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岁哪会做什么饭!谁做不是做,谷深连她少岁做的饭都能吃,还说什么不吃外面做的饭,摆明了就是仗着自己识字多文化程度高少岁用得到他,趁机折腾少岁。
虽然知道,虽然生气,少岁依然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被这个可恶的人类拿捏住了,在人类的世界,暴力有点行不通了,少岁得抛弃自己拳头至上的生活准则,用人类的方法与人类相处了。
她突然就理解了前几天千珏被王悦容以报警逼退的憋屈。原来就算是已经做了几十年人的人类,也不得不在人类的规则下屈服,那她这种刚刚进入人类社会的小麻雀,可想而知,要碰的壁多着呢。
少岁看着谷深家落满了灰的厨房,小声骂骂咧咧开始拆包装盒,找卫生用具打扫卫生。
谷深这个无耻的人类,似乎完全没有换门的想法,没有门锁的门就那么象征性的和在一起,任何人都能随手推门进来,刚刚少岁出门扔了谷深厨房堆积的厨具包装盒,就引来邻居大姐的惊讶围观,这一会的功夫,大姐已经敲门三次,友好地赠送了一块抹布、一个围裙、一双厨房用手套,最后一次敲门之后,甚至没等少岁去开门就直接进来了。
在大姐热情的帮助下,少岁只能秉承着不能在无关人类面前做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事的原则,不用法术,自己动手清理。
大姐也拿着扫把帮少岁有一下没一下的扫地:“你这是要住进来了?”
少岁嫌弃的看着在灶台上随便擦了两下就立刻黑成一团的粉白抹布,扔进水池里冲洗,漫不经心道:“不啊,就做顿饭而已。”
大姐停下手里扫地的动作,似笑非笑地看着少岁:“哎,你俩是不是那种关系?”
少岁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哪种关系?”
大姐:“哎呀,你俩是不是一对?”
一对?什么一对?少岁以前觉得自己听懂人话问题不大,现在却越来越觉得人话难懂。
大姐:“哎呀,就是,是不是在谈呢?”
在谈?谈还款还是谈分成?少岁恨恨点了点头:对!在谈!“
大姐露出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我就说么,你把他家门搞坏了,他也没个反应,原来是这样。”
少岁拿湿漉漉的抹布狠狠擦灶台,恨不得把灶台擦塌了。
大姐:“哎呀,不过他平常也不跟村里人说话,就连村干部都只知道他叫谷深,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少岁:“……是个老师。”
大姐惊讶的看着少岁:“老师好啊,老师这工作稳定,不过他这老师怎么不用去学校的啊?”
少岁:“网课老师。”
大姐了然点头:“怪不得怪不得,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在一起多久了?之前怎么也没见你来找过他啊?”
少岁满脑门问号,完全不知道这个人类到底在说什么:“我之前为什么要来找他啊?”
大姐卖力扫两下地,劝道:“哎呀哎呀,行行行,现在好好的就行。”
少岁:“???”这个人类仿佛话里有话,但是实在听不懂她到底要说什么话!
少岁看向古业,古业站在门外发呆,两人视线完全无法相交。少岁稀里糊涂地把抹布扔进水池,看了看对比效果尤其明显的干净厨房,满意的拍拍手,把剩下的包装箱全拆了,然后发现,这个家除了锅,就只有一副碗筷。
少岁气冲冲的站在楼梯口喊:“你家连菜都没有!”
谷深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你去买啊。”
少岁被他理所当然的口气震惊到了:“我没钱!”
谷深:“因为有人欠我钱,所以我也没钱。”
欠钱的少岁原地跳了两下:“你压根就没花钱修门吧!”
谷深:“那我去买菜。”
少岁简直想上楼给他两爪:“……你好好看书,我去!”该死的人类,等这件事结束,老娘要每天衔石头把你窗户砸个稀巴烂!
少岁气鼓鼓的准备出门,大姐告诉了她去超市的路,想了想,放下扫把:“刚好,我儿子晚上到家,我去买点肉,下午剁饺子馅。”
村子里人很少,超市也不大,幸好调料菜品还算齐全,少岁在大姐的指点下买了满满一购物车的东西,结账的时候装了满满两大袋。少岁轻轻松松拎起两个大袋子,看的收银员目瞪口呆,问大姐:“田姨,这是你家亲戚?”
大姐摆了摆手:“不是我家,谷老师家的。”
收银员纳闷:“谷老师?”
大姐立刻及时分享新鲜消息:“就是我邻居,谷深,前两天门被人搞坏了的那个。”
收银员瞬间接收到大姐的意思,声调扬了起来:“哦,你那个整天见不到人的邻居是个老师?”
大姐眉飞色舞:“可不是,这是少岁,是他的朋~友~”
收银员打量了一眼少岁,与大姐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是嘛。”
少岁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只有人才能意会的话,也不想知道,结了账,拎着两大包东西健步如飞的走了。回了谷深家,锅在灶上,菜在地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少岁发现,这东风可真的太重要了。
少岁求助的看向古业:“老师……”
古业拿出手机,打开视频软件。少岁连忙掏出手机,打开了同样的视频软件,用语音输入在搜索框输入了“糖醋排骨”,点开了第一个视频。
语音输入和ai朗读简直是人类对文盲最友好的发明之一!
少岁按照视频步骤兢兢业业,不求完美,只求完整复刻,厨房里很快升腾起一股呛人的味道,少岁手忙脚乱地调火加料,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最终出锅的成品散发着一股黑黢黢的光泽。
少岁用筷子点了点糖醋排骨,自觉味道不错,喜滋滋的夹了一块给古业:“我做的可棒了,老师尝一下。”
古业咬过排骨,咀嚼一阵,在少岁期待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古业的点头给了少岁极大的信心,雀生第一次做饭就做的像模像样,少岁不禁骄傲地挺起胸膛,唱起了“今儿个真高兴”的小曲。
自信满满的做完了两菜一汤,少岁喊谷深吃饭。
谷深下了楼,发现少岁从自己放符纸法器的客厅找出一个纸箱子,纸箱子上有菜有汤,完全贯彻”没有吃饭条件自己创造条件吃饭“的原则,先是赞许的竖起大拇指,然后问:“饭呢?”
少岁:“什么饭?”
谷深:“???”
谷深看少岁懵逼的表情不像开玩笑:“米饭,主食,就……只有菜和汤吗?”
少岁还穿着围裙,委屈巴巴:“你也没说要饭啊,你说的糖醋排骨、干锅虾、西湖牛肉羹,我都做了!”
谷深竟然确实挑不出毛病:“……行,怪我,我的错,吃饭……吃菜。”
少岁喜滋滋地拿筷子给古业:“吃饭吃饭,我做的可好吃啦。”
古业一向是不吃人间食物的,可少岁觉得,自己做的这么好吃,又是经过古业认可的,古业不吃损失可就太大了。
古业接过筷子,和少岁一起蹲在纸箱边开吃。
谷深看着这两个人蹲在自家客厅,围着纸箱子吃菜,总觉得这一幕过于神奇,又不知道神奇在哪里,自己拿了筷子也蹲在纸箱边吃菜。糖醋排骨酸了,干锅虾老了,西湖牛肉羹稀了,但都不至于难以入口,只是少岁每吃一口都在自夸,谷深开始怀疑这麻雀是不是压根就没吃过好吃的东西。
吃完饭,少岁检查作业:“怎么样?把名字找回来的方法,找到了吗?”
谷深点了点头:“道法自然,立必有破,有记载的夺走名字的方法一共三种,我需要确认一下她的名字到底是怎么被取走的,才能判断是否还有取回的机会。”
少岁听了个半懂:“反正是有进展了是吧?”
谷深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想听什么:“是。”
少岁喜形于色:“好,那什么时候能把名字找回来?”
谷深以手附额:“要先确认能不能找回来,算了,三天后告诉你结果。”
少岁默默算了一下时间:“三天,就三天,三天后我来找你。”
从谷深家离开之后,少岁依然对自己是个文盲的事耿耿于怀:“明天要继续去上学!”
古业:“明天周六。”
少岁:“???周六是什么意思?”
古业科普了一下人类的双休和节假日,少岁记住了这些日子是上不了学的,忧心忡忡:“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学完识字啊?”
古业:“人类幼童五年级的时候已经会读长文章会做阅读理解,五年时间你自然也是可以的。”
少岁恢复了信心:“人类只需要五年,我活了这么久肯定比那些小崽子强,说不定我两三年就可以读懂那些拗口的东西了。”
古业不再说话。
虽然古业不说话,但是只要古业不否认,少岁就觉得是在表示肯定,得瑟的唱起了小曲,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张嘴闭嘴之乎者也的文化人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