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复礼抱着一只布兔子,坐在田埂上看天。
封厄飘在旁边欲言又止,憋了半晌还是没有说这样太脏了,叹了口气也跟着坐了上去。
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不说话也不动,坐了半晌。
直到一个小孩儿哒哒哒从远处跑过来,叫了声“乐哥哥”才打破了这份宁静。
乐复礼和封厄具是一怔,如梦初醒般看向打破僵局的小孩儿。
这个小孩儿就是柳折风,小小年纪生得唇红齿白,看着跟个小姑娘似的。
柳折风看起来有点蔫蔫的,拽着身上的粗布麻衣,忿忿道:
“大虎又欺负我,他扯我头发,还把我的‘小一’扔臭水塘里,我再也不要跟他玩了!”
乐复礼点点头:“嗯嗯。”
“我要去学仙术!”柳折风满怀期待,“等我学成了回来,一拳一个张大虎!”
乐复礼:“嗯嗯。”
“然后再‘chua’!‘chuachuachua!’几剑,”柳折风讲兴奋了,双手挥舞如风,“再‘砰砰砰’几脚,把他踹飞!”
乐复礼:“嗯嗯嗯。”
“你有在听吗乐哥哥?”柳折风有些不满地停下来,“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乐复礼说长句子有点滞涩,清了清嗓子,“去学仙术,然后‘砰砰砰’把坏孩子打跑。”
柳折风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是这样的。等我成了仙,我还可以帮这里的仙人赶跑魔物!像这样……”
他捡起了一根枯树枝,把它挥得刷刷作响,动作间还真有几分凌厉,可能是把空气当成了张大虎,逗得封厄也笑了笑。
到底还是年纪不大,柳折风挥着挥着就自顾自玩了起来,蹦跳着耍了几丈远,才后知后觉气喘吁吁跑回来。
这时候乐复礼已经重新回到发呆状态了。
“乐哥哥!”柳折风脸上都是汗,眼神亮晶晶的,“你觉得我挥得怎么样?”
“挺好的。”乐复礼说。
柳折风:“是不是够资格当仙人了?”
“……”
资质平庸,再如何努力也难登仙列。
“嗯。”乐复礼说。
柳折风掰着手指头细数:“我还可以找来仙物治我娘的病,爹爹……爹爹还能靠我狐假虎威!”
“狐……”乐复礼说。
“?”柳折风。
乐复礼又清了下嗓子:“没事,好好念私塾,争取早日让你爹光耀门楣。”
“私塾……”柳折风又耷拉下脸来,“我不想念私塾,我想修仙!”
乐复礼:“修仙可以学,私塾也要念,你还小,先学会明事理。”
柳折风皱了皱脸,像是遇到了极为费解的事情,开始绞着手指头嘀咕道:“念私塾有什么用,念成爹爹那样,家里照样穷,娘的病都治不好……”
“你爹是个好官。”乐复礼说。
“我知道,”柳折风仰着头望他,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我只是找不到人可以怨。”
“……”乐复礼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你太聪明了,有时候会很累。”
柳折风低下头让他摸:“可我刚刚说‘狐假虎威’的时候,你让我多念书。”
乐复礼:“……”
“用错了就用错了,”柳折风满不在乎道,“我知道我念书不太好。”
他又抬起那张汗津津的小脸来,眼睛还是亮亮的:“其实……我不是修仙的料吧,我身体不太好,不然爹早送我去修仙了。哪有仙人耍两下剑就喘气的……”
乐复礼默然。
“所以我还是帮不了我娘什么。”柳折风很平静地说,“那个房间常年都是呛人的药味,我待在那里觉得害怕,离开了也觉得怕。”
“不要怕。”乐复礼说,“……回去洗个澡,好好吃顿饭,再睡一觉,明天就有力气了,没什么事过不去的。”
“那你明天也会好吗?”柳折风咧了下嘴。
乐复礼一怔。
他不自在地偏开头:“我没……”
“哦,”柳折风说,不知从哪变出来一块饴糖,郑重其事地递到乐复礼手上,“送你。”
乐复礼下意识接住,随后有些哭笑不得:“我不需要这个。”
“我想送你,反正也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柳折风大度道。
也就攒了他几个月。
乐复礼拿着糖,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柳折风很贴心地说:“你要是现在不太想吃,也可以等以后想吃了再吃。”
“……我现在吃。”乐复礼说。
小孩儿虽然没说什么,但语气明显高兴了些:“那你慢慢吃,小心黏牙。”
乐复礼把一整块都塞进了嘴里。
很甜。
……然后他沉默了。
“好吃吗?”柳折风期待地看着他。
乐复礼沉默。
乐复礼点头。
“……”柳折风小心翼翼问道,“乐哥哥,你是不是黏牙了?”
乐复礼继续沉默。
乐复礼摇头。
“哦。”柳折风说。
一直闷不吭声的封厄飘到两人中间,道:“黏牙了吧。以前喂你吃的时候特意弄成小块,没人提醒就栽跟头。”
虽然两人听不到封厄的话,但他们都非常有默契地沉默了许久。
不知过了多久,乐复礼终于开口道:“好吃。”
柳折风松了口气:“那就好。”
两人若无其事地揭过了这个话题。
“我也送你个礼物吧。”乐复礼说。
他把手里一直抱着的布兔子给了柳折风。
柳折风一开始还挺高兴,可看到是这个时又连连摇头:“不不不行,我不要这个。”
当初乐复礼被柳承捡回来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有,唯独随身带着一只玩偶。
他不说,柳折风也知道,这个东西对他来说很重要。
“不贵重。”乐复礼说,“它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了,如果能让你开心就好,他反对不了。”
封厄煞有介事地点头:“我不反对,我才不嫉妒。”
柳折风有些局促:“可我……”
“拿着吧。”乐复礼塞给了他,逗他道,“那上面有仙人的力量,放在床头拜一拜,保佑你家里来年无患无灾。”
他在柳折风背后轻轻推了一把:“天色不早了,回家吧,晚饭已经做好了……我过会儿就来。”
“……哦。”柳折风知道乐哥哥不想再说了,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他向前走,走向橘黄色的家,昆虫吱吱,草木沙沙,远处的土狗叫唤了两声。
可他回头,乐复礼是黑色的。
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种感受,只是单纯觉得……
好安静啊。
*
那厢封厄憋了憋,好像又有点后悔,和乐复礼商量道:“那玩偶能不能别给他。”
乐复礼坐在田埂上看天,听不见。
不好意思!旷了三天才继续更新,好怕几位读者小天使离开我Orz……
因为越到**结尾需要调动的情绪感觉就越多,我对文章的要求就越高,情绪感觉不沉浸写出来就不对味,我也一直不满意,所以卡了三天。
嗯,下面再虐几章(这是什么恶魔低语)就甜了,我努力赶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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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我才不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