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枝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那么多鸡同时打鸣的声音了,她打着哈欠睁开眼睛,发现天刚微蓝,连翘还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着,于是推了推自己那瞌睡正浓的妹妹,问道:“房里昨晚叫水了吗?”
“水……什么水?”连翘动了动眼皮,抱着商枝的臂膀蹭了蹭,迷糊道。
“我说宫主,宫主昨晚可起来过?”
“啊啊啊,对啊,昨晚上什么动静都没有!”连翘这才彻底清醒,摇了摇自己的头,咋呼呼叫道。
这时一旁的木门“嘎吱”一声轻响,二人赶紧站起来,却看到王瑾身着一件月牙白的里衣走了出来。她一头黑发披散在腰间,雪肤依然,神姿如昨,但胸前却有着女子特有的丰盈,再见她眉如新月,不似平日里那般如剑入鬓,腰似杨柳,轻盈地朝自己二人走来,将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口型。
“你、你是女子?”商枝先反应了过来,磕磕巴巴道。
“瑜……瑜郎君?”连翘不可置信般揉揉了自己的眼睛,严重怀疑自己在做梦。
“小点声,她还睡着。”王瑾笑了笑,如美玉生晕,极为晃眼。
商枝从前也不是没见过王瑾笑,但却从未如此刻般,深刻地叫她领悟到长得好看的女子,原来真的是能勾魂的,怪不得……
怪不得自家宫主从前热脸一个劲儿往她“冷屁股”上贴,还遑论什么男子女子,便是这瑜、瑜娘子是个冰块儿成了精,那也得贴。
再看看自家妹妹,早羞得双颊泛红,呆着搓手,一句话都吐不出来了。
“那我们先去准备早食,瑜、瑜娘子你也再休息会儿?”商枝拉了拉连翘,将声音放低道。
“去吧,阿瑜是该补一觉。”一道极为清脆的声音传来。
施维不知何时也站在了门口,话虽是朝商枝说的,一双眼睛却落在了王瑾身上。
“这就走这就走……”二女一见到施维,更不知该说些什么,商枝眼疾手快地拽着连翘一溜烟儿便跑了。
“怎地起来了?”施维将外衣替王瑾披上,又拢了拢她的黑发,柔声道。
说完,又似乎是想起了昨夜的“疯狂”,施维的脸上染了一点绯色,和脖子上的几处“花痕”交相映着,像是一副早春红梅图。
“无事,醒了便起来了。”王瑾见她难得露出了女儿家情状,继续笑道:“今天正好想在村里走走。”
施维便带着王瑾先去了“铸剑山庄”,经年已过,铸剑山庄早已不见当年的风采,两人沉默地立着。
王瑾无声打量着时间碾过的痕迹,焦土也好,血腥也罢,统统都不见了,只剩下满目的荒凉。
满眼的大火,遍地的尸体,躺在血泊中的父亲,母亲和她怀里的姐姐,挂在窗柩上的小猫……施维脑中一遍遍闪过从幼年时便刻在心里的画面,双睫微颤:“阿瑜,我想为父母和姐姐,立一个冢。”
“好。”王瑾上前握住施维的手。
施维寻着回忆,走到从前父亲铸剑的屋子,在满是灰土的地上翻到了半个模具,认认真真将泥淖擦掉,解释道:“阿瑜,这是剑模,有上下两个才完整,眼下只有一半。”
说完又继续朝前走,转了两圈,道:“母亲从前住这间。”她仔仔细细打量着满目的杂草,却发现什么遗物都寻不到,母亲的东西,一个也没有留下,都烧光了。
最后来到了另一块地方,王瑾见这处风化过的残垣尚在,可见当初修建时颇为牢固,便问道:“这里是?”
“是姐姐的屋子。”施维蹲下身,扒着荒草道。
她刨着泥土,摸到硬石后,撬开几块已经不成型的砖石:“她说,床底下藏着给我的礼物。”
两个长长的剑匣子静倘在地底,依稀还能辨出上面雕刻着的小花,似是红梅一类,施维颤抖着双手捧起其中一个,轻轻揭开。
这是一把精致优雅之剑,剑柄上落入几朵梅花,剑影浮现,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挥向一旁,有影无形,此刻天色尚未大白,长剑愈加归于无形,端得是柄绝世好剑。
“疏影剑。”施维挥出一道剑光后收回。
“好一个疏影剑。”王瑾亦是叹道:“疏影暗香,和靖孤山梅蕊放。这是施庄主为你所铸的么?”
“嗯,另一柄应该也是,当年父亲他铸了两柄一模一样的,送给我和姐姐。”
施维说完,打开了另外一个剑匣,果然一柄同样的宝剑展露出光华,在微蓝的天光中显得摄人心魄。
“我打算将这两柄‘疏影剑’给商枝和连翘,当做她们的嫁妆之一。”施维低声向王瑾道。
“哦,怎么不留着?”王瑾笑道。
“我……”施维顿了顿,继续道:“我这些年所学甚杂,但从未碰过剑……”
“两个丫头的功夫是你所教么?”王瑾知道施维一直以来不佩剑的缘由,但从前在山洞中见二女使的“双姝剑法”翩翩翔动,圆活自如,若是练好了绝对自有其独到处。
她暗想,这样的剑法,也许是小维的母亲,当年曾传授给自己的一对双胞胎女儿,可惜施微已去,世上再无人与“她”同练,此生便再也不曾练剑。
“我当时救下她们,便是想到了我和姐姐。”施维黯然道:“噬魂宫那样的地方,就算我时刻相护,也总有着道儿的时候,我就想着教她们一些功夫自保……”
“两个丫头对你,确实没得说。”王瑾点了点头,回了施维打算赠剑的话。
“其实这疏影剑,还有个故事。”施维把两个剑匣抱起,看了看王瑾,像是陷入回忆般,开口道。
“有一次我想娘了,师傅便带我回家探亲,那时候铸剑山庄正好有客,是一位将军模样的男子来取剑,那柄剑很漂亮,上面还有芙蓉花……我至今印象也十分深刻。”
“我听到父亲对那男子说‘贵府千金生辰,本该上门道贺,倒是劳烦将军亲自来取。’心里有些吃味,我自己也没有一柄父亲锻造的剑,那个什么‘千金’过生辰,便可以有么?为何比我这亲生女儿重要?便哭闹着要抢那剑,父亲便哄我说早已给我和姐姐单独筹备了,我才放手让那个将军离去。”
“那个将军,是我父亲,你那时候要抢的是‘云飞剑’。”王瑾接过施维的话,轻轻开口。
怪不得,第一次见面时,小维便想“抢”剑来看。
原来那时候,她就认出了施庄主亲手锻造的“生辰礼物”。
“那你便是为了这个才跟着我?”王瑾继续道。
“是,也不是。”施维见王瑾一点即通,笑道。
“难道还有什么缘由?”王瑾好奇道。
“你真不记得了?”施维卖起关子。
王瑾摇了摇头,实在是想不出除了云飞剑之外,自己和小维还有什么“前缘”。
施维再要说话,突然听得几个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原来是简老伯带着几个村人朝铸剑山庄走来。
简老伯手中拿着图纸,正和几人边走边商议,甫一见施维王瑾二人,便招呼道:“瑜郎君,施娘子,我昨夜已将铸剑山庄的修建图粗略绘出,二位要不看看?”
说罢老人便简单介绍了一番,几人互相寒暄招呼,算是认识了。
王瑾扫了一眼那图纸,见简老伯绘制地有模有样,一旁的施维也不住点头,便知这番真是没找错人,施简老伯,确实善于此道。
“你们还未用饭吧?”老人见二人没有异议,笑道:“我出门前老婆子还说你们出去散步,原来是先来故地了,快些回去吃点东西。”
“也好,那便有劳老伯了。”二人确实腹中空空,也该回了。
白沁庭此刻正一边防范着院子里那只虎视眈眈的雄鸡,一边蹲在地上看杏婆婆用鸡毛给他做毽子,他原本也不是很想玩这个东西,但婆婆家的大公鸡实在太凶狠,大清早便追着他满院子跑,杏婆婆见状便拔了它尾巴上的鸡毛,说要给他压惊。
“婆婆,你每天都一个人么?无聊不?”白沁庭用手在地上划着圈儿,好奇道。
“哈哈,从前我家那三个小子还在的时候,家里呀比今早鸡追你还要热闹。”杏婆婆理顺了鸡毛,又开始缠线。
“那婆婆还有其他的婆婆朋友玩吗?”白沁庭见那鸡毛有好几个颜色,也伸手去摸了摸。
“有啊,我啊有个堂妹,她那时候经常带着铸剑山庄的施小姐来找我玩呢~”杏婆婆想起从前,脸上露出怀念的神情。
“那她今日怎么不来?”白沁庭随口问道。
“她后来受了刺激,人有些不太对劲儿,我就把她接到家里养病,可有一天她就不见了,我和你简爷爷找遍了村子,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王瑾和施维一跨进院子,便听到杏婆婆这句。
一个念头在王瑾脑中闪过,快地几乎让她差点抓不住:“杏婆婆,您说的这个人,是谁?”
“啊,郎君和娘子回来啦!”杏婆婆见状,招呼道。
白沁庭一见二人,欢欢喜喜地跑过去,恭敬道:“师傅,师娘,早。”
“杏婆婆,您刚才说在村里消失的,受了刺激,不太对劲的那个人,是谁?”王瑾拍了拍白沁庭,示意他安静后,继续追问道。
商枝听到鸡叫前有两千字**不删没办法发布……
这章也有部分一直审核一直锁o(╥﹏╥)o
那……默认她们“礼成”就好……累了,本来是昨天的文,发不出来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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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