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咱们就去前面那间铺子瞧瞧吧。”卫无双手指向一间成衣铺子。
春桃顺着卫无双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间铺子落于角落,无人问津。
“姑娘,那间铺子没什么人,感觉不太好的样子,要不咱们还是再往前瞧瞧?”
卫无双拉着春桃往前走着,“衣裳能穿就行。”
两人刚踏进房门就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媪从门帘后走出,“欢迎光临,小娘子随意看看。”
卫无双见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媪打理铺子惊讶了一瞬,又移开了视线。
卫无双看向一旁穿在木人偶上的青绿色衣裳,衣裳无任何新颖之处,也无任何绣样或是图案,仅为一件再普通不过的衣裳。
但一般的成衣铺子挂在木偶上的衣裳都为此间铺子最新式的衣裙抑或为最名贵的布料裁制。
那老媪看见卫无双瞧着那木偶上的衣衫,缓缓走近,“小娘子,此件衣裙不贵的,只要二百七十文。”
闻言,卫无双侧头疑惑地看向老媪,老媪伸出两根手指,蹙了蹙眉头,试探道:“二,二百五十文?”
见卫无双仍是不语,老媪生怕卫无双仍是觉着贵,长吸口气,“两百二十文,不能再少了。”
“小娘子,这衣裳乃是用的最好的料子裁制,虽是素了些,未有什么绣样图案,但却是最耐看的,小娘子试试吧!”
老媪上前慌乱地试图拔下木偶上的衣裳,卫无双温柔地拉住了老媪的手。
触碰之时,卫无双就能察觉那手不似裁缝的手那样细腻,反而有些粗糙。
“老妇人,我并非是嫌它太贵。”
老媪似是以为卫无双是不想买这件衣裳,有些失落地收回手,又转身朝里走去。
“老夫人,这京中成衣铺子皆会将最新式的衣裙穿在人偶以吸引顾客,为何你们却是选这样素净的一件?”卫无双转身提起裙摆一角。
老媪顿住掀开了一半的门帘,“人老了,没力气了。”
“老夫人,我瞧这件衣裳虽款式素净,但针脚做工却是极好的。”
老媪微微弯起唇角,在一旁的矮凳上坐下,眸中闪过的光亮不似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而似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
“不瞒小娘子,我姓杨,曾是宫中绣娘,也是当时绣工最厉害的绣娘。出宫后,我开了这间铺子,当时确实被京中各大官眷所喜爱,来往顾客络绎不绝。”
“后来,我心气日益高傲,看不对眼的顾客都不卖,这间铺子就日渐成了如今这般光景。”
老媪神情逐渐添上几丝落寞,“这月结束,我就会离开此处了,小娘子若是瞧上了哪件衣裳,我可用最低的价格卖给你。”
卫无双又仔细瞧了眼那衣裙,“老夫人,你这可有适合打马球的衣裳?”
老媪抬眸望向卫无双,眸中落寞渐渐消失,转而透出几丝欣喜,老媪撑着桌子站起身,“有,小娘子稍候。”
老媪转身去到里间拿了两套衣裙出来,“我瞧着小娘子身形修长,面若桃花,这件殷红色的与这件天青色的衣裙最是衬你。”
老媪比划了一番,递给卫无双,“瞧着尺寸应也是合适的,小娘子可到里间去试试。”
“行,那替我包起来吧。”
老媪一时怔愣,“小娘子还未曾试衣。”
“这衣裳的针脚细腻,你应确为宫中绣娘,我自是信你所言。”
老媪恍惚一阵,“不瞒小娘子,我这铺子,已是许久都未曾有人买过,多谢。”
“你卖衣,我买衣,有何可谢之处。”
春桃将银子递给老媪,从老媪手中接过用锦盒包好的衣裙。
从铺子里开后,卫无双低声道:“春桃,你还记着外祖母给我的一处庄子内有许多妇孺么?”
“记得,老夫人说那些都曾是牺牲将士的妻儿,无处可去,便收留他们在田庄。”
卫无双顿住脚步,“不然,咱们将那老媪请去田庄,教想学刺绣的女子裁衣,如何?”
春桃思考了一阵,“姑娘所言极是,那老媪绣工极好,若是能授那些女子一门手艺傍身,想必她们就算日后离开庄子也不用再担心生计了。”
“待会儿回去后,你着人查查这老媪的底细,是否真如她所言,若为真,便尽快将其请去田庄,莫要等她离开京城再去四处寻她。”
春桃拢了拢手中的锦盒,笑道:“知道了,姑娘。”
“双双!”
卫无双顺着声音瞧去,瞧见正立在书局门前的曹学祯。
曹学祯快步跑来,“双双,你今日时出来玩的么?”
“我来买明日打马球的衣裳,”卫无双瞧见曹学祯手中拿着的书册,惊讶道:“你竟然来买书?”
曹学祯闻言眉头轻蹙,“双双,你莫不是以为我考武举乃是说笑?”
卫无双的沉默似是已经告诉曹学祯她心中答案。
“你莫恼,我向你赔不是,今日后我定不会再这样认为。”卫无双抬起手行礼致歉道。
曹学祯抬起卫无双的胳膊,“我又未曾要过你道歉。我刚听闻,你明日要参加马球赛?可是受翠云楼所邀?”
卫无双点点头,“你明日也要去么?”
“我本不想去,但父亲说若我欲入朝为官,京中关系须得尽早融入,是已明日我亦会去。你明日的搭档可选好了?”
“昨日郡主就来信邀我同她组队,你呢?”
卫无双环视周围一圈,不知为何,这街市熙熙攘攘,却总觉着有谁在盯着自己。
“定北侯世子邀我同他组队。”
未看见可疑人,卫无双便转回视线,笑道:“那明日若是在场上遇见了,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曹学祯被挑起了兴趣,眉梢轻挑,“谁输谁赢可不一定呢,明日走着瞧。”
“走着瞧,若你胜我便在青石居宴请你,如何?”卫无双也被激起了斗志。
“好啊!若你胜,那我便做东,赠你一趁手兵器如何?”
“行,一言为定!”卫无双伸出小拇指,朝向曹学祯。
曹学祯见着卫无双的举动,无奈地笑笑,也伸出小拇指配合她。
“阿祯!”书局门前一小郎君喊着曹学祯,曹学祯回头望去,是自己好友。
“双双,今日就不与你多说了,明日见!”曹学祯朝卫无双挥手又跑向书局。
见曹学祯离开,卫无双欲继续朝前逛逛,却十分清晰地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抹视线消失了。
卫无双心下警惕起来,抓住春桃的胳膊,往前快步走去,又凑近她耳畔,低声道:“春桃,有人,速速回府。”
跟在自家姑娘身边久了,只言片语春桃就能明白自家姑娘所言何意,于是春桃也加快了脚步。
但那人却好似又出现,而且还跟在她的身后,卫无双带着春桃绕进一人迹罕至的小巷,摸向自己腰间的折扇。
在明确察觉到那人靠近之时,迅速转身,打开折扇,按动扇柄上一不起眼的按钮,扇面瞬间探出尖刺。
回眸瞬间,卫无双才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不是别人,而是姜骅朗。
欲收手,却不幸被脚边斜靠墙面的竹竿绊倒,不住往后栽去。
姜骅朗见状,顾不得那折扇上的尖刺,伸手抓住卫无双的胳膊,朝自己拉去。
忽然变故使得两人一起向后栽去。
只不过,卫无双栽在了姜骅朗的身上,而姜骅朗却是直挺挺地倒在了布满碎石子的地面上。
他的双手虚环在她的腰间,将她圈进自己怀中,避免她受伤。
“姑娘!”待春桃反应过来,面前两人已摔在了一处,于是春桃立马扔了手中锦盒,去拉自家姑娘。
卫无双虽未摔在地面,但鼻尖却结结实实地杵在姜骅朗的胸膛,疼痛使得她无法控制地掉了两滴眼泪下来。
尽管地面碎石尖角有些硌人,背后隐约传来濡湿感。
但姜骅朗还未顾得了自己如何,先看向了卫无双,在看见挂在她脸颊晶莹的泪珠时,慌了神。
“可有受伤?”姜骅朗焦急地问道。
卫无双闭着眼睛,任由姜骅朗将自己扶起身坐在地面上,揉揉鼻子,“无碍无碍,只是撞着鼻尖了。”
“你可有事?”卫无双缓缓睁开眼睛,长睫上还挂着细小的泪珠,忽地看见姜骅朗胳膊的浸出血的伤口。
卫无双抓住姜骅朗的胳膊,没再觉着自己鼻尖疼,而是仔细瞧着他的胳膊,“你受伤了。”
卫无双抬起自己的折扇,看见两片尖刺上还残有血迹,十分不好意思道:“抱歉,害的你受伤。”
姜骅朗未曾移开片刻视线朝自己的伤口,而是直直地盯着卫无双的还泛着泪光的眼眸。
瞧见她为自己焦急的神色,姜骅朗丝毫没有感觉到胳膊传来的疼痛,只觉心下一软。
挂着晶莹泪珠的纤长睫毛,红润的嘴唇,触手可及的距离姜骅朗不动声色地拉开些距离,掩藏自己泛红的耳尖。
“无碍,小伤。”姜骅朗安慰着卫无双,“是我没有出声告诉你,害得你紧张,以为我是歹人。”
“姑娘,先起来吧。”春桃扶着自家姑娘起身。
看着姜骅朗胳膊上仍在渗血的伤口,卫无双摇摇头,“不行,先找个医馆包扎一番吧,免得伤口溃烂。”
卫无双带着姜骅朗寻到了郑琪骏的医馆内,正在替别人抓药的郑琪骏见姜骅朗与卫无双同来,唇角微微弯起。
姜骅朗却暗暗朝他摇摇头,示意他别拆穿自己的身份。
“老人家,这两贴吃完若还未痊愈,你便再来寻我。”郑琪骏将手中药包好递给坐在他面前的老者。
老者离开后,郑琪骏从柜台后走出,未走向姜骅朗,而是朝向卫无双。
“小娘子,咱们又见面了。”郑琪骏微笑着同卫无双打招呼。
但卫无双却好似忘了郑琪骏是何人。
见卫无双无甚反应,姜骅朗立马插话道:“卫娘子,这位是我的好友,上次你逃避歹人追捕,偶然闯进这件医馆。”
卫无双努力回想那画面,终是忆起了在何时见过。
“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麻烦帮我瞧瞧他的胳膊,不慎将他胳膊划伤了。”卫无双对忘了对方略表歉意道。
听见姜骅朗受伤,郑琪骏却骤然变了面色,敛起笑容,神色紧张地看向姜骅朗,“哪里受伤了?”
姜骅朗抬了抬胳膊,抬起衣袖被血浸湿的胳膊,“并无大碍。”
郑琪骏抬起姜骅朗的胳膊,又看见姜骅朗一脸无所谓的模样看向卫无双,只觉无语。
“卫小娘子,包扎伤口须得脱衣,还请你暂且在此稍候,我带他进去包扎。”
郑琪骏又变了副面容,话音刚落转身朝里间走去。
姜骅朗却未随他进去,而是对卫无双道:“伤口不深,莫要担心。”
“楚公子。”郑琪骏掀开门帘,催促着正同卫无双说话的姜骅朗。
进到里间,郑琪骏帮姜骅朗褪下衣衫,伤口虽不深,却也不似他所说的那般浅。
郑琪骏神色凝重地看向沾有血迹的胳膊,淡淡道:“我答应过母亲,绝不会让你受伤的。”
戏台已经搭好,看看小姜要怎么表演[坏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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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