浆糊记 第27章 嫁娶

施维听完先看了王瑾一眼，假咳一声，心道，这两个丫头也不知道是随了谁，姑娘家家的什么嫁人，明明是……，怎么不懂看眼色呢。

王瑾眼中笑意明显，却不开口说话。

施维这要说正事被打岔，想到嫁娶之事上，也被连翘带偏了话题，开口道：“你们两个天天跟着余小道，莫不是对他存了思慕之心？”

商枝和连翘一听，心中一惊，异口同声道：“哈？”

她们二人被这话惊到，却没注意到窗外传来一阵轻微响动，随即一个微胖的投影闪动，施维和王瑾默不作声扫了窗边一眼，施维眉头蹙了蹙，后者却唇边勾起浅笑，端起茶，开口道：“余小道这人其实不错。”

“余小哥确实不错呀，之前他天天陪着我们玩，我还担心他师兄责罚他不打坐练功呢，结果他说不是弯下身体就叫做拜，是看到并放下自己的傲慢心，也不是盘腿能坐多久就是定，是心无挂碍，才是定。我虽然不懂这是什么道理，但也知道他这人，修得比大师都明白呢”连翘接过王瑾的话。

“是呀，他那些话本子都是他自己写的，可有道理了，公子你看这个‘不是诸神能保佑我才信他，而是良知光明，和对圣贤的敬重，让小道我投身于此道。’是不是特别厉害？”商枝边说，边把连翘看过的本子递给施维。

施维手中虽然懒得接她那话本子，心里却也对这小道士之心境高看一眼，只是二女嫁一夫，怕是余小道没这齐人之福，她顿了顿，继续问道：“别只顾着说他好，他便是好到只应天上有，若我要为你们说亲，你们想嫁的人可是余小道？”

“那自然不是了，我不想嫁人，只想跟着公子，公子去哪里我便去哪里。”连翘想也不想，开口回道。

“我当他是朋友，公子你自己想和瑜郎君结亲，可别把婢子绕进去。”商枝也附和。

这话一出，窗外动静更大，这次屋内四个人都听到了，商枝忙起身去探，推开窗什么都没瞧见，倒是地上有本册子安安静静躺着，她翻身去捡，只见那话本子封面上写着《青城山下花蛇传》，她咦了一声，将东西带回屋，交给施维道：“可能是小道长来送这个，不知怎么又走了。”

王瑾想，余小道此刻怕是巴不得自己没来过。

施维见二女皆对那小道士没有男女之情，也不再纠结这事，将话回到正题上：“你们既对他没有心思，那也将心思多放在旁人身上，我之前带你们出来是有给你们寻觅如意郎君的打算，噬魂宫那地方终究不是你们的归宿。”她这话说得很是直接，让二女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应。

“这段时日，好好想想我今夜的话。”施维接着道：“另外，我最近要和阿瑜去个地方，但白沁庭那小子实在不让人省心，我走后你们多照看着他点，千万别让他死了。”

王瑾知道施维这番安排是为了自己，她既收了白沁庭这弟子，自然不会不管他，施维怕自己求医路上心有挂碍，便将这孩子也算了进去，王瑾心中有感，也开口道：“等等，什么叫别让他死了？”

施维一听，马上改口对二女道：“暗中保护白沁庭，若他有个闪失，你们二人的嫁妆就没了。”说完，转头对王瑾堆着笑道：“阿瑜且放心，那孩子不会有事的。”

商枝和连翘哪里见过施维这般小意温柔，一时间面面相觑，嘴上念道：“公子你还没嫁呢，这胳膊肘都往外拐啦！”

王瑾满意地饮了口茶，打趣道：“那便有劳二位小娘子了，待我回来，不管小维准备了多少嫁妆，我都给你们照数加一倍。”

商枝先反应过来，扯了扯连翘的衣袖，道：“这就是小道长说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施维翻了个白眼，骂道：“鸡和狗？你说得那是人话么？”

“是余小道《狐毛添香》里写‘嫁乞随乞，嫁叟随叟，嫁个扁担扛着走’，连翘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他给解释的鸡呀狗呀。”商枝补充道。

王瑾突然觉得头有点大，又想起交给白沁庭的书籍未誊写出，便寻了由头先回房继续未完之事，她想着接下来商枝和连翘去照拂白沁庭，再加上个余小道，恐怕那家训得好好写才是，不然等她从琉璃谷回来，白沁庭的《千字文》还未读完，已经满口《青城山下花蛇传》的经典语录了。

施维不急着回去，依然留在二女处继续安排后续。

商枝见王瑾走了，便压低了声音道：“宫主，今日可瞧见了黄皮子？”

“呵，黄皮子上赶着找死，这样的好戏能看不见么？”说起噬魂宫之人，施维像是换了副面孔，冷笑道。

“婢子觉得灭灵泽派之人不是他，可惜那夜参与的小鬼都死绝了，倒叫我和连翘无处可查。”商枝继续说道：“宫主既然担心白沁庭，是否需要婢子去探一探黄皮子的口风，看他究竟怀疑的是谁，也好叫白沁庭知道真相。”

“落在五侠盟手上，你们也敢去救？”施维挑了挑眉，淡淡道。

“若只是去见一见，想来余小道长会从中周旋的吧。”连翘补充道。

“五侠盟此番好不容易抓了个大的，岂会让青城派的小弟子插手，黄皮子对他们来说用处大着，你们两个小丫头别跟着陷进去了。”施维把玩着茶盏，问道：“对了，罗刹子最近在做什么？”

“有小鬼曾在广陵见过他，我之前按照宫主吩咐，和他联络，但一直没有消息，婢子觉着他莫不是回噬魂宫了？是否需要召他前来……”商枝犹豫了下，请示道。

“不用，他打得什么鬼主意，我心中有数。”施维顿了顿，脑中快速过了一遍今日之事，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子，继续道：“既然出来了，彼岸花的印记，还是早点除去为妙。这药你们寻个时间用了，从今往后这世上再无‘忘川双姝’，噬魂宫不是什么好地方，别在嘴上念着了，日后若是遇到心仪之人，也好好待人家，知道么？”

连翘听施维这话，像是已经做了什么打算般，她心中没来由觉得自己的宫主是在道别，弱弱说道：“宫主，你以后不回噬魂宫了么？”

“我不回去了，以后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施维说起王瑾，脸上浮现出一股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商枝比妹妹会察言观色，接过话问道：

“那青萍剑呢？宫主也不要啦？”

“呵呵，青萍剑……”施维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般，低低笑出了声，后面的话她却没再开口，让人不知她是个什么意思。

待施维和二女交代完剩余之事，回到王瑾那边，见王瑾已经收笔，将东西放在桌上道：“明日你将这些交给商枝，叫她转交给沁庭，就说好好读书，待我回来后，会仔细考他。”

“知道了，瑜夫子赶紧歇息吧。”施维一边说，一边拧了热帕子给王瑾净脸，又将她双手仔细擦了擦，这边帕子刚放下，又拿了细盐叫她漱口，再驾轻就熟地替她解了发带，整个动作自然流畅，不知情的人恐怕还以为她已经这般做了千百次。

其实那夜二人互通心意后，心中俱是欢喜，眼下王瑾见施维如此体贴，便觉得这世上有施维一人，前半生所览之山，皆为草木罢了。

唯有眼前之人是青山，只愿与她尔尔辞晚，朝朝辞晚，但使两心相照。

施维倒是不知王瑾心中已生出如此多感慨，替她梳洗完后，便推着人去床上，道：“睡吧。”说完自己出去倒了水，窸窸窣窣一番卸去易容，将自个儿打理完毕后，吹了灯，走到床前脱下外衣，也上了床铺。

王瑾侧卧里间，感受到施维的身体轻轻靠近，不自觉紧张起来。

王瑾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她甚至能感受到施维的温度从身后传来，虽说那夜在客栈小院，亲吻过彼此，可与人这般静谧无声地躺在一个狭小的床榻上，却是平生第一次。

这般想着，又听到施维翻身，似是朝她转了过来，也不知道她眼睛是闭着还是睁开，嘴角是不是还挂着那副惯有的浅笑，等等，没听到这人呼吸，她是睡着了么？

王瑾犹豫了片刻，便悄悄转过身去，想瞧一瞧施维。

这一转身，腰便被人搂在了怀里，身体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施维将下颚抵在王瑾头上，她声音不似往常般清脆，带了点暗哑，低声问道：“是觉得冷么？”

王瑾摇了摇头，但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想看看她，便又点了点头，刚点完头，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犯傻，果然头上传来一声低笑，接着一个温热的气息在她耳边拂过，施维哑着声音道：“别急，洞房的事情我自有安排。”

王瑾瞬间觉得自己脸上烧了起来，这人绝对是故意的，她刚想抬头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施维的吻便落了下来，她一遍一遍亲着王瑾，从嘴唇，到耳珠，到下巴，再到锁骨，她极是缱绻，认真又耐心。

待到王瑾呼吸沉沉，眼波迷离之际，施维轻轻捏着王瑾的手，像是在感受她掌心的命运，又像是熟悉她肌肤的纹理，然后把那手放在自己胸前，贴着心口道：“但可以先教教你，瑜姐姐，学么？”

这声“瑜姐姐”叫王瑾突然清醒了几分，她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衣衫半解，身子也滚烫起来，便急急转过身去，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闷声闷气道：“睡了。”

施维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替她捻了捻被角，好笑道：“睡吧，明日就出发去琉璃谷。”

某维：又想收学费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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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