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青山 第2章 第 2 章

“玉华，还有多久到客栈？”卫无双动了动僵硬的四肢，掀开窗幔，朝旁边黑着一张脸骑在马上的女子问道。

前日卫家来人接卫无双回京后，谢老将军便派了自己手下的女儿玉华跟在卫无双身边。

“姑娘，还得一会儿，但晚饭前定是能到的。”玉华看向卫无双的瞬间，卸下了自己冷酷，柔声答道。

闻言，卫无双立即踏出了马车，“不行，我得出来活动活动。”

马车顺势停了下来，卫无双跳下马车，牵住旁边骑着马的侍卫，“你下来。”

苏嬷嬷见状立马上前制止道：“姑娘，这不合规矩。闺阁女子怎能如此抛头露面，在此策马出行。”

卫无双并未理会苏嬷嬷，侍卫见自家小姐没有松开牵着缰绳的意思，立刻下了马。

卫无双利落地翻身上马，在苏嬷嬷想要上前牵住缰绳之时，挥动手中的马鞭拍了下马屁股，马儿疼得惊呼一声，朝前奔袭而去。

马鞭不小心甩在苏嬷嬷刚伸出去的手上，苏嬷嬷捂着自己的手，不停地哎哟叫唤着。

苏嬷嬷看着卫无双离去的背影，使劲跺着脚，“姑娘，回去之后老奴定会同老夫人告状的！”

春桃也下了马车，上前扶着苏嬷嬷，捏着嗓子，“嬷嬷，真是不小心，疼吗？”，春桃的手刚好不小心按在了苏嬷嬷的伤口上，疼得苏嬷嬷龇牙咧嘴的。

“姑娘，那嬷嬷说回去要同卫老夫人告状。”玉华追上卫无双的身影，朝她说道。

卫无双轻笑两声，“告状？告呗，还当我是任他们惩罚的五岁孩童吗？”

驰骋在林间，路面上投下斑驳的树影，耳畔吹来呼啸的凉风，呼吸着河岸边传来带着水汽的新鲜空气，卫无双这才感觉到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马儿逐渐停了下来，顺着小路慢慢走着。

“双双！双双！”身后有人急声喊道。

卫无双调转马头朝身后望去，一身着蓝色长袍，玉冠束发的男子骑快马赶来。

卫无双疑惑地看过去，停下马儿等他走近。

“双双，你回京怎么不告诉我呢？我前日去谢府找你，这才知道你回了京，紧赶慢赶终是追上你了。”少年喘着粗气，责怪着。

卫无双见他额间碎发皆被汗湿，从怀中掏出一锦帕递给他，“擦擦你额角的汗吧。”

三人并肩向前漫步走着，“那日苏嬷嬷去了谢府，外祖父与外祖母便让我隔日就随苏嬷嬷回京，我忙着收拾东西，忘了派人知会你一声。”

“你怎么来了？伯爷与宋姨他们呢？”

少年摆摆手，“我与阿娘说我随你一道回京，她说他们正商量这过段时日回京，便允了我同你一起，我不过先他们一步罢了。”

“伯爷没有责怪你？”

“阿爹？我阿娘都同意了，我阿爹还能说什么？放心吧。”

少年皱起眉头，“不过双双，我听阿娘说，卫府寻你回京是想结亲，将你嫁出去？”

少年的语气带着一丝试探。

卫无双深吸口气，点点头，“应是存了这个心思。”

“不然你嫁给我好了，嫁给我后咱们想去哪便去哪，我绝不会约束你，我就跟着你一道走南闯北，我来保护你，可好？”

少年眼神清澈明亮，极为真诚，似是不掺杂任何一丝坏心思，但事实如何，只有他自己知晓。

玉华听着扑哧笑出了声。

少年听见玉华的笑声，有些羞愤，“玉华，你笑什么？”

“金陵谁人不知，开国县伯家的小公子自小便爱跟在我家姑娘身后，你如何保护得了我家姑娘？我家姑娘保护你还差不多。”

玉华回想到幼时的画面，笑得停不下来。

“你胡说，那是孩童时了，我现如今可以保护双双。”少年红着耳朵争辩道。

卫无双见两人又快吵起来，立马上前制止道，“阿祯，我知晓你是替我着想，不过婚姻之事，父母之命，莫要再说这些。”

曹学祯撇了玉华一眼，哼了一声，“若是卫府替你选的人不和你心意，或是人品不堪你当如何？”

“若仅是不和我心意，人品才学尚可，也不妨接触接触瞧瞧。但若人品低劣，我总有办法退了这一亲事，你还不信我么？”

“这多麻烦，还不如等我阿娘回京，我便同她说去你家提亲。她那般喜欢你，定会同意的。”

卫无双看着曹学祯一脸坚定的模样，轻笑两声，“婚姻大事，岂非儿戏。我若要嫁人，那他定要是个顶顶好的儿郎，也需如我外祖父外祖母那般，钟一人，守终生。”

“我若娶了你，我也绝不会纳妾，此生就你一人。”曹学祯伸出手做出发誓的模样。

卫无双拉下他的手掌，“我所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基于情爱的基础之上，而非友谊。”

曹学祯垂下眼眸，敛起自己情绪。

幼时的曹学祯因出生体弱，较同龄人瘦小，因此遭受了不少的欺负。

也因如此，他被卫无双抓着同她一起随谢老将军习武。

但他可不爱武，每次偷跑都会被卫无双抓住，虽会偷懒，但久而久之倒真是壮了不少，与其他孩童的差距也没那么大了。

后来有一次也是这般和煦的秋日，他看中了树梢的橘子，卫无双二话不说就上树替他摘那火红的橘子，他也不甘落后爬上了树。

但他到底习艺不精，不慎脚滑，危急之际被卫无双拉住手腕。

本以为会摔得很惨的他，忽然停在了半空，他抬眼望去，阳光穿透树叶，又穿过卫无双的脸庞，映在他的眸中。

停在枝头的鸟鸣，一旁潺潺的流水，风吹树叶的沙沙，都深深刻印在了他的脑海。

友谊？

绝非如此。

“而且卫家家底薄弱，不过四品侍郎之家，且无祖上蒙阴，他们定想用我的姻亲去拉拢权贵。等你袭爵，也不过五品爵位，他们定不会同意。”

卫无双说的十分轻松，并无看不起他的意思。

曹学祯明白卫无双所言，他的祖父随先帝征战沙场，最后得了以三品县侯的爵位，他父亲降级袭爵为四品县伯，但他父亲又是一爱玩的性子。

后离了京城随妻子回了娘家，也是叫许多官场同僚耻笑。但他的父亲毫不在意，只告诉曹学祯，他的父母已经离世，但岳父岳母尚在人世。

而曹学祯自己自小贪玩，任何东西都能学会，但也仅此而已，若要让他现在去考科名，不过是天方夜谭。

“再说了高门也不愿同这样的卫家结亲，至于他们想用我的姻亲去拉拢权贵，也不见得能遂了他们心愿，是吧。”卫无双狡猾地笑笑。

曹学祯见卫无双的笑容，便知晓她心里憋着坏呢，也跟着她笑了。

“我刚才在远处瞧着，接你回京的那位嬷嬷，当真不是个好相处的。”曹学祯有些担心地说着。

“我为什么去金陵，宋姨为何那般讨厌卫家你都忘了么？”

曹学祯沉默不语，忆起了阿娘每每谈及卫府的怒意。

“那等你回京之后，我还能去寻你么？”

卫无双听见曹学祯担心的语气，撇头看见曹学祯有些失落的神色，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为何不能？”

“卫府不过是被青石墙垒起的院落，就算他们不同意我随意出府，我不会翻墙么？”

卫无双的话将曹学祯逗笑，“是了，凭你的身手，他们定是拦不住你的。”

“对了，”曹学祯从怀中拿出一枚用雕花木盒装着的青玉花簪，“我阿娘前些日子收拾东西时发现了这支簪子，她说是你娘亲生前赠予她的，就让我一道将这个带给你。”

卫无双拉住马儿，从曹学祯手中接过簪子，时光荏苒，这支花簪仍然保持着耀眼的银光，卫无双有些哽咽，“替我谢谢宋姨。”

“我娘知道你定是思念你的娘亲，所以便将这支簪子赠与你。卫府之人除了怀镕兄长，怕是都忘了谢夫人的模样了。卫府人情凉薄，怀镕兄长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你自己多加小心。”

卫无双将木盒的盖子盖上，放进怀中，“我知道的，放心吧。”

“有什么难处尽管来寻我，我娘也是这么说的，有事尽管去找她，她替你做主。”

“知道了，走吧，应该快到客栈了吧。”卫无双拍了下马鞭，马儿快步跑开，身后的曹学祯和玉华也迅速追上。

这条道，卫无双上次走还是幼时随外祖父外祖母离开京城，回金陵老家之时。

那时，这沿途两边还有些刚冒出头的竹笋，现如今那些竹笋应是已长成了这高大的绿竹。

卫无双骑着马又慢了下来，缓步慢行于林间，悠悠闲地享受着河岸边吹来的凉风。

忽然瞧见前方从树梢的缝隙间，若隐若现升向空中的烟火气，卫无双蹬了下马肚子，笑道：“快走，客栈到啦！”

“双双，慢着点！”曹学祯跟在卫无双身后急道。

只是还未走近客栈，卫无双便听见前方隐隐约约传来些兵器相向的声音，急忙拉住马头停下脚步。

“嘘。”卫无双连忙朝身后之人比着手势噤声。

曹学祯与玉华也听见那声音，立即下马，拉着马儿窜进一旁的林中。

可惜，甚是可惜，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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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