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紧不慢过去,秦东流要走了,一起同去的有成芮还有几个武馆的姑娘。
走之前武馆放了人让她们回来和家人多呆几天,毕竟进了军营后就没什么机会回来看望家人了,赶上有什么战事回不回得来也说不准。
秦物华特意雇了车把秦东流和成芮的东西搬回来放到家里。
她不会驾车,别连人带行李滚到沟里,到时候还得去医馆看病。
成芮一脸不好意思,她胸前背着包裹,里面装的穿过的旧衣服,被秦东流一把拉过去,“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阿姊人美心善,你就放心吧。”
秦物华笑着招呼两个小孩坐上车一起回家,“晚上想吃什么?”
秦东流想了想,“青团,还有虾饺,大芮子,你想吃什么?”
成芮羞涩的脸一瞬间破碎,狠狠用力拧了拧秦东流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秦东流手无力地啪嗒一下,胳膊肘正好落在成芮凸起的肩胛骨上,正好给了成芮后脑勺结结实实一巴掌,正好若无其事地落在成芮腰间。
秦东流:“……”她绝对不是故意的!绝对!
成芮:“……!!!”
“秦东流,你给我站着别动!你看我打不打你就完了!”
秦东流扮鬼脸,“大芮子你个小短腿追不上我略略略。”
秦东流边挑衅成芮边往家跑,两个人体力好,在武馆习惯了魔鬼训练,一时之间分不出上下,像两只上下翻腾的猴子,挂在树上溜街。
站在原地的秦物华和车夫面面相觑,秦物华先抵抗不住,自觉丢脸,捂着脸道:“叫您看笑话了。”
她很想为两个孩子辩驳一句她们在家里都不这样的,可还没等她说出口,秦东流差点撞上吃糖葫芦的小孩,脚刹车启动,直直停在原地,后面的成芮没反应过来,一头撞上秦东流的背,两个人的重量一起,扑通倒地,拍拍灰尘爬起来继续追着打。
秦物华无话可说,很想装作不认识她们两个,奈何身后高高叠起的行李昭示着街上那两个是她们家的,无可辩驳。
车夫是个上岁数的伯伯,不愿意在家里闲着才出来做活,闻言慈祥地看着两个孩子快活跑走打打闹闹,“孩子就该是这样,多健康啊。”
秦物华看着连两个小皮猴子一溜烟跑,虽然是在嘈杂的街上乱跑,但都很有分寸,避让了过往的行人摊贩,两个人的攻击对象只有彼此。
“我们也走吧,等会它俩就到家了。”
车夫帮着秦物华把东西搬完,两个人坐上牛车回家,果然两个姑娘早早就在门口等候,还多了一个小尾巴小天。
“流姐儿、成芮,把你俩的东西搬进去,对了,成芮,你想吃什么?我晚上做。”
成芮一个人顶着抱起来比她还高的被褥,很认真地想了想脑海里简单便宜的饭菜道:“凉拌菠菜可以吗?”
“当然可以,好了,我不吵你们两个了,去收拾吧,流姐儿,你先和成芮住一间。”
秦东流拉长声音答应,“好——呃呃呃。”
被成芮看准时机一胳膊肘怼上肚子,报了仇。
“哼!不过如此。”
秦东流:“……成、芮!”
成芮懒散回:“不在,谢谢,还不领着我去你房间?”
秦东流忍无可忍,忍气吞声带人回去了。
秦物华付钱给车夫,招呼小天进门,塞给他一块糖,拍拍他的脑袋,“去玩吧。”
成珂越来越少带着小天出去,她说小天会不习惯,的确,每次小天出去回来都蔫蔫的耷拉着脑袋,小天也乖巧只在院子里玩,从不跑出去。
太阳太毒辣,刺得秦物华眯了眯眼缓解酸痛,“小天?”
小天放下手里的咕咕直叫的蟋蟀,跑过来歪头卖萌。
秦物华深知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的道理,蹲下身问:“小天没有跑出去玩对吧。”
小天听清楚秦物华说的,下意识摇头,反应过来点点头,他很不习惯撒谎,眼神飘忽着投向墙角,猛地垂下头看鞋子。
这一套丝滑的的小动作逗笑了秦物华,她明白了什么,“撒谎的人会变成小狗,以后只能汪汪叫了怎么办?”
小天不想变成小狗。
他迟疑了很久,对于一个不擅长撒谎的小孩来说真的很久。
秦物华更想逗他了,清清嗓子道:“哎呀,那么没有撒谎的小天可以和我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吗?谁撒谎谁变成小狗。”说着,她还伸出右手尾指,真的要和他拉钩。
小天看了眼杂草丛生的墙角,终于下定决心,毅然决然地伸出右手的小拇指。
来,拉勾吧,小天可以变成小狗呜呜呜。
秦物华怕再逗孩子该恼了,拍拍小天的脑袋,“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小天,墙角那有什么吗?”
小天拉着秦物华的小拇指把她往墙角带,这里的杂草很高,几乎到他的腰部,秦物华懒散,想着冬天一到这些草就死了,也没除,正好适合偷偷藏东西。
里面汪汪呜呜了好一会,小天怀里抱着一只全身淡黄色,耳朵下边渐变金黄色,浑身胖嘟嘟的小狗,两只圆溜溜的下垂眼显得无辜又可爱,小狗趴在小天怀里抖抖同样胖胖的尾巴,接连汪了好几声。
原来是真的小狗。秦物华站在原地不动,等着小天动作。
小天偷瞄了秦物华的神色,他很能感知情绪,以往无数次死局都是如此躲过来的,见到秦物华周身还是平和的才大着胆子靠近她。
“是小狗。”秦物华肯定道。
小天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小狗开心地舔了好几口小天的脸,把他的脸舔得湿漉漉潮乎乎的,它已经认得眼前的衣食父母,给了它好多肉肉吃。
“养小狗吗?”秦物华又问。
小天小心翼翼地点头。
“要问问婆婆哦,养小狗不是一个人的事,要给它梳毛、带它玩、给她吃饭、给它铲屎、生病了要治病……”秦物华一连说了一大堆,停顿好一会儿等小天思考,又问了一遍,“还要养小狗吗?”
沙哑的童声道:“要、养。”
“汪!”
秦物华弯了眉眼,“好。”两只都答应了。
小狗被放到地上,晃了晃圆圆的脑袋,迈着铿锵的步伐朝着小天趴下前肢吐舌头。
来玩呀。
小天掏出袖子里藏着的小酥肉当作诱饵,在小狗面前晃一晃,小狗灵敏的鼻子一下子就闻到肉肉的味道,动了两下就扑上去。
秦东流和成芮打闹完了,跑过来就听见汪汪声。
秦东流:“小狗。”
成芮:“胖胖的。”
也加入了逗狗大军。
秦物华退出战场,转去厨房做饭,“小狗不可以进厨房哦。”
“好。”
“你会说话?”
“话。”
“好吧,好像不太熟练。”
“汪汪!”
“小狗不可以说话!”
“秦东流!”
秦物华洗干净排骨,再一次感受到孩子的可怕。
怪不得小天不愿意在火锅店厨房待着了,有小狗谁还和大人玩啊。
晚上打算做水晶虾饺、糯米排骨,菠菜面筋,番茄牛腩,红枣银耳汤。
点心就做青团和马蹄糕。
心里定下食谱就准备食材,秦物华有条不紊一一准备,先把汤炖上,洒下一把枸杞和冰糖添点甜味,炖上牛腩。
水晶虾饺讲究的就是馅料,虾取出虾线连着小部分肥肉剁成泥,加入葱花和调料搅拌,面团不是由面粉制成,而是由澄粉和淀粉混合,倒入沸水搅拌凉透后加入猪油,揉成光滑的面团分出等大的面剂子,包虾饺就简单了。
一个个饺子摆在饺子帘上,等会吃的时候下锅煮熟就好。
糯米泡发,和腌制好的排骨放在一起搅拌均匀,加入油等待糯米吸收,包上几层洗干净的荷叶,增添一份清香,上锅蒸熟。
青团和马蹄糕都是做过的点心,尤其是青团,是秦冬流第一次去林家武馆时秦物华做给她吃的。
一晃过去半年了,秦东流又要走了,秦家三姐弟妹,只剩下秦物华还在梁州城,在不久的之后,秦物华也会离开。
秦物华称之为旅游,毕竟她有不可能把裘神医背在背上带出门,所以大概率走不了多远,月月还得扎针压制蛊毒呢。
翠绿的面团在手心团成球,一如当初,秦物华多做了几个肉松馅的尝鲜,没忍住多做上不少,晚上两个大胃王,不多做点怕是不够吃的。
上锅蒸熟,这是最后一道菜了,秦物华又做了水果茶,想了想,掏出一瓶杨梅酒。
这是今年的最后一罐子了,她没有存货了,想喝只能等明年杨梅下来再腌了。
“汪!”
“不、汪!”
“汪!”
等等等等,好像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汪汪声混进去了吧。
“汪!”成芮迟疑着加入。
秦物华:“……”我的妹妹们为什么要学狗叫。
“流姐儿!成芮!过来端饭。”
“来了。”
“记得洗手!”
“好!”
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秦东流照旧和成芮抢饭吃。
小天心不在焉地晃腿,看了看趴在脚边的小狗,深深地叹口气。
几个大人端着酒杯乐乐呵呵喝酒。
喝完之后就要分别了,但那又如何,只要眼下是快乐的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