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越 第3章 这馅饼我先吃了

经过了如梦似幻的几个小时，从思言出来的时候我先摸了摸我的腰子。

还在。

我知道我的人生从我进思言那一刻开始已经有所不同了，我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小透明了，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你无法按照一开始既定的路线一直走，因为你无法预测途中会遇到哪些风暴。

“嘿。”

一辆紫色法拉利停在我面前，相当拉风，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席扬摇下车窗带着墨镜，遮住她那双眼睛，看起来倒是可亲了不少。

“上车！”

我看了看身边的小枫。

席扬接着说：“小枫是吧，我这车只能坐两个人，你打车吧，她丢给小枫一个小信封，这个是我给你们安排的住所，地址和门锁密码都在里面，你找搬家公司把丛雅和你的东西都尽快搬过去，费用开票给我报销，今晚之前麻烦你把丛雅的房子收拾好。”

“好的席总。”小枫大声说。

以席扬土豪的性格，给他安排的住处肯定不会太差，小枫终于能从他那个老破小贵的出租房里搬出来了。

我打开车门上了车，车里弥漫着一股金钱臭味以及淡淡的薰衣草香味。

“我现在要带你去拍几组定妆照，已经约好人了。还有，公司给你安排了新的住所，你现在是媒体重点关注的对象，不能住以前那种安保不严的公寓了。”

“谢，谢谢，不是？你知道我住哪里吗。”

席扬看着我笑了笑，我感觉我在她面前就像透明人。

“我给你选了一个大平层，家具什么的都配齐了，你的那个助理，好像叫小枫是吧，住在隔壁小区，你们一男一女总一起进进出出还是不太方便。”

面对突如其来的房、热度、剧本，我其实有点不知所措。享受权利往往要以承担责任为代价，而这个责任我实在不能确定能不能扛得起。

“可是我还没拍戏，如果扑街了，你会不会太亏了......”

“丛小姐，你不会真的觉得有的人能火是因为有实力吧？”席扬冷笑几声，“资本捧红了太多不该火的人，他们没内涵，没演技，没人品，全靠团队，靠公关罢了。而你，比他们都应该火。”

我？可是，我又有什么特别的呢。我没有问，或许席扬的意思是她会给我更好的团队和公关，所以我应该火而已。

“抽烟吗？”席扬递了一包烟给我。

“这里会被偷拍吗？”

我俩都笑了。

我打开手机刷了刷微博，短短一个小时，微博的转发量就突飞猛进，已经登顶了，大家都对我很好奇，扒出来很多我以前演的短剧，讨论我的表情和长相，我不太敢看微博，以前不太火的时候，每条私信和评论我都会看，但是现在实在有点做不到了。

电话响了，是之前合作过的一个短视频导演。

“喂，大明星。”他有点激动地说，“微博我看了，你这丫头，真有你的，我早就说丛雅这长相演技就适合当大演员，我要是有钱我早就签你了。”

席扬说得没错，只要有包装，几天前还说我演技像狗屎一样烂的导演也夸我是个有天赋的演员了。导演人不错，就是对我的演技有点苛刻，姑且当作他对艺术的卓越追求吧。

“谢谢导演。”

“你这一火，连带着咱们前几天刚杀青的那个短剧也火啦，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看我导的剧，打电话就是为了和你说声谢谢呢。”

我有点不好意思，“哪里哪里，害~”

“好了，不打扰你了，应该很忙吧，日后顶峰相见哈。”

“好。”我挂了电话。

看着屏幕上不断新增的评论和关注，我熄了屏。我很想装逼说我不太在意，可是我脸上的笑已经出卖我了，看着夸我、期待我的作品的评论，我其实还挺开心的，尽管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但被夸不需要作准备。

拍照的地方离这里有点远，席扬和我大多数时候都沉默着，我偶尔会看一眼她的侧脸，几缕蓝色发丝下，干净的下颌线从耳垂下方沿着颈部的曲线缓缓延伸到下巴，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轮廓，五官也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更立体了，我觉得她现在的样子去拍汽车广告，效果一定很好。

“累的话可以睡一会，到了我会叫你的。”

我没有回答，闭上了眼睛......

我站在一个巨大的舞台上，闪光灯晃得我睁不开眼，台下一片寂寥，我奋力的跑向舞台边缘，看见了观众席上的她，又是她，其实我和她经常见面，在片场打盹的时候，吃饭时胡思乱想的时候，或是抽烟的时候......

但我真正见她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她站起来，走到我的面前，闪光灯下只能依稀辨认她的脸，她向我伸出手，我努力地朝她跑去，却越跑越远，她慢慢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光晕，消失了......

“小雅，小雅！”

舞台一下崩塌了，我努力地睁开眼，看见了席扬。

和那个人短暂的见了一面后，我又被拉回了法拉利上。

“我们到了。”

“啊，不好意思，我不小心睡着了。”

“没关系，现在还觉得累吗？”

“嗯嗯，已经没事了，去拍照吧。”

我打开车门，看到一个很大的摄影棚，门口有几个人在等。刚一下车，就有人搀着我的手臂，把我的包接了过去，吓了我一跳。

“丛雅小姐是吗，久仰大名，这边请这边请。”久仰大名这个词用得很有意思，我忍不住笑了一下。门口几个人也都在看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开始窃窃私语，也难怪，毕竟是在热搜挂了一天的人，被议论也不奇怪。

席扬走到我身边，对着其中一个男人挥了挥手，是一个穿着西装看起来很强壮的男人，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有点像沸羊羊装斯文。

“丛雅，这是你的保镖兼司机，你叫他凯文就好。”

保镖？司机？我丛雅有一天也需要这种东西了，真是世事难料。

“凯文，你在外面等我们，我们拍完了联系你。”

席扬带着我走进摄影棚，和几个人简单介绍了一下我的名字，把我带到了化妆间。

“妆发应该需要一会，你早上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吧，饿的话我去帮你买点东西吃。”

“不用不用，我不饿，而且待会不是要拍照吗，不吃东西的话显得身材会好一点。”

“呦，这么敬业？”席扬挑着眉看了看我。

我笑了笑。其实我确实不敢在拍摄的时候吃太多东西，我不是天选瘦子，是易胖体质，四年以来我一直努力克制自己的食欲，秉承着没到饿晕的前一秒就绝对不吃饭的原则，维持着还看得过去的身材......

这种专业的化妆师我是第一次接触，先是认真端详我的脸型，又拿着各种颜色的卡片在我脸上比划着些什么，每一次上眼影和口红的时候都特别认真，好像我的脸一碰就要碎了。我想起之前小枫给我化妆的时候，都是拿着粉饼像抹腻子一样往我脸上搓，然后像凿墙一样帮我拍开，再看看眼前这个小心翼翼的化妆师，忽然觉得他应该和我的脸好好道个歉。

“对了席扬。”

“怎么了？”镜子里在我身后低头看着手机的席扬抬起头，看得出她折腾了一天也有点疲惫了。

“我艳压张琼羽的那些通稿也是你们买的吗？”我忽然想到我和同公司的人之前还有一层尴尬的关系。

“她的事情有点复杂，以后我和你慢慢说吧。”

席扬不想说，我也就不再问。

席扬站起来走到我身后，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看着镜子里的我露出很满意的表，“妆化得不错，很适合你，很像朱莎。”

虽然我还没看过剧本，无法判断她这句话后半句对不对，但化妆师小心翼翼的雕琢了将近两个小时的作品确实比小枫的技术出色不少，五官的优势被突显得很好，又很有个人特色，看着还真有点女明星的感觉了。

拍摄的内容很简单，一套职业装，一套校服，摄影师和工作人员都很耐心地指导我的动作，席扬一直在盯着摄像头里的我，和摄影师说着什么，好像要拍出什么样的照片她早就已经想好了。

虽然早上席扬威胁我的时候，我在心里已经踹了她好几脚了，但是不能否认的是，她确实很敬业，也很聪明，不对，很“狡猾”。而且她应该已经看了很多遍《朱砂》的剧本了，女主做过什么动作，说过哪些台词，呈现出怎样的气质，她都记得很清楚，所以她总对摄影师说“这不是朱莎的感觉，朱砂应该是......”之类的话，她对这个角色应该有她自己的认识。

看着席扬的样子，我忽然有种放心的感觉，早上心里的那种不安也消失了。

天上掉的馅饼忽然砸中了一个饥肠辘辘的人，她只会大口吃掉馅饼，不会去深究上天为什么给她馅饼。而我，我也不想再问席扬为何选中了我。

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