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 第16章 十六章

十六章

医院附近蛮多小餐馆的，莫闻涘很轻车熟路地带绥榆恒走到了一条巷子拐角处的一家店，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莫闻涘：“你看看你想吃什么，我觉得这家店的东西都还挺好吃的。”

绥榆恒看了眼墙上的菜单，说了句他要一碗杀猪粉加瓶豆汁，莫闻涘则要了一碗蛋炒饭。

绥榆恒随意说道：“医生大概什么时候会开始检查？”

莫闻涘把粉端给他：”一般下午两点多吧，不过检查也不用很久就是了。“

”外婆是生什么病了吗？“

”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年纪大了所以总是心脏不舒服，医生就说希望能住院观察，“莫闻涘往自己碗里加了一大勺辣椒，”外婆刚刚有和你说什么吗？“

”没什么，可能老人家记性不太好，所以我也没太听明白，“说着绥榆恒狡黠地笑了，”不过你小名是不是叫果果啊，果果。“

”……“

“你不说我当你默认了。”

”我说了，难道你就不认了吗。“

”你说了就是你亲口承认了，那不是更加该认了。“

”……“

莫闻涘用沉默表示不想理你。

绥榆恒笑得更灿烂了，他之前居然没发现捉弄莫闻涘是这么快乐的事情，于是他吃饭的时候一直不停地叫着果果果果，他感觉莫闻涘恨不得钻进地下以隔绝这俗世的杂音。

”不过说真的，为什么你小名叫果果啊，有什么讲究吗？“

”没什么讲究，只是我出生的时候我妈给我找了个算命的，他说我命中缺木，然后就起了这个小名。“

”原来是这样啊果果。“

”……“

好恶心，怎么才能让这个人闭麦，很着急。

两个人吃完饭回去的时候正好医生来查房了，他们惯例性地询问了一下患者的情况，又问了患者一些问题，然后他们便带着外婆去做检查了。只是外婆精神看上去没有早上那么好，全程只是呆滞地看着前方的医生，时不时问一句“我可以回去了吗？”，医生也总是安慰说做完这项检查就回去，然后哄着老人家又做了几项检查。

等全部检查做完之后已经五点了，外婆像是很焦躁，一直在对莫闻涘说着：“我想回去了。”

莫闻涘只能安慰道：“过几天我就接你回去，好吗？”

“那不行，那不行，小梅还等我们回去。”

“她和父亲去旅游了，我们回家的时候他们正好回来。”

好不容易说服了外婆，又叮嘱她几遍好好休息好好吃饭，莫闻涘才提起饭盒准备和绥榆恒一起回去。

莫闻涘说：“不然我先送你回去？”

绥榆恒摆摆手：“得了吧，我又不是老人家，我知道怎么回去。你才是，你早点回去，作业可多得很呢。”

莫闻涘笑笑，突如其来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怎么了，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吗？”

“陪我来看外婆很无聊吧？”

“哈？怎么会，你想太多了吧”，他感到十分不可思议，敲了敲莫闻涘的脑壳，“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怎么这么多心啊？”

莫闻涘摸了摸被敲到的地方：“我只是觉得，看病确实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我怕你觉得枯燥了。”

他没有什么兴趣爱好，正确来说，是无法有一门兴趣爱好。他尾数不多的时间全部用在了维持生活上面，每天三点一线，家、学校、网吧，偶尔还加上一个医院。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和别的同学一样打打球玩玩游戏，对他而言枯燥无味的生活才是自己生命的常态。

只是他害怕别人无法接受。他没有朋友，所以不知道友谊到底是靠什么维持。在他眼中快乐的学校生活就像隔了十万八千里那样遥远，他永远都是远远地看着足球场上的欢笑的那个人。当有人靠近他的时候，他就像是走在钢丝一样不安定，又像长年跋涉在黑夜里的人第一次触碰到火焰一样，深怕被灼伤。

绥榆恒就像那团火。永远活跃和热腾，似乎不会被风霜所熄灭一样热烈灿烂。这样的人或许只有辽阔的原野才能满足他那永不停歇的激情。

莫闻涘觉得，这样的人他应该在草原上飞驰对天狂呼，勇敢地从高处悬崖峭壁跳下深渊然后无畏地大笑，在深海骋着巨浪滑行谱一曲与鱼同游的大戏。他的生命应该归于热情，而不是和自己来到医院里，看他过着日复一日枯燥的生活。

他想将自己所有的一切去回报给这团火焰，但他却发现自身手中却空无一物。他这时候才发现，原来他光是为了活下去就已经拼尽全力了，所有的坚持和坚韧在绥榆恒这里似乎溃不成军

所以他担心。

因为他什么也没有。

莫闻涘还在想着什么，接着却发现自己又被绥榆恒敲了脑袋。

痛。

这是莫闻涘第一个想法。

他这是在干什么。

这是他的第二个想法。

因为他睁开眼睛定睛一看，看见绥榆恒拿着一个手机，很明显是要给他的。

绥榆恒见他迟迟不接过去，接着说道：“这个是给你的。”

莫闻涘只能稀里糊涂地接过来。他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个是绥榆恒的手机。

“我上次不是买了个新手机吗，我想着可能送新的你嫌太贵重不愿意收，我就想着干脆我换个新机好了，这个旧的手机就先给你用吧。”

说着又似乎很嫌弃地说道：“你连个手机都没有，平时周末想联系你都不方便，还少了个人陪我线上打游戏。”

但是莫闻涘没有接话，他只是呆楞楞地看着这个绥榆恒口中所谓的旧手机。

哪里算得上旧，明明看样子还是去年的新款式，才换了不到一年，现在绥榆恒就把这机子摇身一变变成了旧物件。

莫闻涘不由得发笑。

绥榆恒看他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怕他以为再次看穿他拙劣的表演了，刚想补充几句，但就见人家很快地收下了：“那就谢谢绥哥了。”

你怎么这么爽快了？

我都想好你怎么不答应了，怎么你就答应了。

感觉自己想了个寂寞。白想了一套说辞现在没地方花。绥榆恒很憋屈。

莫闻涘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了：“我只是觉得你肯定会编各种理由让我收下，所以我还不如直接收下算了，省些说话的力气。”

有道理，但还是不爽。

绥榆恒不太爽，但他还是回道：”好吧，看来你想得倒快。“

莫闻涘点头：”嗯，而且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我是绥哥的小弟。“

”？“

你这是想明白什么了？

绥榆恒被这突然的认弟行径打了个措手不及。

莫闻涘接着解释道：”我是你小弟，所以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你给我的我自然要收着，同样我会给你我所有的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绥榆恒表示没问题，就是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

日暮黄昏，公交迎着夕阳的方向前来，莫闻涘上了车：”那就这样了，回学校见。“

”啊？哦，学校见。“

绥榆恒看着公交走去的方向，太阳渐渐落山，昼夜天色相接，露出天空的蓝调。他的影子就在日暮将落未落之时被拉得越来越长，直至隐藏至另一侧无法被夕阳所照射到的地方，消失不见。

你在看什么呢？

我什么也没看。

怎么会什么都不看呢？

直到太阳近乎完全落下，绥榆恒才转身离开。

我不知道。绥榆恒在心里回答道。

可能他只是还想和他再呆久一点。

补码了两天的字，本来还想再在这章码几段的但是觉得这样结尾刚刚好，就不再赘述了。

之后想多写一些绥的视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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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