菅原家的守护鬼大人 第16章 京畿

名叫蝉的青年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身上背了个巨大的包裹。

“这么晚对不起，城里稍微出了一点事......”他打开包裹露出其中鲜艳但半旧的衣服。

我嗅了嗅蝉身上若有若无的鲜血气味，微微挑眉看向继国缘一：“好像只有女装诶。”

收到目光的继国缘一完全不为所动，他捡起件衣服递给我：“换上吧。”

衣服的面料触手光滑，能感觉出价值应该不低，也不知道蝉是从哪里找来的。我从善如流地接过来，朝不远处的树后走去。

“缘一大人......”

话在嘴边艰难地转了一圈，蝉终究说不出让对方女装的话。

“姑且......把刀用布条包上怎么样？”

进城的时候我非常配合地走在继国缘一的左侧，凭借我的身高完美遮住了挎刀的位置，没有引发不必要的骚乱。

真繁华啊。

宽敞平坦的街道两边挂满了通红的灯笼，街上满是熙熙攘攘穿着体面的人群，女子打闹时的嬉笑和三昧弦的乐音不断从二楼窗户里传出。

我惊叹地看着这座灯火通明的城市，原来这就是花街......

“那边的你！就是你没错吧！”

开始声音响起的时候我并没有在意，直到一个陌生女人从后面拍上肩膀我才反应原来对方是在跟我说话。

“你是新来的吧？这种时候还在外面闲逛......”她似乎赶时间，甚至没确认就越过我不停在人群里穿梭。

“真是，老板娘到底在想什么，让你这样的新人去和对面那帮老手们比！”

一堵人墙横在面前，女人不耐烦地抬起头：“干什么啊？你谁......”

话音戛然而止，她看到了对方跨在腰侧被布条裹着的的长条形物品。于此同时，一直默默跟在身后被她拉着走的人挣开她的手，径直走到红发男人身边静静地看着她。

女人的眼睛倏地放大了，在两人准备离开时连忙出声：

“等等！”

她盯着银发女人的面孔，隐隐有些焦急：

“你要去哪里？”

“我对你并没有印象，你大概是认错人了。”

“没有认错！”

女人指着衣服上的花纹：“我找的就是穿这身衣服的人。”

我和继国缘一对视一眼，下意识找起蝉的身影，发现青年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脱离了队伍。

“应该是误会，”我观察着女人的神色，“这不是我自己的衣服，是某个......好心人借给我穿的。”

居然说那个刻薄的老板娘是好人！？

女人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精彩，她戒备地看着红发男人。

‘难道他是老板娘的人！？’

“是、是啊，确实是一位心胸广阔又温柔慈爱的好人。”她牵强尴尬地笑起来。

我叹了口气，不想再做口头上毫无意义的试探。

我指着身上的衣服：

“你认识一个叫蝉的人吗？”

女人愣了一下：“啊，你说的原来是他啊。”

‘什么啊，原来你是蝉叫来的。不过也是，整个京畿屋除了老板娘也就只有琴子的儿子能拿到曾经花魁大人的华服了。’

我稍稍放下心。“蝉”这个名字，一般人听到都会下意识认为是个女孩，而女人能毫不迟疑地说出“他”，显然两个人是认识的，考虑环境问题，也许面前的人是蝉的恋人，或者我身上的衣服就是她的也说不定。

似乎“蝉”这个名字有某种莫名的魔力，女人消除了对继国缘一的忌惮，自来熟地拉过我往一座甚是恢弘的建筑跑去。

“快一点，我们要来不及了。”

保险起见，我选择跟着女人走。出乎意料的是，继国缘一竟然也跟了上来。

“你在干什么？”我有些无奈。

“这种时候应该先去找蝉吧？”

他‘嗯’了一声，从跑动的姿势隐约能看出他放松的状态。

“你才是我的搭档。”

我诧异地往旁边看一眼。

“之前做过的约定，”继国缘一提醒，“和你搭档期间，我不会主动接近鬼杀队的剑士。”

我被他信守承诺的态度弄得哑口无言，该说句继国缘一就是这样会一丝不苟履行承诺的男人。

哪怕是一时情绪上头随口说出的堪称无厘头的要求。

“是吗......这样挺好。”我有些尴尬地收回视线，幸好带路的女人及时到达了目的地，分散注意力的我很快驱散了那点不自在。

兴许是察觉到了什么，继国缘一保持两步的距离站在我斜后方的视线死角里，除非我主动回头，不然是看不见他的。

我一直觉得继国缘一严肃死板油盐不进，不想他还有这样堪称“温柔体贴”的一面。

话说他原来这么敏锐的吗？这么会察言观色为什么本人似乎情商很低的样子呢？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怀里猝不及防被塞了一把纸扇。

女人端详我的脸良久，毅然放下手里盛着雪白粉末和粉扑的盒子。

“你不需要这些。”

我这才发现自己被带到一间格外宽敞的和室里，中间空出了大片空地，两边的屏风后面坐着好几个绰约的人影。

“京畿屋的小姑娘总算来了，大家还以为这次交流你们不会参加呢。”一道女声拖着延长的尾音从屏风后面传出来。

女人认出了这是时任屋才晋级不久的新造，她忍着心底的不满把期待的目光放在......疑？人呢？

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女人低头，只见被自己寄予厚望的人正坐在地上试图将腿从裙摆紧绷的束缚中解放出来。

“你在干什么！？”失去表情管理的女人用气声呵斥我的动作。

“干什么的......衣服太紧了，我给它松松。”

“不要开玩笑了！”这种情况下女人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但现状逼着她不得不往下走。

在如今的游郭里，出名的店包括她们外一共有好几家，为了联络感情实际是为了了解各家店的水准，这几家处于同一地位的店会定期召开“集会”，请各家有实力但还没正式在外“亮相”的女孩来展现自己。

在这里，艺妓的水平直接决定了店的地位。所以这也是一种变相展示各家实力地位的活动。

和别人比起来，京畿屋这一任的花魁只能说实力一般，往下也没有出彩的女孩做后备，吸引不到地位高的客人的京畿屋已经有了被处于同一阶层同行排挤出圈子的危险。

“听好了！这次的集会很重要！既然老板娘和蝉选择了你，那就好好把实力展现出来！京畿屋在游的未来如何就靠你的表现了！”

啊？

我眨眨眼睛。

为什么京畿屋的未来会和我这个第一次逛游郭的人有关呢？

我打开扇子给自己扇风：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跳舞？”

“拜托了！”

女人盯着我衣服的样子似乎快要哭出来了。

我叹息着站起来：

“好吧。”

然后干脆地扯开下摆，露出裹着罗袜的小腿。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我走到继国缘一身边对他伸出手：

“刀借我。”

就让你们开开眼，什么叫做华夏女人的舞姿。

今晚，灯红柳绿纸醉金迷的游郭注定会有些不一样。

被精细教养身娇体贵的女孩们在刀光剑影里大声尖叫，呼叫自己的侍女纷纷逃离现场。

我非常帅气地收刀入鞘，看着门窗大开空荡荡的室内不禁遗憾——

毕竟难得发挥得这么好。

感慨到一半，角落里突然响起掌声。

我提步向继国缘一走去，把刀还给他顺带拿走了面前桌上摆放的酒瓶。

我捏着瓶口砸吧砸吧嘴，顺带提醒恍若被雷劈过的女人最好还是把嘴闭上。

“你、你......”她颤颤巍巍地指我。

“你不是我们京畿屋的人！”

“是啊。”我诚实点头。

“那你为什么——”

她拔高音调却又发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毕竟对方最开始确实是在拒绝，她从来没答应过什么，是自己硬拉着人家过来的。

女人捂着脸呜咽一声就冲出去了。

我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你跳得很好。”

一转头，继国缘一看着我，似乎在笑。

我新奇地捕捉他脸上罕见的神色。

这真奇怪，平时他表现得沉默寡言，似乎对一切都不感兴趣，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他的赞赏。

就像刚才借我刀一样，今夜的继国缘一变得格外不同。

是酒的原因吗？

我端详着手里的细长白瓶，思索把这东西打包带上旅途的可能性。

还是算了，瓶瓶罐罐的路上容易磕碎。

听着远方悠悠传来的乐音，我独自喝光了手里的一整瓶，这点程度的酒精还不足以让我喝醉，我头脑清醒地看着坐在身侧的男人。

真好看啊......

我喜欢红色的事物。

——红色的梅花、红色的发簪、红色的眼睛、红色的头发......

“继国缘一。”我突然叫他的名字。

他抬起眼帘询问地看我。

我鬼使神差地对他笑了笑：

“红色很适合你。”

他似乎不解我为什么要说这句毫无里头的话，尽管疑惑但还是真诚地收下我的赞美。

“缘一大人，梅大人？”

跑得气喘吁吁的青年从楼梯上下来，看见我们后下意识松了口气：

“太好了，原来你们在这......不对！应该是你们为什么在这？”

他望着房间里淡定喝酒的两人，再看看凌乱不堪的周围，有点头痛的扶额：

“看样子是发生了段很长的故事。”

我摆摆手：“没啊，其实意外地还挺好理解的。”

“总而言之！”蝉打断我的话，“梅大人，您先把衣服整理好怎么样？”

片刻后，收拾整齐的我们走出那家店，蝉手扶着下巴：

“原来如此，我不在的时间里原来发生了这样的事。”他语气里满含歉意，“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没事。”我其实有点担心之前的行为会不会给这个温和友善的青年带来不好的影响。得到他轻松肯定的答复后才稍稍放下心。

走着走着周围的人变得越来越多，突然胳膊一紧，一直默默无闻跟着的继国缘一突然将我拉到他的右手边。

“什么？”

我嫌他遮挡了视线。

“梅大人，不嫌弃的话还是戴上吧”蝉上来往我手里塞了个不知道哪来的面具，真诚地给出建议。

我接过面具:

又不是庙会......这是想搞怎样......

我上下扫了一眼蝉，这才发现他身上所有首饰都不见了，衣服也换了一套。

我这才问：“你刚才去哪了？”

青年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去解决住宿的问题，其实我家就在这里来着。”

原来如此，说起来蝉确实一副对附近都很熟悉的样子......等等。

这里？

花街？？

我侧头掩嘴小声道：“我没有常识这种东西，所以花街里也会有普通人家居住吗？”

继国缘一难得有些迟疑：“大概......不会。”

一阵夹杂着酒气的夜风吹过，他突然正了神色，身影飞快消失在夜色里。

蝉回头时吓了一跳：“缘一大人呢？”

他换掉了鬼杀队的制服，也没带刀，下半身是黑色的袴，似乎与周围形形色色的人群已经彻底融为一体。

他一副完全处在状态外的样子:“梅大人？您怎么了......啊！不可以！这样大跨步的话衣服的下摆又会散开的！！”

我把他的话抛在脑后，沿着空气里的诡谲气息追过去。蝉看着我奔跑的方向愣了愣，来不及思考连忙拔起腿跟上。

于是，人潮拥挤的街道上，神色慌张的青年追着一个跑成残影的女子冲进了挂有‘京畿屋’招牌的地方。

一冲进门，甜腻的脂粉与烟草气息扑面而来。

我刹住脚，在门口遇到了同样被拦下的继国缘一，老板娘横在狭窄的路中间，后面围着一群凶神恶煞的打手，都是普通人，怪不得他没能立马冲进去。

我走到他身后拍了拍肩膀。

继国缘一:“鬼就在里面。”

刚进门的蝉听见这句话险些上不来气。

“诶？”

“蝉？”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蝉心虚且尴尬地躲开视线。

老板娘的目光先是放在蝉身上，然后又在我身上转了一圈，她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手里的烟枪。

我突然灵光一闪：

“蝉，难道你实际是京畿屋的女孩，女扮男装到鬼杀队打工的吗？”

老板娘猛地呛了一口烟。

蝉嘴角抽动：“不是......我是实实在在的男人！”

“但这里确实是我家。”

我上上下下扫视一遍，真诚地感叹:“那你家里人好多哦。”

“......”

被忽略已久的继国缘一：“这座宅邸里有鬼的气息。”

话题跳跃到蝉不禁卡壳了一下:

“会不会是搞错了.......”

继国缘一看着我。

于是我点头:“确实有血的味道在。”

“怎么会。”

蝉难以置信地晃晃身体。

身为鬼杀队的队员却对家里鬼的存在一无所知，听起来确实荒谬到不可思议。除去刻意包庇这点，剩下的说明这只鬼应该十分擅长隐藏。

“几位。”

老板娘开口。

“店里面还有客人，不要堵在这里说话，既然是蝉的朋友，就先跟我进来吧。”

打手散开，我们跟在老板娘后面，在迷宫似的走廊里转来转去。蝉看上去心不在焉，好几次想脱离队伍。

“担心的话不如去看看？”

他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我怎么可以把客人单独留下来。”

顿了顿，蝉凑近小声问我：“梅大人，我给你的面具呢？”

我后知后觉摸了摸空荡荡的脸，可能是跑的时候落下了。

“抱歉，待会我把钱给你。”

“啊？不用的。”他古怪地看了眼我，嘴里不清楚地独自说了些什么，我没感到恶意，因此也不甚在意。

老板娘端庄地请我们坐下，话里暗含威胁地说：“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们做了任何有损京畿屋颜面的事，哪怕是蝉的朋友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我一挥袖子大大方方地坐下了，幸亏刚才跑了一阵，不然这紧绷的下摆恐怕只能横躺着。

老板娘冷哼一声。

“你特意来取琴子的衣服就是为了借给她?”

“脸倒是难得一见，可举止粗鲁毫无礼仪不说，神态表情也冷冰冰的跟人偶一样。”

老板娘其实想说的是“跟死人一样”，但女人红色的眼瞳轻轻一扫，她下意识换了种说法。

老板娘对蝉的工作有些了解，因此对两个人的身份也有几分猜测，只是蝉到底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没有实感自然没办法对鬼产生恐惧。

眼看着话题偏了，我试图将讨论拉回正轨：

“鬼的存在是肯定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把它找出来。血的味道开始蔓延，说明已经有被害者出现了。”

蝉猛地抬头看我。

我继续提问：“京畿屋里有失踪的人吗？或者说，你有怀疑的人选吗？”

老板娘脸色不是很好:

“你真的确定京畿屋里有？既然如此，为什么蝉这么久都没发现？”她瞥了眼坐在角落里直挺挺的沉默红发剑士。

“并不是每个猎鬼人都能像我们这样敏锐。”

我摩挲着身上衣服的花纹，突然发现这种纹路在灯光下能反射出不一样的颜色。

“鬼是一种很狡猾的生物。”

“它们会为了满足食欲变得毫无理智，也会为了生存千方百计地隐藏自己。能长时间蒙蔽一个级别高的猎鬼人，这不一定说明它有多小心谨慎，但可以确定的是......”

我有些悲哀地看着蝉。

“这只鬼很强。”

“而鬼的强大，意味着它必定吞吃了大量的人类血肉。”

.......................

.......................

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句话成功吓到了老板娘，总而言之，我们暂时获得了搜查京畿屋的权力。老板娘的要求除了尽快找出那只鬼外，尽量不要打扰到正在寻欢作乐的客人。

大概察觉到了猎鬼人的到来，空气里若有若无的鬼的气息消失了。

我把前面的排查交给继国缘一，而我负责生活起居的后方，大部分是女孩子的住所。

分头行动前，继国缘一拉住我，他能感觉到鬼的位置就在深处，所以叮嘱我：

“小心。”

我嗯嗯啊啊地点头，拿出摆脱桃桃时用的小技俩——假装不小心地拍掉对方的手。

鬼的位置没有变，也许是笃定自己不会那么快被找出来。

但随着距离一点点拉近，发现我没有绕路而是沿着最短路径笔直前进后，它终于按捺不住做出了行动:

“大姐姐。”

一道细细的声音响起。

我顺着声音回头，走廊的尽头拉开一扇小小的门，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脚步一转，我向那里靠近：

“怎么了？”

门后的阴暗里站着一个小女孩。

她很矮，头发短短的，带着营养不良的干枯黄色，瘦小苍白的指节死死抓着门的边缘。

是人类。

我在小女孩面前蹲下，透过厚重的刘海看着她的眼睛。

“你叫姐姐过来想做什么呢？”

女孩望着对方眼睛里自己的倒影，声音开始颤抖：

“姐姐......吃、点心。”

她害怕地把手伸出门外，将漂亮的点心举到我眼睛底下。

“你想让我吃吗？”

我伸出手，在女孩点头的瞬间握住她的手腕，将袖子一把薅了上去。

她立马大声尖叫，凄厉得像是谁咬了她一口。

吵死了。

我捏住她的嘴，声音戛然而止。

而右手握着的皮肤沟壑不平，上面遍布像是动物撕咬后的痕迹，伤痕累累的青紫色血管快速但微弱地不停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因为受惊而死去。

我松开女孩的手，她顺着重力滑落在地，瘦骨嶙峋的脊背剧烈地上下起伏。

那块被捏碎的点心掉在地上，散发着糖的珍贵甜香。

京畿屋里有很多年龄太小还不能成为游女的女孩，她们处在最底层，每天除了要学习如何侍奉客人，更多的时间则是花在打扫卫生上。

生活起居这块区域是老板娘的检查重点，所以打扫得格外干净，地板更是一天两遍擦得亮得都能反光，更别提有什么脏东西。

其实那块点心看起来挺好吃的。

我捡起一块大的馅料塞进嘴里。

女孩失焦的眼睛微微放大，她怔怔地看着我完好无损地咽下那块点心。良久，大颗大颗的眼泪不断从眼眶掉落。

我摸了摸女孩细软的发顶，帮她拉上和门，门缝闭合的瞬间，从黑暗里被女孩抛出了一声呜咽着的“对不起”。

我掸了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重新站起来。

.........

越往里，和门上的花纹越艳丽，光线也越暗。除了那个女孩外，我再也没碰到任何阻碍。

一路畅通无阻，我站在京畿屋深处最华丽的一扇门外，似乎是感应到了我的到来，门顺着里面的力道被缓缓拉开.......

蝉举着一盏油灯，目光无神地站在对面看着我。

抱歉大家，突然发现上传的不是改后的版本。（我说怎么字数怪怪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京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