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魂 第9章 无忌海

鬼月离来到前厅，本就疏离的脸又多添了几分阴郁，让他没想到的是，见到的还是礼辰留的游魂。

“仙君不是，回天界去了吗？”

“本来是回去了的，只是有相见的人，又来了。”

“仙君既已与阿珛定下婚约，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什么？阿珛她，答应了吗？”礼辰喜出望外。

鬼月离一愣，他看向一旁站着的小龙魂：“她，没有答应吗？”

小龙魂眼睛一闭，疯狂摆手，没有！她没有答应！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今日特来……”

鬼月离只见到小龙魂摆手，哪里听见礼辰留说了什么……他严肃的脸上挂着压不住的嘴角，眼里的星星突然又闪耀起来：“既……既没有答应，仙君来魂境做什么？”

“我是来赔罪的。”

赔罪？

“仙君前次虽搅扰魂境的秩序，但是后来事情已经平息，且上次仙君已经赔罪一次，实在不必多次前来。”

“不，不是那件事。是为提亲的事，前几天喜必成来帮我提亲，想必是言行不当，冒犯了鬼珛小君，我来便是想当面和小君赔个不是。”

“不巧，她今日刚好不在。”

礼辰留面带失望，“无妨，鬼君代为转达也是一样的。”他说着掏出一个小瓶子：“这是我从天界带来的外伤药，若是阿珛小君也受了外伤，用这药好得快些。”

“我们……”小龙魂想说魂境很多药来着，却见鬼月离抬起手，让他去取药。

小龙魂接过药：“多谢仙君。”

“知道了，我会代仙君转达。”

“仙君……”

“鬼君……”

鬼月离和礼辰留同时说道。

“仙君先讲吧。”

“其实辰留此次前来，还有一事，要请鬼君帮忙。”

鬼月离见礼辰留一脸的严肃，“仙君先坐。”

礼辰留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小龙魂端了一杯茶过来。

“想必鬼君一定疑惑为何我今日来还是游魂的样子。”

鬼月离和小龙魂点点头，是啊，你不是早就回到你的身体回天界去了吗？

“前些日子我是回去了的，只是最近天界发生了许多大事，才不得已用游魂的形态偷偷来魂境见鬼君。”

见我？你不是来找阿珛的吗？

“游魂进入魂境不用报备，仙君这是，在躲谁的耳目？”

“鬼君果然是断案如神，确是为了躲人耳目。”

原来这丫不是专门为了阿珛来的？小龙魂心道。

“鬼君可还记得一千年前的那场祸事？”礼辰留说道。

“当然。”

那场祸事，几乎灭了整个三界，鬼月离怎会不记得。至今青丘的白槐景还在魂境找当年失踪的人，可是五百多年过去了，那五个人还是没有找到……

“难道最近又有人死于当年的‘奇病’？”鬼月离问道。

礼辰留目光严峻又沉默，“是……也不是。”

“什么是又不是的，你搁这儿打哑谜呢！”鬼珛突然从门后面走进来，“有什么事儿赶紧说啊！”

礼辰留本要张口，看见鬼珛更像是愣住一般，“我……是……阿珛，你来了。”

鬼珛点头，在礼辰留对面坐下来，我倒要听听这一千三百年前的是什么大瓜……

“你还好吗？”礼辰留的眼睛留在鬼珛身上。

“好着呢，多谢仙君挂念。”

“说回正事吧。”鬼月离说道。

礼辰留的眼睛在鬼珛身上又是一阵流连，才转头整理情绪对鬼月离说道：“当年，三界遭逢大难，三界的生灵莫名其妙死去，死后游魂也没有出现在魂境。其实，天君他，一直都没好起来。”

什么？一直都没好起来？？

在场的三人听到这话，都着实吓了一跳。

一直都没好起来的意思，是从一千年前开始就没好起来？

“你是说，他，天君，一千年前得了一个病，到现在都没好起来？”鬼珛问道。

“应该是。”

“应该？仙君确定是因为一千年前的那件事吗？还是又患了新的病？”

礼辰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鬼珛追问。

“这……其实我也有这个疑问。”礼辰留慎重道：“当年那场祸事，三界生灵陆陆续续死了五百年之久，五百年都没有查到病因，最后好得也莫名其妙。所以，我觉得也很难说天君现在这样子是旧疾，还是新病？”

鬼珛虽然知道一千多年前三界发生过一场灾难，但是却不知道其中的细节。

“等等，你刚刚说那些人死后游魂也没有进入魂境，可是没有游魂轮回轮回的话，岂不是……”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得险些没有张开嘴，“岂不是三界所有的生灵都会……灭绝？”

剩下的三人陷入沉默，当年的情况的确是这样。其实那时的所有人都以为，三界就要完了。

而现在，也不过才好了五百多年而已。

“是。”鬼月离轻声道。

“那后来……是怎么好的呢？”鬼珛问道，“是因为那个少年吗？”

“是，他出现了。他以一己之力，救了整个三界。他死的那年，两百一十七岁……他以元神为祭，以血肉为引，以己入药，化解了那场危机。至于那场危机到底是不是病，到底是哪里的问题，都无从查断。唯一肯定的，是最后的解药——樱髓。”鬼月离说着转头看向礼辰留：“难道樱髓对天君无效？”

“效用还是有一些，就是一直不能完全好起来。就在这一两年，情况越发严重了。”礼辰留满眼的忧虑：“实不相瞒，这一年来，大约有一半的时间，天君都是昏迷的。”

三人再次震惊，竟已经严重到这般地步……

“所以你今日来魂境，是为了……让天君的游魂死后有个好的去处？”鬼珛问道。

“不不不……”礼辰留连连摆手。

“你不想他有个好去处？”小龙魂问。

“不管你想不想，魂境都不能干涉游魂的轮回，这你应该知道。”

“知道，我自然是知道的。今日来也不是为了天君的游魂，“礼辰留看向鬼珛，“这第一，天君还在，我怎么可能想着身后事……第二，我今日也是诚心来给小君道歉的，前次喜必成来，说错话，传达错了意思，造成误会，还请小君海涵。辰留对小君的真心，天地可鉴，小君……”

“咳咳……”鬼月离打断礼辰留，“司阳仙君还没有说天君的病和来魂境有什么关系。”

鬼珛对着礼辰留礼貌一笑。

“是，辰留唐突了。”礼辰留给鬼珛行礼致歉。

这天界的礼节还真是多……鬼珛心道。

只听礼辰留转头对鬼月离说道：“因为，据调查，如今仅存的解药就在魂境。”

鬼珛满脸的懵逼，魂境还存着现世的东西？

小龙魂满脸的吃惊，怎么会在魂境？

“可是当时阿樱他，不是将骨血都融入你们爻海的樱花树中了吗？”小龙魂问道。

“爻海的樱花树若是有用，天君这病也不会拖一千年了……”

“司阳仙君想要的，是当年的原药？”鬼月离眼神里都是寒气。

小龙魂后背一颤，“你要，他的骨血？”

礼辰留点点头，“是。”

“我们怎么会有他的骨血呢？他当年也没怎么在魂境待过，你要骨血，应该去地界之森才对。当年他住在地界之森，那里或许会有……”

“其实我们首先查的就是地界之森，并没有一点踪迹。一来，当年地界之森也死了很多人，若是真的有解药当时早就用了；二来，沉池神君如今疯了，也很难在他那里问出什么……”

“你们也很难找到他吧……”鬼月离说道。

礼辰留笑了笑，“的确，我们并没有找到他。所以，这才来魂境了。”

“可我们也没有这东西啊……”小龙魂想起当年三界萧条的惨状，要是魂境有解药，少说也要去救一些人吧……

礼辰留摇摇头，“龙魂小君再想想，当年他是不是有一次受伤后，来过魂境。被摄魂灵魔前辈带来的……”

一些残忍的记忆闯入小龙魂的脑子，“你是说……他被剜心的那一次？”

剜心……鬼珛心中一颤。

“是。”礼辰留点头，“那时，他应该在魂境养了好几个月的伤。”

“不寿山。”鬼月离淡淡开口道，虽然那时他还在寂灭地服刑，但是后来听小龙魂和鬼月西说过这件事。

“对，就是不寿山。”礼辰留说道。

“你是想找，他受伤时流下的残血？”鬼月离问道。

礼辰留点点头，“没错。他的骨血当年无人敢碰，若是受伤的残血，一定还在。”

鬼月离已经明了礼辰留的意思，他这番推断也确实有些可能，只是这不寿山的位置连魂境都没有几个人知道，又有摄魂灵魔常年住在那里，连鬼月离都不一定能进得去……

鬼月离露出一个淡然的笑：“仙君怎么确定，魂境会帮忙呢？”

礼辰留也笑，“因为我相信鬼君的为人，一定会帮辰留这个忙。所以才在来之前求天后娘娘封锁了所有关于魂境有解药的消息。我和天后娘娘保证，鬼君是一个拥有悲悯胸怀的人，一定不忍心看着天界大乱，三界大乱，鬼君说是吧？”

鬼月离的笑变得意味深长。

这母子两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真是将话都说完了……鬼珛心道。

“仙君这是在威胁魂境吗？”她盯着礼辰留直接问道。

“小君误会了，辰留绝无此意。辰留正是不想天界与魂境发生冲突，这才冒险再一次魂体分离来到魂境，实在是天君危在旦夕，还请鬼君和小君能够相助。我拿回解药之后也不会讲此事与魂境的关系说出去，魂境不会因为解药一事产生任何动荡，还请鬼君和小君放心。”

礼辰留话刚说完，还没等到鬼月离的答案，自己突然就从椅子上滑下来，晕倒在地上。

“喂！别碰瓷啊！鬼君又没说不帮你！”鬼珛站起身来喊道。

地上的礼辰留没有一点反应。

“我说你……”鬼珛朝他走去。

“这怎么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晕倒了呢……”小龙魂的大脑袋也探过去，推了推礼辰留的身体，“不对，好像是真的……”

“阿珛快看看。”

“是。”鬼珛半跪在礼辰留的身边，拉起他的手，开始诊断。

“这下好了，这不寿山，想不想去都得去了……”小龙魂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