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手心尝到疼痛,关韵诗骤然回过神,眼前的脸也不再是亡夫的脸。
被掌掴的男孩先是一懵,随后对上周围同学的视线,自觉丢了大脸,他是系里有名的风流人物,系花都跟他谈过,也没有这般拿乔。
甚至不能说是拿乔,哪有他才讲一句话都动手打他耳光,将他尊严踩在脚下的道理。
关韵诗听到周围人议论纷纷,还有人拿出手机录像,再看男孩看她眼神已经转为恼怒、凶恶,立刻站起来,“我……对不起……”
有人插嘴,“怎么动手打人啊?哪个班的啊?”
“是啊,哪个班的,班长出来认人,这要告诉辅导员吧。”
关韵诗听到要认人,还要告诉辅导员,立刻想起现在自己的身份,她不是学生,而属于教职工,教职工大庭广众之下打学生,是可以闹上新闻的。
她仓皇地张嘴又要道歉,旁边已经有人在说:“之前没见过,是我们系的吗?”
他们系人数不算多,大班课也不过5个班一起上,虽然说不见得每个人都认得,但关韵诗那张脸……要是是同学,大一的时候就会有印象了。
几个班的班长被拉过来,都表示不是自己班的同学。
男孩牙齿一咬,意识到什么,拿出手机,“谁有保卫处电话?告诉我。”
关韵诗当即上前,拉住男孩的手臂,“别……我跟你道歉,刚刚是我的错。”
若是打了保卫处电话,查明情况,她肯定会丢了工作,上班期间跑来旁听课,还动手打了学生,而且动手打人,说不定要被派出所关上几天,她还有孩子要照顾的。
她眼圈瞬间泛红,“我错了,你别打电话,要不你打回来?”
见男孩已经问到保卫处电话,都开始拨打,心里更慌,抓起男孩的手要往自己脸上打。
男孩知道旁边有人在拍,用力把手抽出来,关韵诗急得落泪,脑海里全是玥玥找不到她,在幼儿园门口哭的画面。
她不能被保卫处带走。
她也看出男孩衣服不便宜,都是她眼熟的牌子,讲不定会报警不和解。
关韵诗唇瓣发抖,她不能失去这份工作,也不能被关起来,她还有女儿需要照顾。
她双腿软下,就要下跪向年轻男孩求情时,一只手托住她手臂,往上用力,将她扶住,待她站直,那只手又毫不迟疑地松开。
“梁老师。”
“梁老师。”
周围起此彼伏的称呼,拍视频的学生马上放下手机,连被打的男孩都停止拨打电话。
关韵诗怔了一下,转过头看到一截脖颈。
顺着往上看,是梁英勖。
他视线在男孩发红的左脸停了停,“你先去医务室。”
“是。”
梁英勖又看向四周,“已经打铃,同学们坐好。”
围着的人纷纷散开。
留在原位的只剩关韵诗和梁英勖,他蹙眉目光泛冷,像是恼怒关韵诗破坏了他的课堂,“你去我办公室,九一九,等下课我来处理这件事。”
—
一节大课九十分钟,关韵诗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身体一直在发抖,周量没接她电话。
她还能找谁帮忙?
她在这个城市根本不认识几个人,肖嘉阳的兄弟朋友她也不熟。
她怎么办?
她会不会被关起来?
关韵诗越想越害怕,手机都快握不住。
“咔哒。”
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她蹭的一下站起来,看到梁英勖拿着书本走进来,他眸光在她身上扫了一眼,就熟视无睹一般走到办公桌前抽出湿巾纸擦手指。
“梁……梁老师。”关韵诗结巴地开口,“那个学生回来了吗?我可以赔医药费,这件事是我的错,我跟他认错,道歉……下跪,下跪也可以,他想打回来也行。”
怎么样她都不能被关起来。
“我女儿才四岁,她还在幼儿园等我,梁老师你帮帮我,可以吗?求求你了,就当可怜我,你就看在我们都被枕边人背叛,都是受害者的份上,帮我——”
“闭嘴。”
用过的湿巾纸被丢进去垃圾桶。
梁英勖转过身,眼神比课堂上更为冷漠,隐隐还带着厌恶。关韵诗瞬间意识到他不喜欢自己提这个,是啊,像他这种男人肯定很讨厌被别人提起戴绿帽的事,没有人能接受。
自己求情不成反惹了恼。
她变得哑然,眼泪控制不住落下来,好半天,抽噎一声,“帮帮我……求你了……”
梁英勖面对眼泪,又抽出一张湿巾纸,将擦过的手又细细擦了一遍,语气无起伏,或者说是刻薄的,“我凭什么帮你?你老公睡了我老婆。”
关韵诗闻言更觉得无助和委屈,她老公睡了别人的老婆怎么能怪她,又不是她叫他睡的,她该怎么办?
“这件事会有保卫处的人处理,还有你在这个学校上班,我也会通知你的领导将你领回去。”
关韵诗抬起头,梁英勖已经转回身,仿佛不想再看到她,她深呼吸一口气,牙齿在唇瓣上咬了一下。
不,不能这样处理。
她蓦然走向门口,将办公室的门关上。这动静并没有引起梁英勖注意,他已经开了电脑,似乎准备接着工作。
“你……你可以睡回来。”
关韵诗听到自己如鼓声的心跳。
梁英勖动作一顿,回头看向她,眼神慢慢变得复杂。
办公室另外一面墙有一扇极其明亮的窗户,光线从外洒进来,关韵诗睫毛乱颤摸上自己腰侧的拉链。
她今日穿的是一件克兰茵蓝长袖鱼尾连衣裙,到脚踝,腿上是薄丝袜,配银色高跟鞋。
肖嘉阳喜欢她春夏秋冬都穿高跟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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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