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言家庄的一个月,申姑姑终于带言紫汝出了一趟门。
“今天带你出来,你可得听话点,别乱走。”
言紫汝抱着一盆脆年糕,跟在申姑姑身后边走边吃。翠微背着个药箱,屁颠屁颠地跟在最后。
“申姑姑,今天干什么去呀?”
“义诊。每月今日,附近庄子的医者都会到玉芝堂诊病。”
言紫汝笑嘻嘻地道:“我就知道您有个药圃,没想到您还是绝世神医啊!”
这彩虹屁居然拍得申姑姑有些舒爽,但考虑到自己的高冷人设还摆在那里,申姑姑佯装不悦地道:“看你在庄子里闷,才带你出来。你到底是世家小姐,少说几句吧。”
“申姑姑,以前义诊,也就您一个人去呀?”
“嗯。”
“欸,您上次说您有个女儿,她怎么不陪您去?对了,我来这么久了,还没见过妹妹呢!”
申姑姑抿了抿嘴,道:“她在皇城做事,不怎么回来。”
“哦?她也是言府里的?”
“不是,她在别处做事——二小姐,少说几句吧,玉芝堂到了,病人们都等在那里了。”
申姑姑在玉芝堂忙活了一天,翠微还能在一旁打打下手、包包草药,言紫汝前生死肥宅一个,干啥啥不会,最终沦为玉芝堂跑堂一名。
“来!妇科贵宾一名!您这边坐,瓜子花生要不要?”
“您提好药慢走!小心台阶!跌打科再进一位!”
言紫汝觉得自己肩上再挂个绶带,简直可以去争夺海某捞业绩第一了。
“欸这位贵宾是看什么……”言紫汝突然息声,她瞪大了眼睛看清来人,惊得说话都结巴了:“小……小维维?”
顾知维一身深色衣袍,外披一件墨色斗篷,眼中漠然,全没了上次见时的活泼跳脱。他手里拄着一根拐杖,定定地立在门前。从前言紫汝忙着与他耍嘴皮子,如今仔细一瞧,这人身长玉立,剑眉星目,言紫汝竟从他身上看出了几分落魄贵公子的模样。顾知维见到言紫汝也颇为讶异,许久才开口说:“小……小汝汝?你怎么在这儿?”
“我?哦,我是跟着言家庄的申姑姑来的,她来这儿义诊,我就跟来了。欸,倒是你,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言紫汝忧心地打量着顾知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顾知维猛吸了一下鼻子,“腿麻了。”
“哦。”言紫汝惋惜地想:才刚有了点忧郁男神的气质,一说话就全打回原样了。
“我来这儿,就是找你们言家庄的申姑姑来的。我让楚烈打断了腿,现在好是好了,可走路一脚轻一脚重的。我听说你们庄子的申姑姑是位名医,就来看看。”
言紫汝连忙引着顾知维去见申姑姑,又介绍道:“姑姑,这是我一朋友,被人打断腿了,您给看看。”
申姑姑眉头微皱:“朋……友?”
言紫汝连忙解释:“啊,就是聊聊天的那种。”
申姑姑抬起顾知维的腿,边看边问:“公子是习武之人?”
“昂……一个月前是。”
“这是哪家的公子哥?”
顾知维很老实地说:“安阳伯……我以前是安阳伯家的。”
申姑姑抬了下眼:“以前?”
顾知维噘着嘴,脸上写满了委屈:“我爹嫌我败家,又丢他脸,天天骂我。我一生气,回了一嘴,就让他赶出来了。”
言紫汝问:“那你现在住哪儿?”
“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带了点私房钱,就在这附近买了个小房子。”
言紫汝道:“这附近?你个公子哥,怎么到城郊来了?”
“嗯……”顾知维两根食指点来点去,“这儿便宜。”
哦……没钱啊。言紫汝偏头看了看屋外,有两个人头迅速地躲到了树干后头。
“唉,早知道不跟我爹吵架了。我现在没钱,都不知道干什么去——嗷嗷嗷嗷嗷!”顾知维惨叫起来。
申姑姑拍了拍顾知维的腿:“好了。再养两天就行。”
顾知维连忙谢过申姑姑,又道:“申姑姑,我今日先欠着你,来日定当涌泉相报。”说罢就要起身,却被申姑姑按下。
“这几日住到言家庄去。你的腿需我日日照看,不然会留下后遗症。”
“这……这不好吧……”顾知维连连缩手。
申姑姑笑道:“你个小伙子,害羞个什么劲?二小姐,你和翠微去雇两个人来,把他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