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热火朝天,火柴燃烧劈里啪啦作响。
秦物华把袖子扎紧,头发全都拢到头上梳起,面粉和水搅成雪花絮状,倒了小半勺盐进去,垂着眼用巧劲揉,不听话的面团在她手下格外听话,不一会就揉成光滑的面团,秦物华满意地在面团上拍两下盖上布帘子放到边上醒发。
天气奇怪,明明都三月了,偏偏莫名其妙下起小雪,照这么下去,四月应当会冷,没准还得穿棉衣。
厨房里早就烧起旺火,整个厨房暖呼呼的,厚实的门帘挡住了四散的冷风,大白难得安静趴在灶火边上,甩着尾巴闭眼取暖,小天时不时添柴进去,有一下没一下摸着狗脑袋。
安稳的、平静的生活。
秦物华不闲着,趁着醒面的半个时辰准备配菜,准备葱蒜末。
面醒发之后在面板上揉搓,排出面团中的气,分成均等的大小,将每份面团揉成长条,用小刷子在长条面上刷油,盖上布帘子再次醒发。
做油泼面的面团要醒发两次,等的时间久,秦物华担忧两张馋嘴饿得急了,肚子难受,趁着这个功夫做点小零嘴吃。
正好前段时间做得豆沙馅汤圆还剩下一把,秦物华起锅烧油,把汤圆下进锅里,小火炸熟,圆滚滚的金黄酥脆,外皮的糯米在嘴里拉扯,黏糊糊的。
小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一眨不眨看着秦物华吃独食。
秦物华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故意夹着炸汤圆在小孩面前溜了一圈,甜香味在她面前弥漫,炸汤圆差点送进小孩嘴里,然后筷子一转弯,炸的金黄的汤圆送进了自个嘴里,一边吃还说着评语。
“里面软软的,豆沙馅甜甜的,还尝得出红豆味呢。”
“好吃!”
小天指指自己的嘴,大大张开自己的嘴,“啊——”
“哎呀,这么好吃的汤圆,只能有一个人吃了,可惜可惜。”
“啊——”小天见汤圆迟迟送不进嘴里,一跺脚:“我吃!”
秦物华扑哧笑出声,“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拿去吃吧。”
小天心满意足端着盘子到灶边吃了,可怜了大白立马站起来迎接小主人,吐着舌头讨巧卖乖,期待着能吃一口尝尝味,差点吃到嘴里被狠心拒绝。
被秦物华一声打断,“小天,不可以给大白吃。”
小天立马把快送到狗嘴边上的炸汤圆捞回来,转过头送回自己嘴里,一脸严肃认真,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什么都没发生,小天是要给自己吃的。
秦物华头都不用转就知道一人一狗又在做小动作,大白刚来的时候多可爱一只小狗啊,现在带出去人人都夸上一句好一只大胖狗,搁在现代带去宠物店洗澡得按超级大胖狗洗。
关键大白全身上下都是淡黄色的毛毛,以前耳朵上还带着点渐变色,越长大越浅,后来连点深色都没有了,白色显胖,它还是只实心狗,再胖下去就不健康了,秦物华三令五申让小天带着大白多运动运动,减减肥,大白倒是一斤没减,小天瘦了三斤。
这算个什么事啊。
秦物华先烧一锅热水放着,把醒好的面条拿出来,在面板上擀成薄片后,两只手慢慢把面片扯开,两臂之间的角度一点点拉大,直到拉平,然后放到烧开水的锅中,重复操作,拉到最后两个,秦物华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响在腿边。
小天闪着亮晶晶的眼睛看她,嘴巴张成一个圆。
“好厉害。”
“是法术吗?”
秦物华低头,笑着摇头,“当然不是,去洗手吧,等会咱们就吃午饭。”
成珂请了三天假,眼见着时间都快过了,怎么还没回来,秦物华用筷子把面条分开,把豆芽和青菜下进去焯水,一起捞出来过凉水,撒上蒜末葱末,酱油、盐、香醋、辣椒粉和胡椒粉,还差最后一步。
秦物华另起锅把刚才炸汤圆的油分过来一点烧热,泼在辣椒粉上,香味一下子刺激出来,味道盈在鼻尖。
小天把自己的面端进去,大白四条腿托起胖胖的身体,沉重地跟着小主人进屋。
秦物华摇头笑笑,端着碗也跟上去。
雪已经停了,地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花,秦物华想着等会吃完饭得扫一扫雪,不然化雪的时候得栽跟头,一摔一个屁股蹲。
小天刚想走回去拿筷子,秦物华叫住她把筷子放到她碗上,“吃吧。”
油泼面鲜香刮辣,秦物华特意在她碗中少放了辣椒粉,饶是如此也辣得她直吐舌头。
“来,喝点茶水。”
糯米茶闻起来有股糯米味,喝起来也较其他茶柔和上不少,更受小朋友的喜欢。
小天端起杯子咕嘟咕嘟喝完,又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油泼面好吃,她吃一口面就要喝上小半杯糯米茶,秦物华见状不动声色地偷偷笑,怕被小天发现还低头吃面掩饰。
只有两个人吃,秦物华没准备太多,小孩刚吃了炸汤圆,一小碗油泼面也吃个精光,撑的走不动路,被秦物华赶着去睡午觉。
秦物华收拾完碗筷,烧热水洗干净,等想着再回去的时候,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来了。
洁白的雪花洋洋洒洒飘在天上、落在地上,秦物华原本打算扫雪的打算落了个空,干脆给自己热一碗焦糖牛奶喝,一边喝一边欣赏雪景。
不知道京城和晋城有没有下雪。
*
京城的雪更大,雪片打在脸上刺得脸痛。
经过了三天三夜的加班,终于可以回去歇着了,秦唯江撑开伞打算回家歇着,被半路上遇见的乐平公主掳走喝酒。
秦唯江:“……”我想回家休息。
乐平公主也知道避嫌,包了了包厢拉秦唯江进去,点了下酒菜,最重要的是,点了三坛子秋露白,一杯接着一杯喝。
秦唯江端起茶水慢吞吞喝着,也不搭话。
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回家睡觉去,批了三天三夜的文书,眼睛都快看花了,现在走路都是虚的。
“你说,我才十八岁,怎么,怎么就要突然选驸马。”
“那些个老东西一个个嘴上不饶人,都是闲的,想生他们自己生去,难不成我凭空变个孩子出来他们就高兴了?”
乐平公主说得不舒心,酒也喝得越来越猛。
秦唯江提了下唇角,皮笑肉不笑道:“这就是你把下官拉过来喝酒的原因。”
“我可是刚刚加完班。”
乐平公主翻了个大白眼,“就你,陪陪我怎么了?”
秦唯江随便夹了菜吃了填肚子,他吃得斯文,半点看不出小城出身的局促。
权力养人,无论前世今生,他都在官场上如鱼得水,这几年个子越窜越高,身条抽长,面容英俊,家世清白,再加上得天子赏识,官场上的职位水涨船高,不少人家的姑娘看上他这张脸,央着父母到他家提亲,都被他以家中长姐未成亲给拒了。
只有乐平公主知道,秦唯江压根没想过成亲,他就想一辈子和秦物华一块过,所以对林序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给他下了不少不轻不重的绊子。
“你真没想过?”
秦唯江用帕子擦了嘴,淡淡瞥她一眼,“公主,驸马找不到,他们不会放过你。”
“啊啊啊,你烦死了,闭嘴。”乐平公主趴在桌子上捂耳朵,不想听秦唯江的挖苦。
秦唯江眼底多了些笑意,装作无奈摇头,“我还有借口,公主……”
乐平公主真像一巴掌扇上他的脑袋,可惜知道后果后也只能在心里偷摸想想,别看秦唯江一副热心肠模样,背地里心眼小的很。
“对了,沈碧云又有动作了。”
乐平公主直起腰,问道:“什么?”
“他好像在找蛊教圣女。”
“哦?他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乐平公主抬眼,示意暗卫关上门窗让闲杂人等退出去。
“谁知道呢?不过我们得在他前面找到。”
“我猜测,阿姊的蛊毒最后一位药材需要蛊教圣女。”秦唯江起身,拨开暗室的门,“我先走了,公主自便。”
“你!”乐平公主恨得牙痒痒,“一提到物华你跟东流就更狼崽子似的,逮着人不松口。”
“多谢公主,祝公主早日找到心仪的驸马。”秦唯江弯腰行礼,抬脚走了。
“甲三,去,查一查。”说到最后几个字,乐平公主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房梁上的几个人影消失。
雪下的越来越大,掩盖住血痕和罪恶,洁白的雪压不住人心底的恶念。
剑光如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成珂捂着腹部在山洞中喘气,靠着坚硬的石头。
“圣女呢!”
“圣女在哪?”
“叛徒!”
“母亲,你太令人失望了。”
火焰燃烧在眼前,成珂闭上眼,气若游丝,想着这么死去也不错。
“你是谁?”
“要不要看大夫?”
摇晃了面前人片刻她还是昏迷不行,来人摸摸下巴,还是叹口气,撕下衣服下摆固定出血处,背上人出门找大夫了。
“我就休了半个月的假,你可千万要快点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