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净和邵逸辰很久没见,要说的话很多,最后一直聊到晚饭点。
“天都黑了,”程净看着落地窗外的天色,邀请道,“走吧,我请你吃饭。”
刚走出邵逸辰的公司,就看见邵逸辰的哥哥站在门口等着他。
“爸让你回家吃饭。”邵鸣谦坐在车后座,降下车窗对邵逸辰说,脸上的不耐与厌恶藏都不藏。
邵逸辰一愣,想起今天是他爸的生日。
他对邵鸣谦说了句“等一下”,跑回公司里,没一会儿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礼品盒。
邵逸辰将礼品盒递给邵鸣谦:“你把这个带回去给邵先生吧,饭我就不吃了,祝邵先生生日快乐。”
说完,邵逸辰就拉着程净走了。
等走了有一段距离后,程净才开口。
“邵先生年纪大了,终于想起维系父子亲情了?”话里有着明显的刻薄。
原本邵逸辰因为邵鸣谦的到来心情不太好,被程净一句话给逗笑了:“谁知道他,也可能是最近过的不顺心,想找人来羞辱一下发泄一番。”
“算了,不提他,前段时间我朋友的西餐厅开业,我去尝了尝,还不错,咱们就去吃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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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回家已经有些晚了,本以为客厅都已经没人了,结果已经搬出去住的喻加程安安稳稳地坐在沙发上。
“哥哥。”程净愣了一下,和喻加程打了声招呼。
喻加程点头应了。
“你今晚怎么回家住了。”程净经过喻加程身边,觉得就这么上楼似乎不太好,就多问了一句。
“房子的风格看腻了,想换一个,在装修。”
程净疑惑地看了看喻加程,他哥哥向来没有什么明显的偏好,大多数时候是“都可以”,在他那里一切都是可有可无的,养了条小狗都只是因为刚巧捡到而已。这样的人也会因为房子装修看腻了大动干戈吗?
不过也可能是自己离开太久了,喻加程早已变了。
想到这里,程净失去了往下再聊的**。
“我先上楼了。”
喻加程注意到了程净神情的变化,连忙叫住他。
“等等。”
程净便停下转身看他。
“我回来的话,黑黑也得跟着回来,你......介意吗?”喻加程紧急找到一个话题。
程净一时没明白喻加程的意思:“我介意什么?”
“你不是有两只猫吗。《大耳朵图图》里面说,猫和狗因为身体发出信号的意思完全相反所以很难成为好朋友......”喻加程在弟弟越来越奇怪的眼神当中说话声渐渐变小。
提起动画片并非本意,但是这嘴实在不听使唤啊。
“相处久了也没关系的,只是小花小叶没和黑黑待在一起过,所以要适应一段时间。反正家里这么大,我可以带着他们先搬去副楼住。”好在程净并没有对提及动画片有所评价,只是正常回答。
但是程净搬去副楼的话,喻加程这次回家住不就没意义了吗?
“不用,先把黑黑放在房间里养一阵吧,后面让阿姨注意一点就行。”
程净点点头,没再多话,转身上楼去了。
喻加程依然坐在客厅里,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在此刻觉得家很大。
程净回家后,喻加程才真正理解当初自己为什么极力反对程净出国。
他害怕。
外面的世界很大,而与世界相比,他太渺小了,程净出去以后心里还有多少位置留给自己呢?从前喻加程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已经能从程净疏远的态度中看出来了。
他至今仍然没勇气去问程净为什么选择出国的原因是不想看见他,他觉得程净的回答他一定接受不了。
喻加程知道,自己太在乎程净了。当他被程净的家庭医生告知程净受伤时,他心脏骤停了一下,胃几乎是立刻就痛起来,随后停掉了手上所有的工作,要不是因为私人飞机出行需要打申请,他不会选择坐班机去美国。
这并不是一个正常的哥哥听说弟弟受伤之后的反应。
喻加程赶到医院之后,看着脑袋缠着纱布躺在病床上的程净,这样告诉自己。
胃还在痛。
喻加程并没有胃病,他不清楚为什么这次会痛的这么厉害,可能是想和弟弟共担疼痛吧。
想到这里,喻加程的手无意识地放在了腹部,那时的痛感似乎再一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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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净洗完澡,打开书桌下方的柜子,里面放着一个小保险箱。他从里面拿出一个本子。
这是程净的日记本,记录了他从十六岁以来所有不能说的爱恋,到现在也有六年了,每次打开这个日记本,都是程净为喻加程而心跳加速的时候。
不过这次不是。
喻加程的变化让程净再一次意识到,哥哥只能是哥哥,哪怕喻加程表现出对自己超乎寻常的关心,也没办法掩盖两个人被距离隔开后就是会生疏的事实。他们不是恋人,终究不是亲密无间。
程净垂眸看着日记上的内容,一页一页的翻过去,冷眼旁观自己懵懂的情感,内心唾弃着。
程净,你真是个小人,被喻家捡回来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为什么没有时刻怀抱感恩之心,安分守己地做好喻加程的弟弟,反而存着一些龌龊肮脏的心思?更何况,喻加程根本不喜欢你。
他看完最后一页,合上日记本,盯着前方虚空的一点,摩挲着日记本的封皮,良久终于下定决心。
正当程净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打火机,在阳台刚点燃没一会儿,喻加程就来敲门了。
该死,忘记喻加程对烟味相当敏感了。
“程净?你抽烟?”喻加程在门外问,语调带着些不可置信。
程净手忙脚乱地灭了火,洗了手之后才去开门。
“没有啊。”程净不自然地回答喻加程的问题。
“那怎么有烟味?”喻加程又动鼻子闻了闻。
“我......我烧东西的。”
“在房间里烧东西?”喻加程狐疑地看着他。
“衣服有个小线头,剪刀剪不掉,我就用打火机烧了一下。”程净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这是个多么拙劣的谎,他们穿的衣服哪来的线头,不如直接说在烧日记算了,他哥哥又不知道日记上写了什么。
喻加程看着就是不相信的样子,不过没再问了。
“别在房间里烧东西,很危险。既然这家衣服质量不好,以后别买了。”叮嘱完,喻加程就回房间了。
程净舒了一口气,回到卧室看见烧了一个角的日记,叹了口气。
算了,留着做个纪念吧。
他这么想着,将日记本放回保险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