起跑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曾经骄傲的聪明脑袋,也变得不聪明了。
“你说,是谁会用假荷包这一招?”纪言也答非所问,他内心里很是钦佩想到这招的人,因为他竟然从没有想到过。
“反正是很卑鄙的人。”泽天撇嘴,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看,你不如人家卑鄙吧?”
泽天的这话就像是说:你看,你不如人家聪明伶俐吧?
这次换纪言抿嘴不语了,微微攥住拳头,人生太顺利也有不好的地方,譬如被比下去会特别的不甘心。
“你坐在这里不冷吗?”纪言问。
泽天侧脸昂头看了纪言一眼,又转过头去对着漆黑的夜,院中小花丛隐藏在黑暗中仿佛有刺客藏于其中,“托你的福,我现在排名也进前百了。”
“你身子往后仰靠在我腿上装睡,我温柔的看着你,再把你抱进屋子,抱上床楼你睡觉,你看怎么样?”
泽天听到纪言这话,不禁又回头瞪了他一眼,嘴巴咧着,表情有点夸张,“你没有下限吗?”
“你就没想过,排行榜第一名会给什么奖品?”纪言的话非常有诱惑力,若是泽天现在还坠在排行榜最后面,他大概也不会受到蛊惑,但是他进前百名了,离着第一名就还有十几万票。
纪言还垂头看着泽天,瞧着他的脑袋顶,顶上揪着个小揪揪,上面挂着条湖蓝色象征着妖娆宠妃的丝带,这丝带泽天刚开始系的时候没少纠结谩骂。可人就是这样,习惯了就成自然了,现在不是没等化妆师就自己系上了么?还根据衣着选了同色系的。纪言总想揶揄他,却又怕泽天被闹腾急了破口大骂被节目组哔~哔~处理。
等了一会儿,见泽天没动静,纪言也就懒得勉强了,可他刚要迈腿回去,就见泽天身子往后一仰,背部就靠上了自己的膝盖。纪言瞧了眼,见他眼睛也闭上了,心里莫名的想笑。
“爱妃竟然这么就睡了,真是粗心,你这小可爱!”
‘小可爱’三个字听进泽天的耳中,让他不禁哆嗦了下,嘴巴哼出话来,“该干嘛干嘛,少说恶心话。”
弯下腰,一手穿过膝盖窝,一手穿过腋下,纪言一使劲,差点没闪着腰。泽天悄悄睁开一只眼缝,继续哼道,“你抱不动就不要出这种馊主意!”
“刚才姿势不对,闭上你的眼!”第二次抱起成功,进了卧室,纪言坏心把泽天扔在床上,硬板床咯噔一声,泽天哎呦一声,纪言却装模作样的关心道,“哎呀,手滑了,摔疼了么?”
肯定是故意的,泽天捂着屁股瞪着纪言,本想破口大骂,但肚中热酒刚才冷风吹这会儿又有点晕了,逐也懒得发作,只是冷哼一声。
蹭进床铺里面又拉好被子,泽天背对纪言躺下,纪言挑眉也躺下,手指头很欠儿的戳泽天的肩膀,“诶,不是要抱你睡吗?”
“给你投票的人,一定眼瞎了。”泽天愤愤不平,却还是依照纪言的剧本蹭到他的身边,纪言胳膊虚搭在泽天的腰间,眼睛离着泽天的后勃颈挺近。
泽天的后勃颈子倒是比脸白嫩不少,毕竟被衣服包着不用风吹日晒,纪言吹了口气,泽天缩缩脖子,带着鼻音的话语哼出来,“别烦人了,我困了。”
睡过去,没一会儿是呼噜声,纪言平躺望着深色的床幔,却怎么也睡不着。
下一步怎么办?纪言比较惆怅。
阿依吐鲁到底把兵符藏哪儿了?又是谁做了假的荷包骗了洛素素?钟嘉睿在大理寺,黄玖还在蹦跶。朝堂如此,江湖亦如此,各种消息满天飞,他自诩高明,却还未亲自杀过一个玩家,这么想来,他也不算多么高明。
纪言不会承认他没主意了,这是损害他自尊的,赵家俊托着腮帮子看着自己小表弟,这小孩儿怎么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逐叹了口气,“跟着我闯荡时,谁都给他面子,现在自己闯,才知道不容易。”
“我觉得,那个泽天都比他勇敢,你表弟遇着事儿太纠结。”白简啃着煮玉米,大晚上不睡觉总要滋养肠胃,忽略掉不知什么时候鼓起来的小肚子,他依然和夜宵相亲相爱。
“你不觉得比赛进入瓶颈期了吗?”赵家俊微微皱眉,“应该适时推一把。”
“你想搞谁?”白简扔了煮玉米跃跃欲试。
“你不是说那个泽天勇敢吗?那就搞他弟。”赵家俊说完一个阴险的笑容,白简撇嘴,心里嘟囔,果然是一家人,怎么不说搞你弟!
白简还在斟酌怎么折腾泽仁,那边又有两个玩家命丧,钟黛碧冷眼瞥了下黄玖,“都是江湖人?”
黄玖点头,“看来江湖上也不太平,咱们的手要不要伸过去?”
“这边还没摆平呢!”钟黛碧瞄了眼桌上的黄纸,纸上是这两天的消息,“纪言的第一名已经板上钉钉了,再折腾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先下了天春楼,不管他最后拿到了什么奖品,抢过来便是。”
“你要动天春楼?”黄玖一惊,天春楼连着纪言又连着张培峰,还有在天春楼常驻的张科,以及那个探访了钟嘉睿的红袖,这里面的关系网若贸然割破,会不会打破目前的格局,让他们腹背受敌?
“这是比赛,要一直拖着么?”
如钟黛碧所言,确实不能一直拖着,黄玖沉下脸来,“那么,你的想法是~~?”
“引出张科,趁他不在血洗天春楼。”钟黛碧说这话的时候,白简正在啃第二颗玉米,赵家俊在他身边摸着他的肚皮一个劲儿的唠叨,什么高血压、高血脂、高胆固醇之类的,就见白简把玉米往桌子上一拍,赵家俊激灵一下,不解的看向白简。
“钟黛碧这女人,我太特么喜欢了,够狠够辣。”
“这女人识相,都不用咱们推动剧情。”赵家俊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