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是休息的时候,少岁抱着新宠手机不撒手,疯狂点点点寻找新玩法,无意中点开了一部最近的爆款仙侠剧。
原来现在的仙人都是要谈恋爱的吗?!古业居然不告诉她!
少岁哒哒哒跑下楼去找古业对峙,手机里感人的bgm和男女主深情的对白,和古业的面无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古业看着少岁的手机,“你觉得这合理吗?”
古业虽然没有表情,少岁总觉得这个问题一定程度上表达了古业的情绪,让少岁有了自己辨识能力很低的错觉。少岁有些哑口无言,但是瞬间的尴尬抵不过旺盛的好奇心,少岁厚着脸皮继续话题:“所以,你有谈过恋爱吗?”
古业:“没有。”
少岁:“那仙人可以谈恋爱吗?”
古业:“可以。”
少岁:“那仙人可以和人或者妖怪谈恋爱吗?”
古业:“可以。只要是合乎天理不伤他人的事,仙人当然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怎么和电视剧不一样啊,说好的人神殊途人妖殊途仙妖殊途呢?少岁懵逼的点了点头:“那,如果仙人为了谈恋爱要毁天灭地呢?”
古业:“人可能会因为各种原因做各种各样的错事,为什么谈恋爱做错事的后果就一定更严重,爱本身是美好的,你应该拒绝的是以爱之名行恶事,而不是爱本身。”
少岁“哦”了一声:“那你有做过错事吗?”
古业:“……如果你能顺利转正的话,也许我会告诉你我的私事。”
少岁又学到了一个新词:“私事?”
古业:“那些你没有必要且可以自己选择是否告知他人的事。”
少岁又“哦”了一声,觉得自己没有必要知道古业的私事:“那我继续看剧去了。”
其实电视剧挺好的,虽然很多东西少岁看不懂,但是通过电视剧也学到了不少新东西。少岁甚至觉得自己离“都市丽人”的距离也不是很远了,毕竟生活在都市的美丽人类,不就是她现在的真实写照?
周日,展现了足够耐心的王悦容来催进度,少岁端着都市丽人的精英范回:“正在查背后内情,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请你相信,我是专业的。”
王悦容虽然着急,但是现在除了相信少岁也没别的办法。
都市丽人少岁周一又昂首挺胸的去幼儿园上课了,虽然没交学费,但是这次她在枝头肃然而立,双目炯炯有神,看着黑板的豆豆眼中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俨然一副好学生的样子。古业这次依然站在另一根不显眼的树枝上,保持着能观察到少岁又不用和她一起被人注目的状态。
上次砸少岁的小崽子这次老老实实的坐在窗边,双臂交叠放在书桌上,同一副好学生模样,既然大家都是好学生,少岁也就自己在心里大度的原谅了他。
老师今天布置了练字的作业,下课之后,少岁在偏僻的地方化作人形,去学校门口买本子和笔。身高不到一米六的人类少女模样,在一群发育良好的人类小崽子中倒也不显得特别突兀,少岁自然而然地融入其中,并且像其他人类小崽子一样,被花花绿绿的贴纸和便签吸引了目光。至于古业,古业存在感低,应该也不会觉得尴尬。
古业作为唯一知道少岁做了作业的老师,批改了少岁同学的作业。少岁同学看着自己描的字,也是觉得很满意,很值得装裱起来。
周二不能去上课了,周二很重要。少岁凌晨就出发,走到谷深家,在四点多敲响了谷深卧室的门。
谷深压根不开门,少岁听得到室内有人在翻来覆去的滚动,更加卖力地敲门:“开门呀开门呀,你明明就醒了为什么躲着我不开门!”
室内窸窸窣窣,有很重的脚步声靠近门口,少岁收回手在门口站好,迎接谷深暴躁的脸。
“你到底要干嘛!”谷深气到深处漏了气,像只干瘪的气球,无力而幽怨地看着少岁和她身后的古业。
少岁非常理直气壮:“三天了呀,三天之后了,结果呢?现在可以把名字找回来了吗?”
谷深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既然要在人间生活,麻烦你能不能活的像个人?哪个正常人四点多来打扰人家休息!”
少岁据理力争:“可是已经三天了啊,而且你明明就醒着啊。”
谷深深吸一口气,尽力平心静气:“因为你一直在敲我的门。”
少岁:“所以你都醒了啊。”
谷深:“!!!”
谷深连续深呼吸,当着少岁的面,啪的摔上了房门。
少岁:“???”少岁抬起手又要敲门。
谷深的声音从屋内暴躁传来:“等一下!我换衣服!”
门再打开时,穿着睡衣的谷深变成了穿着道袍的谷深。黄色的道袍颜色异常鲜艳,仔细看应该嵌了金色的丝线,胸前阴阳鱼,背后八卦图,倒真有那么点道家的意思。只是搭配上谷深似乎有点发黄的短发,好像又有点不伦不类。
谷深穿着拖鞋下楼,少岁跟在他屁股后面看他在客厅的杂物里翻翻找找,热心道:“找什么呢?我帮你啊。”
谷深:“桃木剑,香炉,香灰,马尾笔,鎏金墨,空白符纸。”
少岁也开始在箱子里扒拉,扒拉出来一堆乱七八糟的绳子线毛发面具颜料盒什么的,随手扔在地上。
谷深连忙喊停:“我的小姑奶奶哎,不敢劳您大驾了,我来,我自己来!”
少岁看他开始收拾东西,火急火燎的催促:“赶紧的啊,这些以后再收拾。”
谷深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深深叹了口气:“我真是……算了……”
一楼内侧供着神像的房间,谷深烧了一张符纸看灰烬落在超市十块钱买一大袋的纸杯子里,搅和均匀,拿毛笔沾了符水,在地上画起阵来。符水画阵和玄道拿墨水画阵又不一样,符水很快被没有铺地板的泥土地面吸收,了无踪迹,少岁这次连个阵法的完成形态都没看清,就见谷深在八个方位点起了蜡烛,把泥麻雀放入阵中,手持桃木剑也进入阵中开始走动,他的走动很有规律,边走边念念有词,过了大概一分钟,谷深走完一圈回到起点,左掌在右腕一推,桃木剑尖指向泥麻雀,泥麻雀开始剧烈的震颤起来。
少岁惊讶的瞪大眼睛。和玄道那种华丽的做法风格不同,谷深的做法风格就像是个跳大神的神经病,充斥着贫穷做不起特效的土味,属于分分钟就要被人骂骗子赶出去的那种假道士。
泥麻雀颤颤巍巍地浮空飞了起来,少女半透明的身体出现在泥麻雀头顶,茫然地看着面前的谷深,谷深胸前的阴阳鱼缓缓流动,在璀璨的黄色布料上如鱼腾跃,顺着谷深的衣袖曳尾而下,一黑一白,一左一右,穿过谷深的掌心,破剑而出,在纹丝不动的桃木剑尖再次汇合。双鱼以极慢的速度徐徐旋转,却在眨眼间就接近少女,将她牢牢裹住。
包裹着少女而转的阴阳鱼给人的感觉有点奇怪,少岁看了一会才发现,这两条鱼正在逆时针以尾为头头为尾地反常旋转。
“乾坤化生,阴阳逆转。”谷深声音清朗,似乎在穿透一些目不可见之屏障,宣人不可听之神力,“固守三魂,还昭七魄。受符上命,稽首归依!”
双鱼鱼尾自少女双肩钻入少女体内,少女浑身一颤,双目中亮起一点微光,慢慢弯下腰来。
双鱼鱼首自少女背后而出,完全钻出时,少女背后双鱼舒展,黑白分明,宛若双翼。
双鱼在少岁面前转了一圈,扭头回了谷深掌心,爬回了谷深道袍上。
少岁心里瞬间痒痒的,想着那两条没眼小鱼蛮可爱,应该挺好吃,觉得有点饿了。
怨魂一直弯腰垂首,没有动静。少岁心里还记挂着鱼,谷深已经撤步回掌,右手随意的挽了个剑花,把桃木剑扔回了神案上。
“什么情况?”少岁怀疑好吃鱼的观赏价值大于实用价值,出来一趟造型摆了事没办成,“成没成啊?”
少女抬起双手,捂住脸,双肩抖动,自指缝间流出呜咽之声。这小怨魂不是第一次哭哭啼啼,但是这一次的哭泣,连少岁都听出了不同,这次是真的柔弱。
谷深没理少岁,看着少女,叹了口气:“你的名字?”
少女没有回答,只有哭声越来越响亮。
少岁看谷深,谷深恰巧也看向少岁,二人互望一眼,谷深摆摆手,自己抬脚往外走,少岁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什么情况?”少岁一脸茫然,“成了?”
“成了,”谷深脱下道袍,搭在手臂上,“让她哭一会吧。”
少岁看了看古业,古业的目光又不知道落在了何处,少岁有点犹豫:“不用看着吗?不会跑吧?”
谷深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五点半了,没事,跑不掉,我给刘行者打个电话喊他过来。你要是想看着你就去看着,孩子看起来应该是受了委屈,这场面我应付不来,让专业的来。”
谷深边打电话边拿着道袍上楼去了,少岁站在暗室门口看着少女,八根蜡烛还没燃完,少女小小的身形漂浮在泥麻雀上,蜷成一团,看起来就像是靠在泥麻雀的背上,弱小又无助。
少岁看向古业,古业的眼神这会好像落在了少女身上。
“她怎么了?”少岁低声问。
“受伤了。”古业同样轻声答,“有的伤痕在表面,有的伤痕在心里。”
少岁似懂非懂:“受伤了总会好的,哭有什么用?”
“眼泪代表求助,”古业低下头看着少岁,“无法愈合的伤痕会一直痛,要成为仙人,要学会看见眼泪后面的伤痕。”
少岁撇嘴:“人类就是柔弱,我受伤了就不会哭。”
古业:“不管你最终会不会成仙,如果你掉眼泪,我会看得见。”
少岁:“呸呸呸,晦气!我才不会掉眼泪!”
古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