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之不归雪 第163章 壹佰陆拾叁 认祖归宗

第壹佰陆拾叁章 认祖归宗

一时之间，众人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冷凝脂因当年之事留下阴影，最是怕黑，口中尖叫一声，大喊道：“镇海！镇海！”她感到一只手牢牢拥在自己肩上，整个人挨上去，冷凝脂抬手抚摸那人的脸庞，声音中透着惊喜：“阿潮，是你！”

江潮感觉她的身子轻颤，不由收紧手臂，轻声道：“主母，是我。”冷凝脂两手抱紧江潮，忍不住哭出声道：“太好了，阿潮，这次你回来了。”

江潮叹息一声，没有说话，就在此时，一点火光亮起，江镇川手举火把点亮堂中油灯，很快四周灯光煌煌，驱散凝滞暗色。

江镇海手捂胸口，跌坐在地，伤处正在流血，观其神色不容乐观，冷凝脂低呼一声，扑上前去搂住他的腰，急道：“镇海！镇海，你还好吗？”

江镇川额冒冷汗，气喘吁吁道：“无、无事。”

因有亮光，江洵眼前又能视物，他心中担心父亲，本想上前，连冷却捉紧他的手腕，说道：“二少爷，你的伤也该换药了。”

江洵低头看向自己肩头，血液染红上臂衣衫，连冷不由分说将他按在角落里，手脚麻利地涂上伤药，包好伤口，江潮走到二人身边，轻咳几声，温言道：“洵儿，连冷有弄疼你吗？”

江洵摇头道：“大哥，我不疼，我只是担心父亲。”江潮眼睑半垂，低声道：“放心吧，二叔会有办法的。”江洵还想说话，忽又闭嘴不言，眼睛渐渐发红，眼眶之中冒出一片晶莹。

江镇川插好火把，走过去察看江镇海伤势，他包扎伤口完毕，神色渐转凝重，说道：“王老不愧是武林前辈，手上功夫确实了得，他研习爪功数十年，杀人无算，那一爪也叫夺命爪，每个中爪之人皆难活命。”

冷凝脂立时花容惨白，唇上失去血色，她不懂江湖中事，光听江镇川所言，已觉肝胆发寒，又看江镇海伤口血污扩大，便知伤势沉重，不禁睁眼落泪道：“是我，都是我害了镇海，害了江家，若不是我向镇海举荐寒星，便不会引狼入室，造成今天的局面。”

江镇海摇了摇头，艰难出声道：“凝脂，这怎会是你的错，冷寒星虽是狼子野心，忘恩负义，但他确是有才之人，若非走到今天这一步，谁又能知晓他的真面目。”

江镇川与冷寒星一同长大，相处二十余年，黯然道：“寒星确有才智，可是用错地方，若是时光逆转，我真希望自己不曾与他结识，挚友反目成仇，世间还有何事更令人神伤。”

话音刚落，上方传来陆老大喝问的声音：“冷掌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江镇海竟然还留有这一手！”

冷寒星冷冷道：“陆老大，自从你爹掳走江潮之后，江镇海为防旧事重演，早对山庄各处进行改造，我本以为他只是将祠堂加固，想不到竟会造出这等机关，确实出乎我的意料，看来……”他话音一顿，又道，“看来江镇海对你还是不够信任。”

众人听在耳中，都觉疑惑，听他话语，此人应是江镇海等人的旧识，未过多久，一个沧桑的声音响起道：“江镇海最信任的人是江镇川，那毕竟是他的兄弟，别人都只是他的工具罢了。”

冷凝脂听出那人声音，骇然道：“这个人是风伯！他、他竟然背叛江家！”她嫁入江家二十年，知晓大多数人的来历，管家江风今年六十有余，本是一名孤儿，无依无靠，上任家主见他可怜，带回庄中抚养，而后成为江家家仆，上任家主对他十分信任，擢升他为管家，可算衣食无忧，颇有权势，想不到此人竟会投靠冷寒星，还为他出谋划策！

江镇川面色陡沉，捏紧手中折扇，咬牙道：“我就一直觉得当年之事颇有蹊跷，纳川山庄建在山腰，占尽地利，绝难强攻，又有高手坐镇，陆沧怎会如入无人之境，如今想来，定是风伯勾结贼人，袭击山庄，掳走阿潮！”

冷凝脂气得浑身颤抖，失去爱子一直是她心中最大的痛处，不禁咒骂道：“好个江风，亏我们平日对他敬爱有加，想不到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连冷三人站在一处，不敢插话，互相对视一眼，都感震惊，江镇海重重咳了几声，气息不稳地道：“人心叵测，岂能尽知！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或许真是天不佑我江家。”话中透出伤感落寞，江镇川微叹道：“大哥，想不到这间祠堂竟在今日派上用场。”

江镇海眼中溢满悲痛之色，说道：“当年陆沧掳走阿潮，我早就怀疑庄中藏有内奸，不得不防，为免旧事重演，我将洵儿送到清风门学习剑术，望他能有自保之技，还命镇川暗中将祠堂重新改造，以防不测风云，我本以为永远不会有这一天，想不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江镇川道：“我当初改造之时，亦是想过今日之事，现在祠堂深入山腹，堂后有密道通往山外，只要离开此地，我们就可逃出生天。”

江洵急道：“二叔，我们快些离开吧！”

江镇川苦笑道：“虽然如此，这座祠堂却非铜墙铁壁，以冷寒星的聪明才智，不出多久，他便能想出应对的方法。”

突然之间，头顶轰隆一阵巨响，众人只觉天摇地动，脚下不稳，头顶掉落大块泥土石块，紧接着便是锵然之声，似有人正用硬物掘开祠堂顶部。

动静稍停，江镇海深吸口气，对江镇川说道：“镇川，扶我起来。”江镇川扶起江镇海，不无担忧地道：“大哥，你的伤势沉重，不宜再多说话。”

江镇海淡淡一笑道：“我此时再不说，以后便没机会再说了。”冷凝脂心中涌起一股不祥之感，惊呼道：“镇海，你在说什么！”

江镇川拉过冷凝脂，安慰道：“嫂嫂，大哥不会有事的，他好想有事要跟阿潮讲，我们在旁听着吧。”他招呼一声，连冷带着江洵靠过来，四人退至角落，将祠堂留给那对父子。

江镇海负手行至堂中，腰杆挺直，仍有气势，他的身前摆满江家祖先牌位，一层一层，直到九之极数，口中唤道：“江潮，你过来。”

江潮依言走到江镇海身后，面容恭敬，神色肃穆，江镇海紧盯江家的列祖列宗，吩咐道：“你跪下。”江潮双膝跪在地上，垂首静听，江镇海沉声说道：“我江家先祖原是渔民出身，地位低下，受尽世人白眼，但他并未自怨自艾，抱怨天命不公，反是靠自己的双手打拼出一片天下，在他死后，他的儿子更加出色，智计过人，运筹帷幄，当时越州海运的大半生意都在江家手中，之后历经两百余年，九任家主更迭，才有江家今天的百年昌盛，富甲天下。”

提起江家旧事，江镇川满脸自豪，骄傲之情浮现脸上，冷凝脂望着江镇海的身影，轻声道：“镇海，你已经做得很好。”她这话说得很轻，江镇海无法听见，却飘入江洵耳中，他忆起少年之事，内心泛起一丝悲伤，若能与父亲再多处一段时日，那该多好，连冷看着江洵的侧脸，握住他的手，眼中多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柔情。

就在此时，江镇海猛地回身，狭长双眸盯着江潮，冷喝道：“你究竟是谁？”江潮略感错愕，忽觉喉间发痒，不禁咳嗽出声，冷凝脂大骇道：“镇海，你在说什么，他、他是我们的儿子啊！我知你一直不愿意承认阿潮的身份，但他确实是我们的儿子！”

江镇川目光落在江潮身上，陷入沉思，方才冷寒星说此人不是江潮，言之凿凿，不似假话，似有真凭实据在手，冷凝脂乃是江潮生母，应是不会认错，既然如此，为何冷寒星敢断定此人不是江潮，莫非……江镇川想到此处，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自语道：“难道他真的不是……”

“不！他就是我的儿子！你们不认他，我认！” 冷凝脂冲过去抱住江潮，泪水掉如走珠，“乖孩子，别怕，你就是我的儿子，母亲我认你这个儿子！”

江镇川知她心魔难除，既觉怜惜又觉纠结，不知该不该说出真相，江镇海却对冷凝脂熟视无睹，目光紧紧锁在江潮身上，缓缓道：“江潮，我不管你以前是谁，以后你都是我江镇海的儿子，江家的第十一任家主！”

此话掷地有声，似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回荡，冷凝脂愕然止泪道：“镇海，你在说什么！”江镇海一摆手，喊道：“镇川！”

江镇川决定不再多言，肃容道：“大哥，我尊重你的决定。”

江镇海伸手一指冷凝脂，道：“江潮，她是谁？”江潮答道：“主母。”

“错！”江镇海大喝道：“她是你的母亲！”他又指向角落里的江洵，“而他是你的弟弟！我要你发誓，无论如何，你都会保护他二人的性命，哪怕以你的生命作为代价！”

江潮凝视江镇海一阵，低头叩拜，郑重言道：“江家的列祖列宗在上，我江潮发誓，定会以我性命护我母、我弟周全！”

江镇海长出口气，神色疲惫地道：“我江镇海一生看人无算，却不想错信一个冷寒星，弄得江家遭受灭门之灾，希望我这一次没有看走眼。”他自指间取下一枚指环递给江潮，“这是我江家的传家之宝，如今它属于你了。”

江镇川乃知情之人，神色毫无波动，江洵却是大感诧异，那枚指环碧玉打造，中间有血色环绕三匝，虽是价值不菲，却非罕见之物，不禁问道：“父亲，冷寒星口中的传家之物，竟是一枚小小指环吗？”

江镇川叹息道：“洵儿，此物确实我江家的传家之物，得到指环的人便是江家下任家主，至于冷寒星口中的上古至宝，不过坊间杂谈，做不得数。”

江潮抬首接过指环，目光与江镇海一碰，忽觉心内震颤，多出几分异样感受，头顶上方又是一阵爆炸，伴有木材断裂之声，江镇川色变道：“冷寒星真是大手笔，大哥，此处撑不了太久！”

江镇海深深看江潮一眼，拂袖道：“江潮，带他们走！”江潮戴好指环，立时起身，冷凝脂一愣，旋即叫道：“镇海，我不走！”

江镇川见头顶露出缝隙，心中焦急万分，道：“嫂嫂！”江洵此时冲过来，在江镇海面前叫道：“父亲，我也不走！”

江镇海双目爆□□光，厉声道：“眼下不是使性子的时候，去找你的师父，替我们报仇！”江洵最怕江镇海动怒，顿时不敢多言。

江潮扯过他的手，道：“跟我走！”江洵脚下生根，一动不动，江潮因有病在身，气力不足，竟是拉不动他，心中也有气，怒喝道：“洵儿！你死在这里，不过是多一具尸体，勾践尚且忍辱偷生，你为何不明白！”

江洵从未见过江潮发火，一时既感委屈又感害怕，江镇海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身为家主，该怒则怒，很好。”

冷凝脂起身抱住江镇海，柔声道：“镇海，我陪了你二十余年，地下的日子也让我陪着你吧。”江镇海心中何尝不明白她的想法，微叹一声道：“好，凝脂，有你陪着我，很好。”

江镇川转头见到连冷，心中不无感慨，想不到江家广施钱财，只有一名剑客留到最后，便道：“连冷，我知你对钱财并无兴趣，只要你能保护洵儿找到顾大师，你一定会得到你梦寐以求的东西。”连冷神色亦不见往日的轻松，缓缓点头应下此事。

耳听上方爆炸之声越来越响，事不宜迟，江镇川急忙推倒江家先祖的牌位，就听一连串机括声响，牌位后方现出一道高可及人的铁门，江镇川催道：“阿潮，连冷，快带洵儿进密道！”

江潮三人才刚踏入密道，就听呯的一声巨响，祠堂顶部凿大一个大洞，冷寒星的声音冷冷传来道：“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江镇川凑近江潮身前，低语一句：“阿潮，保重！”

铁门关闭之时，江潮望见冷凝脂抱住江镇海，二人深情对望，眼中只有依恋，毫无惧意，冷凝脂察觉目光，转头对他轻轻一笑，双唇微动，似在说话，江镇海也看他一眼，眼中盛满关爱，江潮瞧到此处，心弦猛地颤动，忍不住低声喊道：“父亲、母亲……”江镇海似是听见此话，挺直背脊，仰天长笑道：“好儿子，活下去！”之后哐当一声，铁门彻底锁死，将一切隔绝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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