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磕了许久,抬头看宋酒,她已经抱着剑坐在地上。
那双眼如鹰般望来,哪怕一句话不说,仍让两人自发腿软。
“照顾好她们。”宋酒道。
爷孙俩点头如捣蒜,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一个收集散落的稻草堆成草堆,一个扛着薛桃二人往稻草堆上放,然后点火堆烧木柴,道观内很快就恢复如常。
如果门口地上散落的尸体不存在的话,看起来还是很温馨的画面。
整个过程,宋酒一言不发只抱剑坐在原地,盯着两人做事。
时间在木头燃烧的噼啪声中悄然划过,一个时辰后,薛桃二人陆续醒来。
薛焉猛地从草堆里弹起:“蜈蚣!”随后一个翻转跳了起来,等看到宋酒抱剑坐在不远处,怦怦直跳的心脏才安稳下来。
她摸着自己的脸,低头看自己的手。
“我还活着,我还以为我被咬死了呢!”
随后她看到锁在一旁角落的爷孙俩,记忆回笼,认出那放蜈蚣的小姑娘。
“哇!你这丫头,竟然养那么狠毒的东西,你刚刚是不是想害酒儿来着?”
桃姑娘在她之后醒来,表现得更镇定些,但目光也充满不善地看着那对爷孙。
小姑娘躲在老者身后,不敢说话。
老者忙拱手告饶:“没有没有!那蜈蚣毒性不多,顶多是让人昏迷一两个时辰,我们养来只为防身,从无害人之意啊!”
薛焉正要与之争辩,就听到宋酒说:“过来搭把手,扶我休息,我动不了了。”
“啊?”
四人皆惊。
薛焉和桃姑娘赶忙去扶宋酒,爷孙俩则意识到自己被宋酒耍了。
她刚才与那些黑衣人大战并不是游刃有余,压根就是强弩之末耍了一场威风,借着气势哄吓他俩,让他们不得不在这儿守了一个多时辰等她同伴苏醒。
“你也太奸诈了吧!”小姑娘从老者身后走出来,对宋酒道。
宋酒四肢无法动弹,眼睛却如刀锋射向她。
小姑娘吐吐舌头,再不敢多说,只拉着老者往外走:“走走走!趁她动不了,咱们赶紧走!离这杀星越来越好!”
薛焉扶着宋酒不能去追,嘴可不闲着:“喂!你们害过人连道歉都不说一句就走?”
正要骂那对爷孙两句,就见到门外一地的尸体,还有个破成两半的小鼎。
那七个黑衣人!
薛焉倒吸一口凉气,意识到自己的到来也把这些人给引了过来。
她既惊又愧,下意识看向宋酒,对方仿似什么都没发生过,只叮嘱道:“把我摆成盘腿运功的姿势,我要调动灵力逼退污浊之气。”
两人照做,很快就看到宋酒闭目凝神,灵气在周身游走时不时还窜出几条黑红色的线,正是她所说的污浊之气。
薛桃二人作为药炉时也修炼过溢水诀,知晓人在修炼时需得静心不得打扰的道理,待宋酒那边平稳下来,她们就悄悄退了出去。
桃姑娘是个有主意的,低声提议道:“宋姑娘不知何时能醒,这些尸体摆在门外太惹眼,晚上还好,白天被人发现,肯定要惹来麻烦。不如趁现在,把他们找地方埋了,再打扫下血迹,保准没人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说做就做,两人当即开工,先在道观后面找了处被荒草掩盖的空地,然后一个抱头一个提脚把七个人挨个堆到空地上,随便挖了些土草草覆盖在尸体上,再用枯草一埋,不凑近仔细查探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做完这些,天已大亮。
草木掩盖了道观,阳光照在大道上,将早已死透的尸体显露出来。
薛焉和桃姑娘正在门口清扫血迹,忽地感到脚底震动,而后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到近,正往这边奔来。
两人一惊,忙躲到道观残破的墙体,探出半只眼睛往外看。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一群黑袍黑衣的人们骑着高头大马从道观前侧的大道经过,他们的衣着打扮乍看与黑衣人相似,为首之人的马屁股上却多了个黑色旗帜,仔细看去,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殷”字。
是殷家的人!
二人对视,眼前尽是惊恐。
殷家得到的消息是药堂有变,有人袭击药堂图谋不轨。
本以为事情发生在城里,竟在半道上看到黑衣众的尸体,有种大事不妙之感。
以殷江庭为首的黑袍们勒马停下,仔细检查了尸体。
“是冥殿的人。”
“冥殿……”殷江庭眉头一皱:“冥殿向来拿钱办事,要驱动他们出手所费灵石甚多,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还任务失败被人反杀。”
冥殿势力庞大,纵是殷家也不愿与之敌对。
殷江庭不愿插手,略微检查后确定杀这些黑衣众的并非殷家子弟的路数,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带着人匆匆往晏城而去。
等这一队人马消失在远处,运功一夜的宋酒方才睁开眼。
“酒儿!”薛焉忙冲上前:“你没事吧!”
宋酒抬了抬手,身体能活动了,体内的灵力也稍稍恢复了些,状态比之前要好,但那股侵入体内的污浊之气并未就此消失,反倒借着方才运功之际潜入丹田处。
好在经由灵气的打压吞噬,那股力量剩余不多,不会有太大影响。
宋酒摇头:“没事。”
薛焉松了口气。
宋酒人在修炼,意识还是能隐约感知到外面发生的事。
尤其那马蹄声,隔老远就引得地面震动,有先前黑衣众的经历,她对这声音更为敏感。
宋酒主动问:“刚刚有马蹄声传来,是有什么人经过了吗?”
提到这个,桃姑娘忙挤到前面来说道:“殷家的人来了,刚从门口经过。等他们去到城内探查后,肯定会再回来探寻我们的踪迹,我们得赶快走。”
作为毁掉药堂的罪魁祸首,宋酒当即起身。
“那就赶紧走吧。”
说是走,薛桃二人却有些迷茫。
“去哪儿?”两人问道。
却见宋酒抱着剑迎着门外大亮的阳光走去。
“南边,我要去寻我的剑鞘。”
走到门口,宋酒转身望向两人:“如果你们没有其他去处的话,也可以跟我同行,路上能互相照应。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可不要无用之人,你们要跟上来就得每日炼剑,争取早日与我并肩作战。”
这不是要求,是机会。
薛桃二人对视一眼,抹掉眼角激动的泪,快步跟上。
“酒儿,我会一辈子跟着你的!”
“宋姑娘,谢谢你。”
宋酒轻啧:“废话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