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来越暗,再这样下去会在树林里迷失的。
卫清明绕过了几棵树之后进入了满是石块的密林,成功被绊了一跤。他一个前滚翻站起来,掀起了脸上的面具。
原来不是瞎子!
无论如何,这家伙跑得太快了,躲避障碍的速度也像是提前预知一样。
就在这时,卫清明正前方飞来一只乌鸦,他提前躲开,于是这只乌鸦直接砸在本就被拉远了距离的小满脸上。
“小满!”陈婉秋跑不动了,气喘吁吁地过来查看小满的情况。
本以为小满会气愤地喊几句“可恶让他跑了”,可小满坐起来后调整了一下呼吸,断断续续地道:“他闭着眼睛的时候能看见树却看不见石头,摘下面具后可以清晰地夜视。”
陈婉秋补充:“而且他发现我们跟来的第一反应是来抓他,我们从来没有这样做过。”所以是逃犯的概率很大。
而且按照这个描述,这家伙到底是什么生物啊?如果看见树已经发现树上的她们用的是嗅觉的话,这家伙的感官已经比她见过的所有动物都厉害了。
两人绕了好一会儿才走出林子,陈婉秋依然惊魂未定,小满倒是冷静得出奇。
“你刚才突然就冲上去了,太冲动了。”陈婉秋心跳还没稳下来,走路都比矮她一头的小满慢了不少。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不会伤害我,尤其是在我告诉他自己认识那把伞之后。”
陈婉秋的脑子已经乱了,根本无法思考小满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万一猜错了呢?”
“那就和真相一起埋进地里咯。”
陈婉秋突然停下了脚步,走在前面的小满回头看她,思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呃,你不高兴了吗?”
“没有。外面雨大,回去再说。”
“刚才不是你先停下的……诶别走那么快啊!”
回到酒楼,要来两桶热水,包袱里没带备用的衣服,所以现在这身洗洗晾个半干第二天还能穿。
小满从浴桶里探出半个脑袋:“你生气了吗?”
陈婉秋在浴桶里憋气,没听见这个问题,小满只好等她出来又问了一遍。
“没生气。”
“那就好。”小满笑嘻嘻地再次缩进浴桶。
陈婉秋莫名有些烦躁,感觉有话要说,但又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原本已经决定打道回府的两人,此时为了各自的目的开始追查另一起案件。
小满先钻进了地铺里,把整个头塞在被子里。
“那把伞和你是什么关系?”陈婉秋熄了蜡烛躺上床。
“那把伞应该在我朋友手里,我这剑鞘也是那个朋友送的。”
陈婉秋在床上翻了个身看着自己的剑鞘,三把剑鞘中只剩下一把剑。
剑是师父在路边铁匠铺买的,自己后来也把钱给了师父;剑鞘是师父亲手做的,腰带也是,所以她把剑鞘看得很重要,即使现在用不到了也天天带在身上。
日过中天,两人一起睡过了头。
……
此时的陈家。
“我们怎么就养了你这个不孝女啊!”继母哭天喊地的动静引来了人群,赵挽秋不愿被众人注视,躲在屋子里。
“你私奔之前有想过生你养你的家吗?”父亲试图让自己忽略家里大部分农活和家务都曾经被交给陈婉衫处理的事实,议政言词地批判她的行为。
“爹,娘,是你们告诉我的啊,女人这一生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一个自己爱的男人成亲……”
“可这男人哪里像是有钱的样子了!”母亲急得说出了心里话。
“他……说不定他家里很有钱呢?”话题成功跑偏。
父亲实在很想甩出一句“你要是去了从此你就不是我们家的女儿”,奈何这个无能的家还需要两个女儿的卖身契才能存活。
于是,他一气之下给了女儿一巴掌。
陈婉衫被打得摔在地上,全身都粘上了污泥,有被父亲拽起来,关进了原本用来关陈婉秋的房间。
这场动静太大了,全村都在议论纷纷。
陈婉衫这才意识到自己从来都没有在这个房间里尝试过坐一整天,实在是太难忍受了,比起独处更像是坐牢。
即使面前放着需要她做的家务也根本静不下心,焦躁感把空气都烫糊了。
自从她认识了卫清明之后,每个晚上都与他在那条小溪边见面,如果自己没去他会不会担心?
不可能的,他根本不在乎她,一直以来都是她自欺欺人地认为他们能在一起。
雨越来越大了,从前一天下到现在,这似乎是冬季过后的第一场雨,却不似以往细雨绵绵,就像是有人故意灌下洪水要把什么东西淹没,天色也像是永夜般黯淡。
这样的雨声当然也能掩盖一些其他东西。
陈婉衫通道背后的声音,还以为是窗户被吹开了,但窗户应该已经锁上了才对。回头一看才发现是窗子被整个卸了下来,她朝思暮想的人就站在她的身后。
“清明!”
“你是被父母关起来的吗?”卫清明没有对陈婉衫激动的情绪做出任何回应。
“你是听说了这些来救我的吗?我还以为你会放着我不管……”
“你想出去吗?”
“你要带我出去吗?带我走吧,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你今年多大?”
“我……十七了,会不会有点太老了?诶诶,你去哪呀?”
卫清明再次从窗户翻出去,瓢泼大雨把他的头发和衣服全部打湿:“结果不该是我带你出去,而应该是你能出去。以及,我半个时辰后就要离开这里,别再来找我了。”
……
“晚上了?”小满从床上蹦起来。
“外面人还挺多的,没那么晚吧。”陈婉秋看着大路上走过去的一行人,衣服的颜色和样式都是统一的。
“等等,这些是衙门的人吧?”小满皱起眉头跑下楼去。
这群人的方向,难道是……
门外的雨已经变小了,除了积水湿滑以外对行动没有太大的影响。
因屋外雨大,两具尸体只能放在屋内,穿着官服的几人挤在狭小的客厅里。
陈婉秋拼命往里面挤,小满随便找了个路人询问:“这里面怎么了?”
“你没听说啊,上午这对夫妻刚打完孩子,下午就死了!据说死相还鬼得很,脖子一刀,身上十六刀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