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青山 第17章 第 17 章

康安堂内，卫老夫人仍旧是一脸愤怒，“祖母为何如此生气，可是双双惹得祖母不快了？”卫无双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卫老夫人见着卫无双来，似是又回想起了段府门前那场面，“双双来了，快过来。”

“祖母可是发生了何事？”卫无双故作无辜神色，在卫老夫人身边坐下。

卫老夫人牵着卫无双的手，堆起笑容，“无事，春桃说双双今日去了翠云楼。”

“祖母不是说若我想早日融入京中的日子就多去翠云楼逛逛吗？”卫无双轻点脑袋，弯起唇角。

卫老夫人听着卫无双所言，忆起自己究竟为何才会让卫无双去翠云楼，不知该说些什么。

“母亲。”卫父从门外匆匆走进，眉头舒展，面上带笑，语气轻快，“双双也在此处。”

“父亲为何如此开心？可是今日朝堂上发生了什么？”卫无双看着卫父脸上难得一遇的笑容，有些疑惑。

卫父走到卫无双身边，“双双去准备一下，后日皇后千秋，你也要随我一道进宫。”

“为何？”卫无双忽然回想起南安王府茶宴之时姜继瑜所言，她本以为千秋宴自己不会进宫。

卫父神秘地笑笑，难掩心中激动，“皇后大寿，陛下仁慈允了各府贵女一同入宫赴宴。”

卫老夫人看着卫父表情，察觉到这旨意应是有些其他的意思。

卫老夫人眸色一转，轻拍卫无双的手，“双双先回自己院子去瞧瞧有无缺的东西，进宫可不比去南安王府，一点错也不能出的。”

“知道了，祖母。”卫无双笑着点点头，“那双双就先回去了。”

“去吧。”卫老夫人目送着卫无双离开。

见着卫无双离开，卫老夫人屏退屋中众人，神情十分严肃，“儿啊，可是发生了什么？”

卫父有些激动地大小出声，坐在一旁椅子上。

“母亲，我听同僚说，因为太子与瑞王都已到了该成亲的年岁，今次皇后千秋，一是为庆贺皇后大寿，还有就是为了替太子与瑞王择妃。”

“择妃？”卫老夫人瞬间明了这其中意思，“如今京中贵女适龄者不多，且双双外祖乃是谢老将军，这样瞧来……”

卫老夫人越想越高兴，“快快，苏嬷嬷。”

“老夫人。”苏嬷嬷从门外走进。

“去开库房，你带着双双去瞧瞧她娘亲留下的首饰，去挑些出来给她。”

见着苏嬷嬷离开后，卫父有些激动道：“母亲，若是双双被选中为太子妃，或是瑞王妃，咱家可就是真能平步青云了。”

“是是是，双双回京这些日子我瞧着，她性子和善，温柔贤淑，虽未在卫父长大，但对家中长辈也是尊敬有加。”

“那样貌……”卫老夫人忽然想起那双眼睛顿了顿，敛起笑容，顿了顿，低声道，“样貌也是极佳的。”

卫父听着卫老夫人的话，对卫无双能被挑中为太子妃或瑞王妃的又多了几分希望。

“谦则你先回去罢，我有些累了，想歇会儿。”

卫父起身对着卫老夫人躬身行礼道：“是，儿子先退下了，母亲好生歇息着。”

刚还吵闹的屋内忽然归于寂静，卫老夫人忽觉背后发凉，生起几丝惧意，捏紧手中拐杖，急忙大声唤着，“来人，来人。”

“老夫人。”门外侍女听见老夫人的急声呼唤立马进到屋内。

屋内多了人，卫老夫人才长舒了口气，缓缓闭上眼，抚着胸口。

—

刚回到自己院中准备坐下吃块糕的卫无双听见声响，抬眼就看见苏嬷嬷正带笑朝自己院中走来。

“姑娘。”苏嬷嬷走到卫无双跟前，没了之前接她回京时的趾高气昂，多了些和蔼。

“苏嬷嬷来书倚院，可是祖母又寻我何事？”卫无双放下手中糕点，弯起唇角望向苏嬷嬷。

苏嬷嬷十分恭敬地笑道：“姑娘，老夫人唤奴婢来带姑娘进库房，替姑娘添些首饰。”

若非苏嬷嬷提及此事，卫无双都差点忘了自己母亲留下的各种名贵首饰，冷声道：“库房何时有了首饰？”

“是谢夫人进府时带来的嫁妆，这么些年都锁在库房中。”苏嬷嬷并未察觉出卫无双神情的变化。

卫无双闻言轻蹙眉头，而后嗤笑一声，“千秋宴竟是让祖母开了库房，我还从未见过娘亲留下的首饰呢。”

苏嬷嬷听出了卫无双口中嘲讽的意思，但记着卫老夫人的吩咐并未回答卫无双的嘲讽，仍旧一脸笑意。

卫无双缓缓站起身，拍拍手上糕点的碎屑。

“走吧。”

卫府库房虽小，但当各类珍稀珠宝头面，金钗银饰统统摆在她的面前时，仍是小小震惊了一下。

“这些都是我娘亲留下的？”卫无双虽不懂这类首饰，但也能瞧出这些的珍贵。

苏嬷嬷轻声笑笑，“是了，老夫人吩咐了，姑娘可在其中挑拣些合适的。”

闻言，卫无双嗤笑一声，无声地瞥了眼苏嬷嬷，又朝库房外喊道：“春桃玉华。”

玉华和春桃本守在库房外，听见自家姑娘的喊声也进到库房内，“姑娘。”

“苏嬷嬷既说这些都是我娘亲的嫁妆，那这些可就都是我的东西。”卫无双看着苏嬷嬷继续道，“苏嬷嬷，我可说的对？”

卫无双见苏嬷嬷愣住的模样，大声喊道：“玉华春桃，将这些都搬到咱们院里去。”

“姑娘，这怎么能行？”苏嬷嬷将桌上的锦盒按住，“老夫人说的是让姑娘挑一套，而非全部交给姑娘。”

“苏嬷嬷，姑娘家的嫁妆，皆为娘家父母亲友添置，在其去世前可都为自己所有，她如何支配都是自己做主，何时归为夫家所有了？”

“我记着我娘亲去世前都已将所有首饰赠与我，而娘亲去世后祖母却已我年幼为由将这些都收了去，现在我已然长大，可以自己管了，就不劳祖母费心了。”

卫无双说着，同时伸出手将苏嬷嬷的手缓缓抬离锦盒。

玉华与春桃在卫无双身后憋着笑，眼见着自家姑娘将苏嬷嬷的手抬开，立马上前将那几个装有贵重首饰的锦盒抱在怀中。

苏嬷嬷的力气自是不及常年习武的卫无双，只能看着那些锦盒被春桃玉华拿走。

见桌上的首饰都已收拾好，卫无双送开了禁锢着苏嬷嬷的手，带着玉华春桃离开了库房。

卫无双站在门口回头笑着对苏嬷嬷道：“对了，苏嬷嬷，还请知会祖母一声，明日还请将我娘亲的嫁妆单子送来，我好对一对这些首饰有无缺的，若是缺了，咱们还得找找这卫府是否还有小偷在呢。”

“姑娘，您这招真厉害。”春桃将怀中的锦盒抱的紧紧得。

玉华也笑出了声，“姑娘，这首饰所在库房中真的会有小偷？”

“春桃你还记得我娘亲去世前卫府的模样么？”卫无双笑着挑了挑眉。

春桃摇摇头，“奴婢倒还真忘记了那些院子是何样貌了。”

“大齐律法女子出嫁后嫁妆为自己所有，但当她去世后，她的一应嫁妆便归为丈夫所有。娘亲为外祖父母独女，除了外祖父母给娘亲添置的嫁妆外，这中间还有不少皆为御赐。”卫无双淡淡地说道。

“这卫府如今吃香喝辣，手头稍宽裕不全是因为那些值钱的东西落他们手里了吗？还有这院落也不知多少青砖绿瓦是用我娘亲的嫁妆堆砌的。”

春桃了然，看着手中的锦盒，有些动容，“夫人应是知晓这个才在去世前就将首饰赠给姑娘的吧。”

卫无双冷笑一声，“不过是看清人心罢了。”

—

苏嬷嬷三步并作两步跑回了康安堂，刚进门就开始哀嚎，“老夫人，老夫人！”

“怎么了？”卫老妇人好不容易缓过劲，捏捏眉心，有些不耐地看向苏嬷嬷。

苏嬷嬷跪在卫老妇人手边，“老夫人，我按您的吩咐去给姑娘开了库房，将她娘嫁妆中首饰拿出来供她挑选，谁曾想……”

苏嬷嬷掩面擦着眼泪，“谁曾想，姑娘强行将所有首饰全带走了。”

“她带走就带走吧，本来就是她娘留给她的东西，你哭个什么？”卫老妇人有些厌烦地看着旁边的苏嬷嬷。

闻及此，苏嬷嬷的啜泣声戛然而止，又忽而想起卫无双门口所言。

“姑娘，姑娘还说，明日要将她娘的嫁妆单子给她，她要一一核对那些首饰有无缺失。”

“什么！”还不等苏嬷嬷说完，卫老妇人拍案而起，“她长本事了，这才回京多久？”

苏嬷嬷立即窜起身，“对呀，”

“大齐律法人妇去世后，嫁妆归于丈夫，但她娘在去世前就已将首饰赠与她了，我们，我们……”

苏嬷嬷本以为自己所言会挑起卫老妇人的情绪，却不曾想，卫老妇人刚听见谢老夫人几字，便立即熄了火。

“你去将她娘的嫁妆单子拿出来，去库房对对，少了的用我的东西添进去，万不能叫她明天发现她娘的首饰少了一分。”卫老妇人缓缓坐下，有些紧张又有些无奈。

苏嬷嬷有些哑然，“老夫人，确定要用咱们的东西添吗？”

卫老妇人不耐地点点头，挥起手中的拐杖，“还不快去。”

“老奴这就去。”苏嬷嬷这才回过神来，立马去了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