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魂 第69章 灵境

玉无瑕醒来看见鬼珛正直愣愣地看着他，笑道：“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鬼珛低声道，“无瑕哥哥怎么在这里？”

玉无瑕嘴角轻轻一笑，“你想起来了是不是？”

鬼珛摇摇头，眼里瞬间用处无尽的悲伤，转过头去不看玉无瑕。

“怎么了？”玉无瑕关切地问道。

“没事，就是看到哥哥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可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没关系的，你才醒来多久啊，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了。”

“可若是我一直都想不起来呢……”

“那也没有关系的，你就是你，你就是我的阿岫。”

“可是我连我们怎么相识怎么相知都忘了……”鬼珛转过头来。

玉无瑕捧起鬼珛的手，“没关系的，我都记得。”

鬼珛眼眶里的泪滑落下来，她从床上坐起身来，伸手搂住玉无瑕：“无瑕哥哥，有你真好。”

“阿岫，你能醒过来便是我的福气。”

鬼珛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咕咕的叫声，她松开搂着他的手抱歉一笑：“好像又饿了……”

玉无瑕本来准备让人将饭菜送进来，可在鬼珛的坚持下，吃饭的地方还是挪到了外面。

鬼珛本想让玉无瑕带她去厨房转一圈，但是转念一想，也不知道从前的灵岫到底是不是个吃货，便作罢。

今天她汲取了昨日的教训，吃饭的时候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吃了几口便说自己吃不下了。

“对了，无瑕哥哥昨晚是什么时候到我房间去的？我怎么都没用印象了？”鬼珛笑着说道。

玉无瑕犹豫了一下说道：“阿岫昨晚又梦行了，没有印象了吗？”

“啊？梦行？”鬼珛假装出一副十分吃惊的样子，“我没有做什么事吧？”

“你走进了一个池塘，被水淹之前你没有一点意识吗？”玉无瑕问道。

鬼珛心中琢磨着，我该有一点意识吗？也不知道这从前的灵岫会不会在水里呼吸啊……

鬼珛假装回忆道：“我好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好大的湖……原来是梦行到水里去了，这样的话，多亏了哥哥出手相助，否则我岂不是要被淹死了……”

“还好昨日发现地及时，否则后果的确不堪设想。说来都是我的疏忽，明知道你会梦行，却没有派人看好你。从今晚起，我便睡在你房间的外面，这样就能防患于未然了。”

“可是这样的话，无瑕哥哥会不会太辛苦了？”

“无妨，能待在你身边，我很开心。”

鬼珛装出一个微笑：“好。”

这么看来，昨日歪打正着，刚好撞上了从前灵岫梦行的毛病，而且听玉无瑕刚刚这意思，她应该是不识水性的……至少肯定不能在水下呼吸。

也就是说，我现在这身体里，还保留着另一个人的气息。

“想什么呢？”玉无瑕看着出神的鬼珛问道。

“啊？”鬼珛回过神来，“没，没什么？”她往外面看了看，说道：“不知道无瑕哥哥今天有没有空，能不能带我出去逛逛？”

“你想出去？”

“或者在附近也行？我不想再待在院子里了，都闷坏了。”鬼珛撒娇。

“行，既是阿岫想出去，自然是有空的。”

玉无瑕带着鬼珛先在灵宫里转了转，一路上的人见到两人都垂手伫立，灵宫由一个主殿——灵元殿、两个副殿——通灵殿和宝灵殿构成，除此之外，后院星星点点的许多院落伴水而生，玉无瑕的寝殿就是最中间的一院，拥有最大的湖景和通向正殿最便捷的路。其余院子环境倒也美丽别致，只是大部分都空着。

鬼珛二人走着走着，面前突然出现一堵墙。

“这边怎么围起来了？”鬼珛问道。

“隔壁是灵疗院的地方。”

“灵疗院是干嘛的？疗伤吗？”

“对，专门给游魂疗伤的。”

“游魂怎么会受伤呢？他们在这里不太平吗？”

“不一定实在这里受的伤，或许是在人界、在地界、在天界……”

“人界、地界、天界……这三界住的生灵有什么不一样吗？”

“人界住的主要人族，地界的妖多一些，天界的仙多一些，但是其实大家住的地方也没有分很清楚，这只是一个大致的说法罢了……”

“也就是说，人也可以去天界上住？仙也可以去地界住？”

“自然，不过一般的人族要想去天上得将法术修习到一定程度才行，或是借助神器……仙就比较自由了，想住哪里住哪里，只是他们觉得天界气候好，便在那里扎堆罢了。”

“明白……就是比较平等自由的意思……”

“这……勉强吧……”

“既然三界分为人、仙、妖三种，那刚刚无瑕哥哥为什么称人为人族，却不称妖和仙位妖族、仙族？”

玉无瑕淡然一笑，“当然，也可以称为妖族、仙族，毕竟妖生妖，仙生仙，只是这和人族却不是在一个层次的说法。因为人族只是万千生灵中的其中一族，他们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在今天的人界占据主要地位而已，与他们同样生活在人界的还有兔族、虎族、蛇族、莲花族等等一系列的族类，他们因为灵智不如人族，所以名气便小一些。”

“那仙和妖呢？他们又是什么生灵？”

“仙和妖都是万千生灵经过修炼而成的，人可以修炼成仙，也可以修炼成妖，同样的，其他生灵也是，狐狸可以修炼成狐仙，也可以修炼成狐妖，兔子、老虎、莲花也是这样。”

“噢……我明白了，他们在人界修炼好了以后，修成仙的便去天界，修成妖的便去地界，是这样吗？”

“大多数是这样，还是看他们各自的喜好。比如大部分的狐仙就住在地界的青丘，但是青丘周围也住着一些狐妖，大家平时也都是和平相处的。”

“那为什么，有的人修仙，有的人修妖呢？仙和妖有什么不同吗？”

玉无瑕的表情突然变得怅然若失，他眼神空洞地看着远处：“从前我以为，仙都是正义的，妖都是邪恶的，可是现在，我也不知道了……”

“是发什么了什么让无瑕哥哥有了这样的动摇？”鬼珛问道。

玉无瑕转头看着鬼珛叹了一口气道：“那时我和你奉命去讨伐的，便是天界的一位仙君。”

“他是坏人？”

“自然，”玉无瑕一笑，“我们去讨伐他，他若不是坏人，那坏人岂不是成了我们……”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八百年前，三界有一场大祸，无数人受到诅咒，无故身亡，游魂也消失不见，没有去到魂……来到灵境。”玉无瑕纠正自己，“那位仙君诬陷师门，所以师父才派我们去惩治。不料那仙君早有预料，你我二人落入他陷阱之中，险些丧命。幸而师父来得及时，这才留下你我一点气息。”

“原来是这样……一场诅咒……”鬼珛喃喃着沉思，“难道那位仙君诬陷诅咒是我们下的？”

“自然不是我们。那时整个三界都在陆续死亡，我们怎会有那么大的能耐……不过是眼馋我们的解药罢了……”

“那后来呢？我们证明清白了吗？”

“那个时候，整个三界都只有生死，哪里来的清白……”

“也是……连游魂都不见可……”鬼珛突然转头看着玉无瑕，她笑道：“无瑕哥哥，那我们是什么？是仙吗？还是游魂？”

玉无瑕的眼睛里滑过躲闪，“阿岫想是什么？”

鬼珛的眼里也滑过淡淡的笑：“只要能和无瑕哥哥在一起，什么都可以。”她说着看向远处的一团黑黑的雾，心中的谜团更甚。

“那是……什么？”鬼珛眯着眼睛问道。

“应该是没有散开的星云吧，此处虽与天界相距不远，但是毕竟不是天界，灵境的星云没有散开是正常的事。”

“那三界和灵境的差别很大吗？”

“那要看你和灵境的什么地方比了。若是拿灵宫比，自然是不大的，都是日夜交替。”

鬼珛见玉无瑕没有继续说的兴致，便没有再继续问关于三界的事情。

她让玉无瑕再带着她去魂宫外面看看，外面的一切和她想象中相差不大，和灵宫一样漂浮在空中的房屋，横七竖八的廊道，她看着面前的一切，甚至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唯一觉得不妥的，竟然是白天的光。

在她心里，这光似乎不应该存在。

她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游魂，心里突然涌起一个词：忘川。

“忘……”她险些脱口而出。

“什么？”玉无瑕问道。

“噢……我是说自己忘记了好多事情……”鬼珛的目光转向远处的游魂，“无瑕哥哥，他们应该不是带着记忆去下一世的吧？”

“自然不是。”

“那他们的记忆又是怎么消除的呢？”

“灵境有一个魂床，所有新来的游魂都会先去魂上，在里面经过洗涤之后，便没有记忆了。”

鬼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过了几日她又想办法去看了看魂床，制只见许多不同的游魂排着队从入口处进去，可出来的游魂却并非都不相同。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进去的是不同的人，出来就变成同样的人了？

难道是因为反正投胎后都长地不一样？

她将问题压在心底，并没有去问玉无瑕。

灵境的构成她已经摸地差不多清楚了，除了灵宫外，就是灵疗院等几处救人、办事的场所，然后就是那个有些奇怪地魂床，她暂时进不去，也不知道里面是怎么回事。

另外还有一个让她疑惑的地方是距离灵宫不远处的星云，若真是一般的星云，那怎么每次她要靠近的时候，都会被各种各样的理由拦回来？

那一定不是个一般的地方……但是暂时去不了，也只能先放着。

她跟玉无瑕要了一个侍女，要求是要懂她的喜好，于是玉无瑕和侍女交代了从前灵岫的喜好，她便旁敲侧击，慢慢也摸清了从前的灵岫在玉无瑕心中的样子。

平心而论，她觉得玉无瑕待他算是不薄，她虽然还不知道他们之前说的抽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现在的日子的确也能过下去。

她虽然还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已经可以游刃有余地当好灵岫。

下一步，便是要去他说的三界瞧一瞧。

鬼珛软磨硬泡跟玉无瑕说了很久，终于答应带她去外面看看。

“等这次回来就带你去。”玉无瑕走之前说道。

“好。”

鬼珛在灵境满心欢喜地等了许久，但玉无瑕却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