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水仙］ 第2章 破镜

“所以说，你真的没有伴生灵？”

当所有仪器都在我身上实验个遍的时候，结果令人大跌眼镜。研究院的人高呼着不可能，高呼着奇迹之类的，让我觉得厌烦和疲倦。

那些隐居的人，不和别人接触的人，会有伴生灵吗？我有时候会好奇。会的，但是他们的伴生灵很弱，无法增长他们的运势一类。我呢？我一直觉得我不可能没有，一定是这个协会的问题。

“其实还有一种情况。”

孟溪开口了，“我的伴生灵就是半继承的，我不知道我的奶奶用了什么方法，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她去世了，她的伴生灵跟在了我的身边，于此同时混杂着一点点我自己微不足道的原本的伴生灵。”

“可惜了，老一辈的秘密都埋进了土里。”他扼腕叹息，“之前也有这种情况，父母虽一生行善但却不得善终，用了特殊的方法将自己的伴生灵‘过继’给自己的子女。”

“你是说我的伴生灵在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被过继了？不可能吧。”

我从十八岁能看见伴生灵起就没看见我自己的伴生灵。

“我不清楚你的家庭关系，但是我可以和你一起调查！”孟溪目光灼灼看着我，好像狗看到了一块肥肉，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我要回老宅一趟。”

我已经很久没回去了，从我去孤儿院之后。那如今是一片传闻闹鬼的空屋，无人问津，四周杂草丛生。破旧的木门在风中吱嘎作响，仿佛有不明之物在内窥探。屋内昏暗，阳光照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映出斑驳的影子。

偶尔，一阵阴风吹过，带动着屋内的破旧物件发出窸窣声响，如同低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湿与陈旧的气息，让人心生寒意，似乎在这寂静之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幽怨与秘密。

孟溪在门口拦住了我。

“这怎么可能呢……”他的特殊表上面显示了“恶”，几乎爆表。

而我也已经看见了，许多恶灵周身缠绕着漆黑如墨的雾气，双眼空洞闪烁着红色，它们的面容扭曲狰狞，不协调的身躯时隐时现，令人不寒而栗。

通常人们死后，他们的伴生灵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会消失，因为人们的遗忘，感情的减淡。只有极少数的能存在很长时间。

这里……又是为什么？

我狠狠摇了摇头，耳边似乎响起了警笛声，可是环顾四周，又什么都没有。

“你……确定要进去？”我听见孟溪问我。

我确定我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而这里一定可以找回我的记忆，还有我伴生灵的秘密，于是我点了点头。

“他们不认识我，可能不会攻击我，但是你……而且这种程度，已经是养灵的程度了……”

养灵，顾名思义，养伴生灵，就是通过一些手段让多个不属于自己的伴生灵保护自己。这是很复杂的，通常这些伴生灵并不是善意的伴生灵，而是受到禁锢和限制不得不保护“主人”的恶鬼。他们作为情感载体的对象已经模糊，接受到的感情也更容易杂七杂八，更混乱。

“也算是意外收获吧。”我耸了耸肩，“你知道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吗？”

“这不是你老家吗？”

“就是说啊。”我笑了笑。可是我却全然不记得了。

“放心吧，恶鬼有限制的，不能直接伤害人类，只能通过自然或者运势之类的行动。”

“就是说万一什么房屋塌陷，火灾，脚滑滚楼梯之类的很危险啊！”孟溪叫道。这种案例很多的！

“那你在这里等我吧。”

我兀自迈了进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直到推开门。

破旧的屋内，墙壁上挂着斑驳的壁纸，边角卷起，露出里面发黄的石膏板。地面上铺着磨损严重的地毯，上面散落着几片干枯的叶子和不知名的碎屑。家具陈旧，木桌表面满是划痕和岁月的痕迹，椅子的腿有些歪斜。角落里堆积着一些尘封已久的旧物，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天花板上，一块块的石膏脱落，露出斑驳的屋顶结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和霉味，透出一股荒凉与萧瑟，还有陌生。

陌生。

我呆呆地看着，任凭那种陌生的感觉将我吞没。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

可能是恶鬼，也可能是什么生物，总之我头脑一热，跟了上去。

所有的一切都破旧不堪，每一间房屋，还有我自己的房间。

似乎没什么异常，不……衣柜上的镜子，完好无损。

所有房间的镜子都碎了，只有这里，没有。

镜子就像是本来不在衣柜上，而是被镶嵌上的一样，格格不入。

我看向了镜子里，我看见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身影，我身后的“我自己。”

他的刘海很长，几乎遮住了眼睛，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可以确定他是我。

我猛地回头，可是身后什么都没有，再扭头，他依然在镜子里，和我在一起，似乎一直在盯着我，这种感觉让我毛骨悚然，让我几乎不敢动弹。

他是谁？

伴生灵几乎面目全非，因为它们聚集着很多人的感情投射，除了像孟溪那样的几乎集大成的继承的先辈的伴生灵。他不可能是伴生灵，他有着一张我的脸。

“我好想你……”我看见镜子里那张嘴一开一合，在我的耳边吐出轻飘飘的空灵话语，用我自己的声音。

我猛地一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想你，喜欢你……”我听他喃喃自语着这些话，竟然莫名听出了些许委屈。

“你是……我的伴生灵？”我强装镇定得问着。

“我会一直陪着你……”他着了魔般道，“你办完事了？来接我了？是不是？我有乖乖等你。”

办完什么事？他到底是什么？我以前和他说过什么？

我抽身让镜子照不到我，周围竟然刮起了呜咽般的阵阵阴风，分外可怖，我又回到了镜子里。

眼泪从我看不见的眼睛里哗啦啦往下流，镜子里他超级委屈得拉着我的衣角，像一只差点离开主人的小狗，让我不禁失笑。

什么莫名其妙的？

“对，”我顺着他的话往下，“我来接你了，我应该怎么做？”

“把镜子打碎吧。”他笑了，好像摇起了尾巴。

“你知道外面那些恶鬼是怎么回事吗？”

“我知道，你不用知道。”他依旧笑着，这次似乎带了一点自豪，“夸我快夸我”几乎溢于言表。

我不懂，但我想知道。

“我打碎镜子接你出来，你告诉我好不好？”

“不行，你说过的，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告诉你！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什么的……像是小孩子一样的话语让我无可奈何，我也不打算让自己身处险境，这种调查的事让研究会去办吧。

我看了眼门边的粗壮木棍，莫名心里发怵，还是直接抬脚，踹碎了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