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越 第18章 旧 识

“你可能还要陪我去参加一个婚礼。”

“好。”

她好奇的问他：“你不问问我去参加谁的婚礼吗？”

“不问，你需要我，我就去。”祁衍舟说的很理所当然，站起来拿过碟子去厨房里清洗。

林岁岁一溜烟的跑到了楼上，心中一时间还难以接受祁衍舟为何突然会有这么大的转变，说话甚是不符合他公正严明的气质。

他的房门并未关，里面保持着一贯的整洁干净，林岁岁仔细看了一眼，那个画框还是好好的在他床头柜前摆放着，甚至还转动了位置对着床，一看就是祁衍舟拿起来看过。

她有些失落的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理解祁衍舟的思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昏睡过去也没有得到任何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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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两人一起回了林家，林丰生最近得了一幅宋代的啼春图，一见到祁衍舟就带他去了书房。

林岁岁就跟着秦璇坐在院子里聊天。

“怎么样，去小舟外公外婆家好玩吗？”秦璇打趣的看着林岁岁，发现她气色好了很多，整个人都散发着朝气，

“好玩啊，外婆还给我做了好多零食。”

“就知道吃。”

“林晏年呢？”

“在楼上打电话呢，你去叫他下来一起晒晒太阳，一天天的哪有那么忙。”秦璇撺掇着林岁岁上去，她已经不知道林晏年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她正准备站起来，突然后面传来一声叫喊：“林岁岁。”

如果问林岁岁前二十三年的人生中对谁的感情最复杂，她一定会脱口而出江筠的名字。

从早教开始他们就在同一个教室里，一直到高一结束。同窗了十四载，两个人就吵吵闹闹了十四载。江筠会偷偷剪她的头发，弄脏她的裙子，抢她最喜欢的玩具，吵架的时候两个人会用所有知道的脏话去骂对方，专门往对方心窝子里戳，可是也会在每一个生日第一个送她礼物，每一个新年第一个给她送她贺卡。

高一那年，林岁岁考进的苏城一中，江筠花钱买进了江城一中，两人最后一次成为同学，也这一年的冬天两人都开始有了属于自己的心事。那时很流行一种说法，初雪那天真爱会降临，甚少下雪的苏城意外在开春后的落了雪，两个互相嘴硬说不相信的人，在那天第一次对心跳这个词有了新的认知，从此惺惺相惜起来。

“小筠啊，快进来玩。”秦璇打开门让他进来。

江筠坐在一旁：“还真是你。”

“废话，我都和我妈站在一起了，你还认不出。”林岁岁觉得他出国了几年，眼神是越发的不好使了。她故意阴阳怪气的说道：“看你出去读书脑子也没有变好啊，小兵。”

江筠伸出食指摇摇：“请不要这样叫我，叫我的英文名字Leo Jiang。”

林岁岁听到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

“阿姨好。”

“你爸妈还说你上个月就要回来了，没想到今天才看见你。”秦璇打趣的看了林岁岁一眼。

江筠显然也知道秦璇在说什么，小时候大家就常拿他们打趣：“学业上有点事，就回来晚了。”

秦璇见他有话要和林岁岁说，只闲聊了几句就站起来回了屋里。

母亲一走，林岁岁也不再装眯着眼睛看着他调侃：“你还舍得回来呀，我以为都见不到你了呢。”

“林岁岁，我发现你现在对我的态度是越来越差了。”江筠不满的看着她，亏得自己还特意从楼上下来找她。

“其实我态度还可以再差一点。”她抬起脚就往家里走。

“我在英国看到林晏年了，不止一次。”

林岁岁停住脚步，清了清嗓子转过身来：“那又怎么样，他不就是去工作。”

“你知道他是为谁去的。”

“知道你还跟我说这些哑谜。”林岁岁没好气的看着他。

“所以我回来了。”他说的很是失落，整个人都垂头丧气的。

“什么意思，你知道的我肯定是站我哥那边。”林岁岁提醒道。

“我知道，所以我是想你告诉你哥哥，南栀也很快就要回来的。”江筠勾勾嘴角，发现实在是笑不出来。

“真的吗？”林岁岁心中喜悦，但是看着他脸色不好没有表现出来。

“骗你干嘛。”

林岁岁犹豫着要不要现在上去告诉林晏年，又听到江筠说道：“听我妈说你结婚了？”

“对啊。”江筠家就住在隔壁，两家父母又交好，所以林岁岁并不意外他知道。

“我还以为你这种人会没人要呢。”

林岁岁一听他开口就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不想理他。

“林岁岁，你为什么要和他结婚。”

“关你什么事。”

“喜欢他？”江筠看着她追问道。

“合适啊，想结就结了呗，反正大家都要结婚的，不过你应该结不了。”林岁岁故意没说原因，知道江筠最是清楚。

南栀喜欢的不是他，是林晏年。

但是江筠却没有生气，只是苦涩的笑笑，就算自己追随着南栀出国，在她身边待了五年，于她而言，自己也只不过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

终究赶不上林晏年的一丝一毫。

那场大雪本就下错了时节。

林岁岁有些发愣的看着江筠，怎么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他应该反过来骂自己才对，不免有些内疚。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你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林岁岁坐了下来，虽然感情这种事向来是心甘情愿冷暖自知，但是终归是从小长大的情分忍不住劝慰他几句：“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对南栀姐只是年少时不成熟的倾慕，也许算不上爱情。”

江筠自嘲的笑了一声：“她也这么说来着。”

林岁岁的内疚又加深了几分，果然长大了不能什么话都说，搞不好哪一句就戳到了别人的心窝子。

“听我妈说，你还在当小编剧？”江筠自己转移掉了话题，见不得她那样的表情。

“嗯。”

“因为宋苒？”江筠想起那个活泼的女孩，不免觉得有些惋惜。

林岁岁心中一颤，已经很久没有听人提起宋苒的名字了，大家好像都忘记了她，忘记那个开朗调皮的女孩，“不全是，我本来自己也想做这件事的。”。

“那你要加油。”江筠已经说完自己要说的了，站起来准备离开，又还是不甘心的看了楼上一眼，他知道自己是比不上林晏年的，但仍然幻想着以为自己一直陪在南栀的身边，就可以打动她。

五年了，自作多情的人依旧还是自己。

“我知道。”林岁岁叫住他：“你也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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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丰生把画拿到窗户边，自然的光线更加可以突出画中那用石青勾勒出的翠鸟轻盈的形态。

可是祁衍舟的视线却落在楼下林岁岁和江筠的身上。

两个人好像在吵架一般，但是表情却一点也不严肃，更像是在斗嘴一般，祁衍舟有些羡慕他，那样鲜活的林岁岁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

林丰生看了一眼，见他心不在焉解释道：“小筠是我好友的儿子，和岁岁一起长大的，两个人天天吵嘴打架，跟冤家似的。”

“走吧我们下去看看。”林丰生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收好画卷。

“谢谢爸。”

两人一起下楼，却正好撞上一路跑上来的林岁岁，被祁衍舟扶住。

林丰生叹了口气：“也不注意点，等下摔跤了怎么办。”

“我去找林晏年。”她笑笑松开祁衍舟扶住自己的手，没发觉他其实握的有点紧，一股脑的跑进林晏年的房间，发现他还在打电话。

林晏年眉毛微微蹙起，不满的看着她，结婚了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但还是抓紧说了两句之后就按掉了电话。

“我怎么觉得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什么意思？”

“一样的笨。”

林岁岁怒目而视的看着他：“你这样，我就去告诉妈妈。”

“他那么稳重，你怎么一点也学不会，天天就知道去告状。”

听到他说祁衍舟，林岁岁话锋一转：“我本来有个消息要告诉你的，但是我现在不想说了。”

“告诉我什么？”林晏年不屑的笑笑，坐在椅子上翻看着桌上的报表。

她坐在林晏年面前的靠椅上，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缓缓说道：“南栀姐要回来了。”

尽管林晏年伪装的很好，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但是林岁岁还是看到了他翻页的手停了一那么一瞬。

“我知道了。”

林岁岁对那点子发现很是满意：“怪不得你总是出国。”

“不要告诉妈。”林晏年警告她。

“我知道。”林岁岁微微颔首坐在沙发上，自己还是知道轻重的。

楼下传来秦璇的叫喊，林晏年沉默的看她一眼站了起来：“走吧，下去。”

傍晚院子里亮起彩灯，霞光将天空染成绯红色，窗外盈盈清风很是凉快，大家吃完饭在院子里乘凉，林丰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一些哄小孩的把戏，惹得林岁岁和秦璇开怀大笑。

林晏年看着在旁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林岁岁，觉得甚是头疼，看了一眼祁衍舟移步到他的身边。

“你不觉得她很烦吗？”

“不会，她很好。”

林晏年抿嘴又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他的眼神很熟悉，恍然大悟过来曾经自己也是这样深情地看着一个女孩，喜欢听她吵闹，喜欢看她撒娇。

“她对一些事情比较迟缓，你可能需要多忍耐一下。”林晏年想起林岁岁那个没有心肝的，估摸着她肯定是看见不了这些东西的，祁衍舟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林岁岁在感情方面就像是一张白纸，重要的是那个执笔的人，怎么去下笔。

祁衍舟静默了一会道：“我知道，所以我想等等，等她明白一点。”

主动权一直在林岁岁的手里，这是他心甘情愿的，所以他不愿意绑架林岁岁的意志。他在等到林岁岁正视他们之间的关系，正视这段婚姻，也时常害怕林岁岁有一天后悔与他结婚，可是他更希望林岁岁有一天会喜欢上自己，不止是因为需要结婚而和他绑在一起。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站在一起甚至引人瞩目。

林岁岁好奇的看着他们两个，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了，“你们在说什么？”

“说你笨。”

林岁岁在一旁气的张牙舞爪的要打他，被祁衍舟拦下。

“怎么了？”

“哦，妈问我们今晚要不要在这里住？”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