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魂 第9章 无忌海

鬼珛将所有的零食都放在了她的莲花包里。

走到魂宫门口，却不见小龙魂和闻苁。

“他们人呢？”鬼珛左右瞧瞧。

“有的人磨磨蹭蹭的，我让他们先走了。”鬼月离转头看了一眼鬼珛的莲花包，“什么东西装得这么鼓，莲花包都要撑坏了。”

鬼珛拍了拍鼓鼓的包，傻笑着：“都是昨天去上玄集淘到的好东西。要说还是这装神器的袋子好使，我昨天拎了一大包回来，全装进去了。”

鬼月离一听上玄集便知她包里塞的是什么了，这孩子，以为是去春游呢？

他薅了薅鬼珛的头发，将她揽到身前，“走吧。”

“出发！”

鬼珛知道不寿山的入口离魂宫很远，她想过这回鬼月离的速度会快，但是没想到有这么快。

魂境高低错落的房屋像影子一样在鬼珛的两旁略过，那些浮在无尽黑夜中的亭台楼阁恍若人世幻影，一瞬间就没有了去向。

鬼珛一开始还想把路线记下来，后来实在颠得太厉害，干错闭上了眼睛。

不然，再看着这天旋地转的魂境，她就要吐出来了。

终于，鬼月离停了下来。

鬼珛一睁开眼睛，眼前是化不开的迷雾。

还没来得及疑惑，她跑到一旁吐了起来。

鬼月离早已习惯她这副又菜又爱玩的样子，倒也不说什么。鬼珛小时候他本想督促她提升飞行的速度，后来每每带她去练习，她都吐地昏天黑地，此事也就作罢。

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个样子。

反倒是鬼珛这回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找了个远远地地方吐。

当看到鬼月离递过来的手帕时，鬼珛一惊，接过手帕后赶紧转过身。

“哎呀，鬼君你站远一点……”

鬼月离走了几步，也没敢走太远。这迷雾是进入无忌海的最后一关，随时都在变化，专为有修为的人设置，一不小心就会迷失在里面。

“好了吗？”

无人回应。

“阿珛？”

还是无人回应。

鬼月离心中一紧，大步往刚才的方向迈去。

“阿珛？”

“我在。”

鬼月离感到一双手从背后虚捂着自己的眼睛，心下松了一口气。

“阿珛别闹。”他转过身。

鬼珛笑嘻嘻看着他，“鬼君刚刚是紧张了？”

“没有。”

“真没有？”

“走吧？”鬼月离抬起左手，看着鬼珛的眼睛。

把手给我。

“好。”鬼珛点点头，将右手搭在上面。

给你。

鬼月离牵着鬼珛走出迷雾，一望无际的蔚蓝色大海出现在眼前。

“真的好美！”鬼珛感觉自己的眼里似乎有泪花。

波光在海面上粼粼闪闪，似乎有一些鸟，在盘旋。光里除了无尽的蓝，还有传说中七个颜色的彩虹，五百多年来，她一直生活在魂境的黑里，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

“哇！这里真是太美了！”鬼珛朝前飞去，飞向无边无际的广阔。

她站在海上，回头看着鬼月离，那人站在云间，不悲不喜，仿若神明。

她第一次在这么明亮的地方看着他，从前便觉得他全身都发着光，如今这光亮，更加明显了。

原来，她们说他是白玉一般的人儿，是这么回事。

“鬼君，你快下来，你看这海水！”鬼珛大喊。

鬼月离假装没有听见。

这个人真是，还得要我上去……

鬼珛飞上去，二话不说拉起鬼月离的手就往海上窜。

她故意踹起一汪水，水花四溅，滴滴水珠里是晶莹剔透的光，是鬼珛的笑。鬼月离一时愣住，竟忘了挡，水花溅了一身，海面上都是鬼珛的笑声。

只见那人又捧起一汪水，朝他扔过来。

鬼月离这回反应过来，迅速后退，一个侧身，躲过攻击。

他掀起衣襟，一道水划起来，朝对面的人涌去。没想到那人躲也不躲，任凭那水从头上淋下去。

她额前的头发被淋湿了，她在水里笑成了一朵花。

鬼月离上前去，用法力摒去了她身上的水汽，“怎么也不知道躲一下？”

鬼珛歪头看着鬼月离，“刚刚鬼君不也没躲？”

“就知道顶嘴。”他又薅了薅她得头发，这回是检查有没有干。

鬼珛看着面前的海，问道：“鬼君，这不寿山在哪里啊？这看着，怎么不像有山的样子？”

鬼月离看了看远处，“不寿山还有些距离，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他说着挽起鬼珛的手，朝海里飞去。

鬼珛在海底又见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各种各样的鱼群在面前游过，有的鳞片的闪着五颜六色的光，有的大地好像一口能吃掉十个她，还有的奇奇怪怪，她也不知道算算是鱼。

珊瑚、水草、礁石、贝壳，这是，另一个清澈透明的世界。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陌生又似曾相识，好多东西她都知道名字，或许是小时候在那些没用的书上见过。

她看见一个巨大的贝壳，刚刚将手放进去，就被鬼月离给拉了出来。

“小心拿不出来。”

他的胸口紧紧贴着她，他低头，她抬头。

海水的流转是会让两人眼里的光更加清晰，也更加温柔。

良久的对视。

鬼珛正要伸手抱住鬼月离，他拉着她的手，往前游去。

终于，鬼珛感觉到了地方。

海里横生出一个石头大门，这门看着有十人高，门上的浮雕已经斑驳陈旧，一个太极八卦图扣在石门中间，像是要把它永远扣在这里。

无数的水草和水藻缠绕在门上，让这门在这海底显得不那么奇怪。

“这是？”

“当年的云通古城。”

“云通古城不是在人界吗？怎么会在这里？”

“准确地说，是云通古城的一部分。”

确实只是一部门，鬼珛点点头，她刚刚往门后看了看，啥也没有。要说是云通古城，不如说是云通古城门。

“那我们？”

“阿珛，给我一滴你的血。”

嗯？阿珛望着鬼月离，我的血可很宝贵的。

“你不是，一直想看看别处的世界吗？”

鬼珛点点头。

“这门后面，”鬼月离指着城门，“是另一个世界。”

“那我的血是？”

“这门它认人，要先给它一滴血，熟悉一下。等下次你来的时候，就能进去了。”

“就一滴？”

“就一滴。”

鬼月离托着鬼珛的血，将其放入八卦浮雕其中一半的圆孔中，又将自己的一滴血放入另一个圆孔中。

八卦瞬间开始转动，“咔咔咔”的声音从门上传来，血液像藤蔓一样，爬满了整个石门。

血光慌地鬼珛睁不开眼睛，她伸手一挡，仿佛在余光里看见那是一幅画锦绣牡丹图。

鬼月离向前一步，拱手朝着石门行了一个大礼。

鬼珛有样学样，也上前一步，朝着石门行了一个大礼。

血光散去，一切恢复平静。

“我们，进去？”鬼珛问道。

“还不是时候。”鬼月离看了看门，拉起鬼珛的手，往不寿山飞去。

沉浸在喜悦中的鬼珛，并没有感受到此刻鬼月离的心事重重。

下次就能去新的地方咯！云通古城？我得回去查查，她想。

大约是划过不知多长的水面，跨过不知多少的快乐云，鬼珛终于见到了无忌海的山。

原来，无忌海有这么多山，与其说是山，不如说是岛，对，“岛”更合适。

大大小小的岛飘在海上，有的高一些，有的矮一些，有的大一些，有的小一些……鬼珛似乎已经听到了山上的声音。

“这是，鸟叫声？”她问道。

鬼月离点点头，索性带着她落到了脚下的山峰上，他们在山顶的一棵大树上坐着，云和海都在眼前。

“鬼君，不寿山是哪一个？”

鬼月离指了指远处掩盖在云里的山峰，看见了吗？

啊？

他拿起她的手，“看见最高的那座了吗？”

“嗯嗯。”

“不是那座，”他将手往左移，“是旁边这个矮一点的。”

鬼月离的气息就在鬼珛的脖子上萦绕，她此刻哪里还听得进搞一点还是矮一点，她愣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鬼月离见自家姑娘傻傻的，还以为是第一次来这里魔怔了，“想什么呢？”

“啊……没……没有……”鬼珛脸色微红。

“那走吧……”鬼月离带着鬼珛往不寿山飞去。

鬼珛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听不见鬼君说话了？她正闷头思索着，鬼月离突然一个急刹，她往前一栽，险些掉下去。

“怎么了？”鬼珛看着空空的眼前，怎么不走了。

“结界。”

结界？在哪里？鬼珛轻轻伸手，一阵强波，两人被震地往后退了两步。

她看到了，一个围满了整个不寿山的结界。

“好强的灵力……”鬼珛喃喃。

“何人闯我不寿山！”结界里传来严厉的声音。

这就是，小龙魂说的，摄魂灵魔从乙？

“对了，小龙魂他们呢？”鬼珛惊恐地望着鬼月离，咱是不是把他们给忘了？

“魂境有点急事，我让他们去办了。”鬼月离波澜不惊。

“那就好，那就好。”

鬼月离朝前走了几步，对着结界喊道：“魂境鬼月离，有事来访，还望能与前辈一叙。”

“鬼君认识他？”

“不熟。”

“哈哈哈哈，原来是魂宫的鬼君来了……”

一团黑雾突然出现在两人的面前，那黑雾里探出一个人脸，对着鬼珛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听说，现任魂宫宫主聪明绝顶、秉公持正、貌绝天下……”

鬼珛听着不住地点头，对的对的，说的就是他。

“但……不近女色。”黑雾里的声音铿锵有力。

鬼珛继续点头，是的是的，这“不近女色”说的也是他。这些年，光是我看见被拒绝的女色都不知道有多少个。

“鬼月离带着一个女子前来？撒谎前也该做做调查……”那黑雾往后退了退，“说吧，你们到底是谁？竟敢冒充魂宫宫主闯入无忌海！”

鬼珛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们没有冒充。他，他就是鬼君鬼月离，我，我不是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