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十七草会用藤条攻击生长范围内有灵力波动的人?”
在许清欢向剑阁弟子们讲述完昨天他和叶凛的遭遇后,江逸白总结道。
许清欢赞许地点了点头,感觉到事情也许就要在今晚结束了,于是趁着大家都在的机会将自己还知道的信息找了个借口和盘托出道:“我之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十七草其实分为两部分:地面上的部分微小,会伪装成普通灵草的模样;而地底的部分则是数百条粗长的藤蔓,用于自保、捕捉和吸取。”
江逸白已经懒得再问许清欢具体是哪本书了,反正他也可以用散修的身份搪塞过去,只是抓住重点道:“几百条?昨夜还未全部出动,你们就逃脱得很艰难了,如果我们想把它彻底消灭,十几个人真的应付得过来吗?”
“所以我们要提前做好布置。”许清欢顺水推舟,“我记得李大哥提到过,先前来的内门弟子布置过阵法,彭山应该还记得——”他看了一眼彭山,后者应声点了点头,“我在溪水边也找到了阵法的残余痕迹,是擒杀阵,还启动过,但品阶不够高,范围也不够大,所以应该没达成效果,反而打草惊蛇,把自己搭了进去。”
彭山闻言黯然了下来,大概是想起了被十七草卷走的师兄弟。见他脸色不太好,许清欢连忙道:“你们修为不够,所以擒杀阵没能困住十七草,这不能怪任何人,但用这方法对付十七草是可行的,只需要……”
他的眼神光明正大地瞟向叶凛,所有人的目光也跟着一起聚焦到了叶凛身上。叶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道:“确实值得一试。”
“但阵法是固定的,十七草行动迅捷,躯干又大多在地底,我们怎么样才能让它进入阵法范围呢?总不能把那片区域全部包括进去吧?纵使是剑尊也消耗太大了。”一名弟子迟疑道。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许清欢胸有成竹道,“最好的方法,就是在阵法中心放一个诱饵。”
叶凛听到他这一句,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听到许清欢接着说:“我近日不巧服用过一种会导致体内灵力持续波动的灵茶,不如就让我……”
“不行。”
许清欢话还没说完,就被叶凛打断。他转过头,毫不胆怯地直视着叶凛冷若冰霜的眼眸,坚决道:“我在其他地方也会时时刻刻影响到十七草,我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昨晚才遭十七草袭击,还嫌不够险吗?”叶凛寸步不让,“在那里会影响到十七草,那你就在村子里好好呆着。”
“那你还想找谁来当这个诱饵?”许清欢反问道,“你自己去,无法结成品阶足够的阵法;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我修为高,可能连接下或躲开十七草第一击都做不到!”
叶凛又一次感受到怒火中烧。他一字一顿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许清欢挑衅地冲他笑了笑:“叶剑尊是不是忘了,我非剑阁弟子,无需听您号令。”
明知许清欢是故意抬杠,叶凛还是心头一悸,瞬间攥紧了拳。江逸白没见过这种场面,眼看着叶凛握拳,生怕两人就在他们面前打起来了,连忙打断道:“……剑尊!”
叶凛听到江逸白的声音,拉回了些理智,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又恢复淡然的模样。他看向江逸白,后者差点想临阵倒戈,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弟子觉得……许欢说的有道理。”
许清欢给了他一个“好哥们”的眼神,乘胜追击地问其他人道:“你们觉得呢?”
“好像确实是这样……”“他说的有道理……”“其实我也觉得……”赞同声逐渐在空旷的庭院中响起,叶凛知道,哪怕自己再受私心所扰,此时也应当以大局为重。
他也不是不知道许清欢说得在理,可相识后的这些时日,他经历过太多次许清欢在他面前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命悬一线的时刻了,作为陌生人时他都不能置之不理,如今重逢,就更无法表现得云淡风轻。
可许清欢却是早就想好了自己的路。原著中就是用这个方法制服的十七草,但中心的那个诱饵却是叶凛自己。他不仅承担了制造灵力波动的任务,还要作为阵法最主要的支撑者,到最后已是灵力亏空严重,被濒死爆发的十七草伤到,在苏清融的陪伴和医治下修养了许久才好起来。
可是现在这里没有苏清融,只有许清欢,舍不得看到叶凛在他面前受一点伤的许清欢。
许清欢无法像苏清融一样为叶凛治疗伤口,就只能代替他成为那个可能会受伤的对象。
可是……他好像又惹叶凛生气了。
窃窃私语声中,叶凛显得格外沉默。许清欢这会儿有些怂了,偷瞄着叶凛的神情,却只看见这白日的耀眼阳光落下,也无法点亮叶凛深邃的瞳孔半分。
“那就这样吧。”下一刻,叶凛却开口了,语气分外平和,仿佛刚刚和许清欢争辩的人不是他一样,“我们现在就去实地布置阵法。虽然目前看来十七草只会在夜间出没,但难保白天不会出现意外,大家多加小心。”
一行人随叶凛一同御剑到了溪水边。地面异常干净,被叶凛和许清欢斩落的藤条都不见了踪影,如果不是四处还留着剑气的痕迹、以及那棵断裂的树的话,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叶凛很快设计起阵法来,带着每个弟子找到自己应在的阵点,然后神色如常地给许清欢划定了引诱十七草时应身处的区域,接着说明道:“我会事先封住你的灵力,等你落位、给我信号后解开,那时十七草就会感应到你的灵力波动。明白了吗,许仙师?”
和他想的大差不差,许清欢下意识应道:“明白……”
叶凛却根本没等他说完,只听了第一个音节便转身离开,让许清欢如鲠在喉,终究是将那两个字吞进了肚子里。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整个人耷拉下来,忽然被人拍了拍肩。
许清欢抬头发现是江逸白,勉强扯了扯嘴角,被江逸白嫌弃道:“别笑了,比哭还难看。你又惹剑尊生气了?你在这条赛道上还真是一骑绝尘啊。”
“多谢夸奖。”许清欢无精打采道,无力地拍了拍江逸白的手臂:“行了,跟你们剑尊回去休息会儿吧,晚上还有一场恶仗要打呢。”
江逸白听话地迈了两步,却发现许清欢站在原地没动,回头不解道:“你不回去吗?”
许清欢苦笑着摇摇头:“我随便寻一处待待吧,回去也是碍叶凛的眼,他这会儿一定不是很想看到我。”
“我倒觉得你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才会安心呢。”江逸白大咧咧地将手臂架在许清欢的后脖颈上,将错愕的人拉近,“剑尊不想让你去,那不是担心你嘛!而且你是我们晚上成功的关键,可不能出什么意外,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行。”许清欢哭笑不得,就着这个有些别扭的姿势和江逸白一并走了。前方的叶凛听到后面的嬉闹声,心头的闷气也消了不少。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