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子,是你吗?最近总感觉有人站在我床前,可睁开眼又没见有人,没想到今日喝点酒,竟然把你人看清。”
周自蘅静静站着,看着,就是不说话。
安悦继续自言自语:“小周子,你是不是死了?对,你肯定是死了,变成鬼魂站在我床前,所以平时我都看不见你。哎!还指望你某天变成大BOSS,等我落难时,救我一命,没想到你竟然提前死了!”
周自蘅皱眉:这什么逻辑,怎么好好就变成他死了。
忍不住开口:“我没死。”
安悦全然没听周自蘅的话,迷迷糊糊开始抽噎:“你都死了,我是不是也得死。我不想死,现在生活如此美好,我还不想死!我不会又要死在李砚初这个渣男手中吧!”
周自蘅心揪在一起:死,又,死在李砚初手中!
疑惑,释然。
虽然不明安悦这毫无逻辑的叨叨,但又有些明白,为什么之前痴迷爱慕李砚初的安悦公主,现在视李砚初为垃圾。
安悦抽噎丝毫没有停止意思,周自蘅心疼坐到床边,轻拍安悦后背:“公主放心,我不会让公主死的。”
安悦仰头,一只手捉住周自蘅手臂,晕乎乎望着他:“小周子,你真好,死了还想着安慰我,可是你人都死了,还怎么保护我,不过你放心,明天早晨我就给你立个牌位,给你供些香火,你去那边不至于太穷,没有钱花。”
周自蘅有些被他气笑,声音拉长:“行,多谢公主。”
周自蘅继续轻拍安悦后背,安悦渐渐止住抽噎,又重新睡过去。
周自蘅待安悦睡踏实,替其盖好被子,站起身,望着眼前安悦,心底很是复杂。
当初来东沃国,他的确有私心,除查明东沃国边境总是频繁骚扰他领地原因外,也想见见安悦。
小时候记忆频繁在他脑海显现。
他的生母是被醉酒后的父皇宠幸的宫女,一夜被迫承恩,让她怀有身孕,偏又生他时,难产而亡。
宫里嫔妃,没有一人愿意抚养他,皇上本就对其生母无感,不过醉酒发泄罢了,对于他,也就随便指一奶娘抚养。
都知他是皇子,却人人都看不起他,欺负他。
他七岁,某个傍晚,如平常一样,躲起来,可仍旧被三皇子率领一群跟屁虫找到暴揍。
一声清脆“住手”,让三皇子周自睿等人停手。
他也循声望去,只见一漂亮女娃娃站在两米开外位置,愤怒瞪着周自睿一群人。
“你们一群人,欺负他一个,你们到底有没有心,是不是人,知道人性本善吗!”
周自睿仰着下巴,傲慢望着漂亮女娃:“哪里来的毛丫头,你是不想活了!”
“我是东沃国公主安悦,你若是敢动我一下,不想活的人便是你!本公主命令你们,不准打人!”
周自睿很不服气,但他身后其中一个跟班开口。
“三皇子,我们先撤吧,这东沃国公主,我们还是不要与她正面相杠比较好,若是她告到东沃国国主那,到时候我们恐怕要……”
周自睿对安悦冷哼一声,视线落到周自蘅身上。
“今日就放过你,明天你最好老老实实让我们揍你,若是再敢躲起来,我们只会揍得更狠!”
周自睿等人走后,漂亮娃娃安悦赶紧上前扶起周自蘅。
“他们欺负你,你就要反抗回去,他们打你,你就要打他们更狠,只有让他们也感觉到疼,他们日后再想打你,就得掂量掂量打你的后果。有些东西一味忍让是没有意义的,若想过得好,你得学会主动出击。”
周自蘅看着阳光余晖落在安悦身上,就好像看到漂亮的仙子自带光辉。
安悦:“你怎么不说话,是被他们打傻了吗?你跟我走,我让我的太医帮你医治身上的伤。”
周自蘅自觉卑微,羞耻不敢开口,直接起身逃离此地。
第二日,他偷偷去过东沃国驻扎营帐地方,可并没有见到漂亮的仙子女娃,后来听说,东沃国国主一早便带着大部队启程回国。
这日下午,他突然不想躲了。周自睿带着一群跟班再次找到他,脸上带着坏笑:“算你识相,主动等着我们来打。”
另周自睿没想到的是,这次他反抗的异常凶猛,如一条疯狗。
周自睿打他一下,他就拼命打回去三下,到后来,他一个人鼻青脸肿差点被打死,可对方一群人也没占到便宜。
事情闹大,闹到国主那儿,国主见到周自蘅进气少,出气多模样,再看看周围一群同样情况的大臣子弟们。
指着身旁的人吩咐道:“不愧是我西疆男儿,有血性,朕喜欢!宣太医,给二皇子周……周自蘅医治,待其好后,和太子、三皇子一起学习,收拾出一个寝殿出来,给二皇子单独居住,伺候务必上心,再有谁不把二皇子当皇子看,杀!”
也是这日,他周自蘅才有名字,不再是贱种、可怜二皇子等代称。
他原本只想远远看安悦公主一眼,知道她活的好便可以,可阴差阳错住进安王府,和安悦公主朝夕相处一段时间,他发现他内心开始对安悦公主有想法。
他不想远远看着安悦公主,不想只要安悦公主过得好就满足。
他想和安悦公主在一起。
他想安悦公主过得好,是因为他,是他所给予的。
他想要安悦公主,想要和她厮守一生。
第一次直面自己内心想法,他觉得自己很是丑陋,早已经丢掉的自卑感,仿佛又回来,看躺在床上的安悦一眼,胆怯逃走。
安悦第二日醒来,起身,双手握拳,轻拍太阳穴。
桃红恰好端醒酒汤进来:“公主,可是脑袋昏沉?赶紧把这醒酒汤喝下,一会好受些。”
安悦接过,仰头闷下,脑海出现昨晚的片段,赶紧吩咐。
“桃红,府里人谁画技比较好?让他画一幅小周子画像,挂在隔壁他住过的房间,再赶紧在此房间内摆上供位和祭品,别让小周子在那边因为没有香火钱,过苦日子!”
桃红惊讶半天说不出话:“公主……小周子他……公主您怎么得知……小周子死了!”
安悦一脸凝重:“小周子昨晚给我托梦了,难怪我最近夜里总是睡不踏实,原来都是小周子来找我。”
安悦想着要不要让整个王府都替周自蘅披麻戴孝,后来一想算了,若是动静整太大,被皇上知道,有些事解释起来更麻烦。
周自蘅第一次正视自己内心,觉得自己对安悦这想法,实属污秽,所以连着三天没再找安悦。
安悦这几日睡特别踏实,真心觉得给周自蘅在隔壁设立一个牌位是十分明智决定。
几日后,周自蘅对安悦的爱慕之情,彻底把他内心那一点点自卑打趴下,他决定跟着心底**走,他要安悦,他要和安悦白头到老。
毕竟喜欢的东西就要自己去争取,这还是安悦教他的。
等周自蘅在来到安王府,看到他住过的房间挂着白藩,推开房间门,正前方挂着他的画像,下面摆着牌位和果品。
周自蘅当时就被瘆到,赶紧把画像撤掉,牌位拿走,果品从供桌上面端走,放到其它地方。收拾好屋内,又把屋外白藩收走。
处理好这些,顿时没有心情再去安悦房间看她,想着得赶紧找个时机,到安悦跟前现现身,免得她当真以为自己死了!
安悦早晨起床,站在自己屋门口伸懒腰,侧目发现隔壁房间白藩没有了,赶紧迈步进入隔壁,看到里面被“破坏”的布置,吓得跑出房间。
“桃红,赶紧的,小周子嫌弃我们给的钱少,快再照着之前样式弄一份,这次纸钱多烧点,一定要多烧。”
晚上周自蘅又来安王府,再次看到安悦隔壁房间挂满白藩。
叹气,真不知安悦公主脑袋里面每日都想些什么!
算了,就这样吧,若是他再收起来,明日估计安悦公主又是一阵忙活。
进安悦公主房间,没有过多停留,看一眼她香甜睡姿,便离开。
翌日,出发赈灾的队伍已经集结完毕,早就过出发时间,可李砚初一直压着:“再等等!”
一个时辰后,实在不能再等,李砚初刚准备喊出发,就见安悦马车缓缓而来。
李砚初死寂的心,又钻出绿芽,眼神直勾勾落在安悦马车上,等待安悦挑帘下车。
马车停稳,亲自驱车的杨管家走了下来,走到李砚初跟前,对眼神仍旧留在马车上的李砚初开口。
“二皇子,我家公主让老奴通知您一声,昨日听闻您今日离开京都,想到两三年内见不到您,高兴至极,一时没收住酒杯,今日酒未醒,就不来送行,望您南下,好好表现,不要辜负皇上对您的信任,更不要辜负百姓对您的信赖!”
李砚初刚刚出新芽的心田,又被一场火,彻底的燃烧殆尽,只剩下一片黑黢黢。
杨管家也不多看李砚初一眼,传完话,直接转身回马车,驾车离去。
李砚初咬紧后槽牙,怒吼:“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