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行楞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到!”然后站出队伍外。
三个星期,她的头发长长不少,如今的短发已经能扎起一个麻花辫,温温婉婉的放在左耳后,只是面上的锐气被削减不少。
她眼眶通红,但体态不见半点歪歪扭扭,笔笔直直地站着。像外界表明自己,即使心灵受到了重创,但□□也不会随着轻易倾倒的精神。
她跟着埃隆,走到了操场了。
阳光普度,足球地上的泥泞味里有着昨晚下完雨的气味。埃隆穿着巧克力色的皮夹克,黑色的牛仔裤将他的腿包裹地修长。
从头到脚的干练,像毫无杂质的书页。
“谢知行,你知道王阳明吗。”
她看他,怎么就扯到王阳明了,这教练,怕不是抽了…
即使心里那么想,但她也不笨,毕竟昨晚那么一闹,说不定这第一句话就是给她台阶下呢,总之有的台阶下总比踏空摔死要好。
“知道。阳明心学。不过这跟我们的训练好像没什么大关系吧。”
埃隆倒是没理会她这个反问,径直回答“内心端正,身体就会正直;内心恭敬,神情就会严肃;内心平静,呼吸就会舒畅;内心专注,视力就会清晰;内心通透,能把握时机而做出处理;内心单纯,能谦让并严格遵守规矩;内心宽广,成功时不张扬,失败时不松懈;如果这七者都具备了,那么君子的品德也就形成了。”
谢知行眉头皱着,疑惑里带着好笑,这个疯子,该不会是为了给自己讲这段话,专门晚上的时候背出来的吧?
“这是我要送给你的话。之前在德国读书,在上哲学选修的时候学到句子,这句话支撑我走了很远的路。”
埃隆盯着她,眸子里出现了异样的情绪,继而开口“你才二十来岁,有的是时间试错,去疗愈自己。但机会不是常常出现的,那通常留给有准备的人。”
“通透地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个结果很难获得。有些人,终其一生,都将无法理解。”
潮湿温热,绵雨不断,是昔日印象里的春。
二四年的春,将惯例打破。这一年的春,浑身具备着特殊点。
无数个夜晚,失落在惊醒中辗转,额间渗出虚汗,脱离陪伴,恍然如世。她像个刚到人间的婴儿,不见母亲时的啼哭,要面对一切未知的控制。
多少个清晨,在朝露攀爬绿枝,跌落灰石砖的时刻。气喘,苦闷,不屈的吮吸着宝贵的露水发芽。有人支持,得到慰藉,得知失去一些事物后,总归有一些事物是要出现的。学会接受这样的攀爬过程,即使辛苦,也不的不学。
许多个午后,橙紫色的晚霞将大片山林染红的时刻,大片的嫩芽被风吹落入地。事物总是在相互融合的过程中得以凸显出更好地自身,既有交互,必定存在相斥。而后,走入不同的交叉口。至少瞬间精彩纷呈,那也构成了所谓的人生。
二十一岁的谢知行,站在阳光下,微风将她白色的短袖吹起,运行平稳的心脏逐渐有了反应,命运也逐渐走入正轨。
银色剑尖在暗光下放射光芒,寂静无声后,白色的击剑模型被刺中,可惜失之毫厘,没有刺中中央位置。
少女裸露着光洁的额头,额头上低垂的汗水流入眼眶。
她不安地眨眼,喘气,依旧秉持着弓步的姿态,这样的来回,已重复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埃隆的皱着眉头,将长椅上的头盔稍显用力地甩到她的怀里“戴着。”他弯身,双手捏住她的肩膀,在她耳旁低语,语气顽劣“现在开始,每一次刺出,都是实战。”
“每一次刺出,都是最后的机会。”
埃隆的的五指开始收拢,发力,谢知行清晰地感知到了那样的力量,甚至乎,到达了疼痛的地步。
“你还不够热情!”埃隆忽地大喊,整个击剑室里,不断回响着他的声音。
与以往温和理智的埃隆不同,现在的埃隆,似乎格外疯狂。
“热情!喊出来!告诉我你要比赛的决心。”他向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手柄捏好,弓步扎好!心里一丁点杂念都不能有。记住我今天早上教你的东西。知行合一!”他迅速退后一步,情绪高涨“来!”
谢知行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冰水,身体冷意十足。一句冰冷的死尸,在撞见篝火后,迅速地产生热量。
几乎是半秒的时间,她戴上了白色头盔,腿部用力,手臂直朝前,喊声放大“哈!”
戳中红心。
“继续!直到你的身体形成肌肉印象,直到你见到这个真人站在你的面前,你抬手就能拿分!”
埃隆对她的饮食控制完全按照国际大赛的分配标准,日常训练量也在不断提升,每日只会更加严谨,更加重视,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对比赛的懈怠。
像极了痴迷化学研制的科学家,对于训练谢知行这件事,有着执迷不悟地信仰。
午后,进食结束。
操场着聚集着各种学院的运动生,人声嘈杂,气氛热闹。
背着厚重军训包的谢知行,大汗淋漓地站在阳关下,迈开腿往前跑。
埃隆站在跑道外,带着汗毛的右手夹着白色的香烟,香烟头的火燃烧极快,他抬手深吸一口,朝空旷的地方吐。
谢知行完成又一圈后,他放下右手的香烟,翻转左手内的圆形计时器,在她路过的时候,神情细微变化“慢了,再快!”
“不管是平时的耐力,力量训练,都一定要找好节奏感。注意我教你的呼吸频率,不要乱。”
“扭到属于自己的频道,别人就不能轻易将你的节奏打乱。你知道的,我指的是,不管任何时候。”
谢知行慢下步子,显然被这样的训练弄得有些吃不消。
她试图跟埃隆说话,目光投向足球地中央的击剑队“以前,我跟她训练的时候,也是按照击剑队的模式,而且也能拿冠军..”
她的意思是,既然两种训练方式都能拿冠军,那为什么不选择轻松的呢。
“那你拿了吗?选手?”
埃隆步子迈大,很快就跟上了她的节奏。
谢知行抿嘴,回怼他“拿过。”
“有识之士从不轻易回头。骄傲和后悔是最不能发生的事情。”
谢知行抹了抹汗,被他的烟味呛到“但我不得不提一件事。”
埃隆手朝下拿烟“提。”
“烟味实在太臭,毫无职业道德。”
谢知行跑远。
埃隆待在原地,手上的香烟散出的烟雾不断往上传递,他眼神里多了几分趣意,喃喃自语道“职业道德。还有谁比我有更多吗?”
在这即将结束的一周,几乎每天晚上,击剑室九点半的训练钟结束,埃隆都会陪她在击剑室,看三天后要正面面对的对手的比赛视频。
谢知行坐在电视机前,几天前她就想问,埃隆是从哪搬来的这东西,还把电网都装备齐全了。
电视机前,在放着两个对峙的佩剑选手。
”韩国选手,李恩崇,赛龄不长,只有三年,但进步的很快。即使没包揽近三年韩国的全部冠军,全部亚军也不在话下。”
谢知行看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不过也别担心,人总是会有弱点的。”
埃隆接地气地坐下来,跟她一起,将视线调转回电视机上。
绿幕前,电视画面闪动不断,埃隆将一张夹着白纸的夹板和笔放在她的身上“用心观察,看看能不能看出她的破绽。”
在观看了第五次比赛快进视频后,谢知行的本子上已经记录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字迹。
身旁埃隆示意她说出来。
“这个人善于防守,点手很厉害。”
这句话击中要害。
埃隆抬起带着汗毛的小麦色手臂,黑色的方形手表显示时间“两个小时,等到了你的这句结论,还不算浪费时间。”
他站起来,拿起笔,对着电视比划“进攻时候尤其小心,小心她把优势对调,她具备这样的能力。”
击剑室进风,中部的灯桶被吹得摇摇晃晃,绿色的击剑室陷入昏暗。
男人的影子被光拉的细长,少女的身心投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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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5 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