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不说话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梁嘉河往家里跑，跑了半路他觉得衣服太碍事，一边跑一边把外套脱了扔在路边的草丛里，这一片没什么人经过，梁嘉河也不怕它丢。

梁嘉河赶去的时候梁震正在发疯，他疯了般的正在往许清妍身上踹，喝醉的他真的就是一个疯子，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梁嘉河按了按手指关节，他拿起门口的扫帚猛地往梁震身上一砸，梁震的脸被砸过去的扫帚棍狠狠地甩了一下，他抬起眼，凶狠地看着梁嘉河。

“操！你什么时候找他来的！还学会找救兵了！我让你找！让你找！”梁震又往许清妍身上踹了一脚。

梁嘉河向他冲过去，一脚把梁震踹在地上，他抱着许清妍把她抱出门外，纵使许清妍拍着铁门，梁嘉河也没有开。

“你把门开开！”梁震吼道。

“老子不开！”梁嘉河护在门前，只希望许清妍能赶紧跑，最好，最好短期内不会再回来。

许清妍绝望地靠着门，她发丝凌乱的遮在脸上，双目无光，满是伤痕的手还落在门把手上。

她跪在地上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她似乎想起了自己的儿子，还在跟一个魔鬼待在一间屋子里。

“梁嘉河……”许清妍轻声喊，纵使她已经用尽了力气。

“嘉河……你出来啊？”

“你出来……”

梁嘉河没有听到，他没有听到这句他最想听的话，他一直以为许清妍不在乎他，许清妍也许是在乎的，但是梁嘉河没有听到。

许清妍慢慢地靠着门睡着了，她维持着本来的姿势，手放在门把手处没有放下。

闻凛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场景，他知道铁门的后面就是梁嘉河，也知道梁嘉河正在跟梁震对峙。

他会受伤。

他可能会伤的很重。

闻凛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许清妍，他漠然地看着这个伤害自己家庭的女人，对她起不了一点怜悯之心。

但是梁嘉河，她的儿子。

闻凛的目光盯着门，他凑到门口能听到里面砸东西的声音，还有打骂声。

只要推开这扇门，只要拉开这扇门就能救梁嘉河……

闻凛的手放在门把手处，他往下按了按，却没有拉开它。

他靠着墙，抽着烟，听着门那边的声音，心里也烦躁不安。

只剩最后一步。

只剩最后一步他就能拉着梁嘉河离开。

闻凛掐了烟，转身离去。

梁嘉河摔门出去，他把门给反锁，钥匙也带了出来，但是梁震有方法出来，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梁嘉河蹲下看着许清妍，他把他妈脸上的发丝撇到一边，用湿巾把她脸上的泪痕擦的干干净净。

许清妍睡的很熟，也有可能是昏过去了。

梁嘉河背着她，回她熟悉的地方，许清妍是有住处的，只是不安定，有时候她还是会回家，今天可能是不巧，碰巧遇上了耍酒疯的梁震。

梁嘉河把她背稳，看了眼她坐着的地方，确保没有落下什么东西。

然后，他看到了半截烟头。

本来一截烟头是引不起梁嘉河的注意的，这一片抽烟的海了去了，梁嘉河应该是不在意的。

错就错在这根烟的牌子梁嘉河认识，梁震绝对抽不起，这里的人没人抽得起。

闻凛。

梁嘉河心里一惊，觉得心口莫名有些疼，他没空去想，只好顶着一脸伤送许清妍回去。

安顿好许清妍，梁嘉河拖着一身伤在街上转悠，不知怎么，他不想回闻凛家，他还是回到了网吧。

那个脏乱差但是却能容纳他的地方。

梁嘉河靠着座椅抽着烟，烟味有些呛，他闭着眼，脑子里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闻凛……

闻凛。

闻凛。

闻凛。

梁嘉河睁开眼，他骂了句操，把桌子上的几张卷子全部扔在了地上，然后转身出门了。

梁嘉河找到自己的那件遗落在草丛中的外套，他随意的搭在肩上，路过宋姨家的诊所，梁嘉河停留了一瞬，本想快步走过却正巧赶上宋姨出来。

“嘉河？嘉河进来坐会儿啊。”宋姨冲他招手。

梁嘉河看着诊所微微亮的灯光，抬脚往诊所走去。

宋琴看着他的脸果不其然皱了皱眉，梁嘉河知道又要听她的数落只好把脸扭向一边，把稍微轻一点的伤对着宋琴。

“又是你爸啊？”宋琴叹了一口气。

“可怜的孩子……”

梁嘉河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是听见这五个字突然觉得鼻子一酸，他乖乖坐着等宋琴用碘酒给他消毒。

“嘉河啊……”宋琴看着他脸上的伤，轻声道：“跑远一点吧。”

梁嘉河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嗓子里，他连声谢谢也没有说出口。

跑远一点吧。

梁嘉河感觉泪马上就要出来了，他用力眨了眨眼睛，转过头不愿让宋琴看到他的脸。

“跑的远远的，不要让任何人绊住你。”宋琴摸了摸梁嘉河头，她作为一个长辈对于梁嘉河的最大的愿望。

好好学习，好好念书，然后……

走。

“知道了姨。”梁嘉河开口。

他说的干脆，因为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破地方，走得越远越好。

梁嘉河不会让任何人困住自己，梁震不可以，许清妍不可以。

就算是闻凛，也不行。

闻凛心里也烦的不行，他没有直接回家，跟江阳一行人在酒吧喝酒，他来这个地方就是来喝酒的，江阳劝也劝不了，因为他看起来心情极差。

江阳给他开着酒，心里盘算着这次是因为梁嘉河还是林天。

周围的哥们儿心里多少也打着算盘，不过他们都是私下悄悄议论，谁也不敢多说一句非议的话。

因为闻凛是真的会找他们事儿。

这群公子哥儿的关系根本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今天还跟你称兄道弟明天就想着怎么把你给整垮。

闻凛喝的大醉，摊在沙发上，他睡的死，今天喝的格外尽兴。

一伙人见闻凛喝醉了，也都不再嬉闹着敬酒，气氛一时变得尴尬起来，直到江阳出来打圆场。

“喝啊，今晚我请客，随便喝。”江阳看了眼靠在沙发上的闻凛。

“行，还是阳哥大方！”一伙人都笑起来。

江阳看着闻凛这股混蛋样儿，从他兜里摸出来闻凛的手机，然后在联系方式里找到了梁嘉河。

江阳犹豫了一会儿，拿手机拍了拍闻凛的脸说：“哥们儿，别他妈真把自己玩进去了。”

闻凛不是没用这种方法整过别人，给几颗甜枣，人前人后的帮忙跑着，等到对方彻底沦陷以后再跟他一刀两断。

这招身边的人用的多了，闻凛见的也多，怎么着也不应该陷进去。

江阳是这么想的，他给梁嘉河发了条信息，大概意思就是把闻凛领回去，又考虑到周围一群人，梁嘉河贸然的进来不太好，把所有人给支出去了。

“来，哥几个儿，别在这儿待着了，我请你们去更好的地方。”江阳站起来道。

一伙人本来有些疑惑，一听这话哪里还有不走的道理，他们不知道江阳的目的，只当他是一个人傻钱多的傻逼。

“阳哥，就把凛哥一个人丢这儿啊？”

江阳扫了他一眼，嗤笑：“你还担心他呢？那小子艳福不浅着呢，还用你操心？”

一伙人又笑起来，开始嬉笑刚才担心闻凛的家伙。

江阳叼着烟，走出了包间。

梁嘉河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二点，他赶来江阳说的地方，看见了喝醉靠在沙发上的闻凛。

闻凛的酒量不错，梁嘉河也是知道的，今天喝这么多，看来真的是有什么心事儿。

梁嘉河凑近他，拉着闻凛的手把他背起来。

闻凛比他重点，但是梁嘉河并没有觉得很吃力，他走在街道上，周围静悄悄地，梁嘉河除了能听到闻凛趴在他耳边轻微的呼吸声以外，也听不到什么声响了。

走了半路，梁嘉河才听见那人用很轻很轻地呢喃声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

梁嘉河觉得疑惑，他想了一会儿，觉得闻凛这句话大抵不是对自己说的。

哪有对不起他呢？

这么多天来，给他找工作，帮他教训夏龙，帮他找发帖的人……梁嘉河已经数不清自己欠了闻凛多少。

所以，到底有哪里对不起他呢？

“梁嘉河……”

梁嘉河确信闻凛是在喊他。

“对不起啊。”

“对不起什么呢？”梁嘉河的步子没停。

“当时，没有去开门，也没有拉着你走。”闻凛道。

梁嘉河深吸一口气，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这个人，到底为的是什么，还专门来找他道歉。

这又是什么事？本来就跟闻凛没有关系！他本来就不打算让闻凛掺和到自己家里！

只因为闻凛没有开那扇门阻止自己跟梁震的争吵乃至打架，就让他难受成这样？

那根本不是闻凛需要做的，该道歉的也不是他。

“拉着我走又有什么用呢？”梁嘉河长久才回答他。

“我走不了啊。”他道。

梁嘉河的步子停下，头往闻凛那边靠近，他靠着闻凛的脸颊蹭了蹭，轻声道：“没事，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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