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断后，我飘了 第13章 风云第三

风云阁位于靠近神霄殿的一处山腰，造式古朴、美轮美奂。

明衡今日起了个大早，此时正在被宜修拖着前往风云阁执事处登记，神霄宗虽实行长老制，但对于这些长老管辖范围以外的地方，自然少不了一批行政人员。

看守风云阁的执事是宗主谷长松的大弟子乌归，乌归已出师多年，按理来说应该离开神霄宗，开启自生自灭生涯了。

谷长松颇为看重他这个大弟子，觉得他行事稳重，恰好风云阁执事空缺，便留了他下来，负责风云阁试练弟子的安危一事。

早就收到今日会有人过来的消息，乌归看见明衡二人拉拉扯扯地过来也不询问，他拿起朱笔往登记册上画了个圈，这才慢悠悠道：“明衡，是吧？”

宜修代她回答道：“乌师兄好，是她。”

明衡还在哼哼唧唧：“别拉着我啦，我自己会走啦。”

反正也到地方了，宜修松开了她：“是你自己说今日来风云阁的，一路上你墨迹了多久，照你这速度，中午都到不了。”

乌归翻了翻登记册，对宜修点头道：“灵丘长老的小徒弟，我记得你。”

接着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颗珠子递给明衡：“若是想要中途放弃，便可捏碎这颗珠子，可保你无虞。”

明衡摩挲这颗通体莹润的珠子，望着面前这位一脸祥和的青年，露出一脸真诚的笑容：“这颗珠子看起来很值钱的样子，要是用不着，还要归还吗？”

乌归：“这是玄晶所制，天工楼多的是，不值钱。”

明衡有些失望：“哦。”

随后乌归捞起登记册，重新把册子卷好，往旁边一指：“风云阁共有九层，前四层为幻境炼心，再四层为机关阵法，只要过了这八层，第九层自可迎刃而解。”

明衡顺着卷轴一端所指注目一看，上下打量这一座九层楼阁，最上一层似有杀意弥漫，开口道：“我怎么瞧着第九层才是压轴戏。”

乌归表情微凝：“风云剑是祖师的佩剑，剑下妖魔无数，不免多了几分杀气，这也是要把此剑镇压于此的原因，禁制近年来略有松动，不过也并无大碍，它毕竟是诛邪之剑，只会对邪物有感应。”

他目光从第九层的位置移开，刚刚那一霎那间汹涌的杀气有可能是错觉吧，继续交待道：“风云剑就在第九层，只要你不是什么邪魔之物，是不会有危险的，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明衡打量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点也请放一百万个心，她若真是邪魔之道，当年在化仙散功效下，她神魂恐怕都得灰飞烟灭了，又何来现今的还魂重生之事。

“我走了，你努力吧，你最好偷偷地赶快通过或者偷偷地被赶出神霄宗。”宜修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溟水师叔在搞什么鬼，要是被晏风师兄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剑仙竟然要收徒了，岂不是又要闹了。

明衡挥手送别：“快走吧，你嘞，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哦。”

这孩子不仅做事如风如火的，闪的也是不一般地快。

明衡收起心神，按照乌归的提示来到风云阁大门，伸手按在了门上的兽形门环上，顿时整张大门闪过一瞬灵光，随即大门缓缓打开，留出一人的身位，明衡踏入后，又瞬息合上了。

风云阁一日只容一人，期限亦为一日，入风云阁者，必须得在三更前拿到风云剑。

“她今日去了，你觉得如何？”

“这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清商：“……”她今天为啥要把这人找来。

藏春峰的丹室内，此时正热火蒸天，陆溟没穿外袍，正源源不断地往身前的丹炉输送着真气，额前已有细微汗珠。

清商：“你体质属寒，若是经不住我这炉内的纯阳紫火，还是算了。”

陆溟摇摇头，不为所动：“昨日坏了你的丹，本就是我打扰之故。”

清商：“是我无聊，叫你来喝茶。”

陆溟：“不，是我之过。”

清商：“……”这人是有点叛逆在身上的。

陆溟神色认真：“练就一颗大虚丹就需要大量真气为引，你昨日为了那一炉大虚丹，已经耗费了许多，你旧伤未愈，我应该赔你一炉的。”

清商心里头有点欣慰，除了叛逆点，阿六还是很好的。

心里是这么想的，清商也欣慰地说出来：“阿六，你可真好~”好是好，但这只能算一码事。

尾音那点娇嗔的味还没散完，清商立马变了语气：“快点还钱。”

陆溟：“……”

陆溟：“但愿。”

“嗯？”清商眼睛睁大瞪了她一眼：“休想赖账，对于剑阁大弟子来说，这不就是轻而易举吗，你等着当师尊吧。”

陆溟无声点点头，也不知是对哪一点的认同。

清商左右无事，而这人又是个闷性子，她不主动开口，二人便可一直沉默下去，清商好奇地打量陆溟：“我说啊，你是怎么确认是她的，那个明……衡，光凭一把剑，可不能断定什么。”

陆溟低低道：“锁魂契。”

清商：“什么？竟还有这种东西？”

锁魂契是建立在死者与生者之间的契，而这死者必须是有通天彻地之能的上古神兽。上古神兽天生地养，不同于妖物修炼千载而化人形，神兽生而俱足，与上古大能并肩而立，受人尊荣。

陆溟微微看她一眼：“有一条金龙与南渊国先祖定下过约定……神魂上的烙印是洗不掉的。”

清商先是一愣，继而无数情绪翻涌上来，表情复杂：“她是轩辕家的孪生子！”

陆溟不太理解清商这番既有震惊又有痛恨的神情，见灵气已然足够温养这炉丹药，她收回外放的真气，转头道：“这药还需等上片刻，若无事，我就……”

清商想起什么，急忙道：“快！不要踏入风云阁，快叫回她！”

陆溟有些茫然：“啊？”

“发什么闲呆！你快去啊！”清商脑子涨大了一圈，大声道：“风云剑斩的妖龙就是那条！”

一语惊人，陆溟也顿时明白过来，原地消失了。

清商：……咱把外衣拿上再走也不迟。

而另一边，明衡已经来到了风云阁的第八层，她姿态闲适、步伐轻盈，丝毫不像是刚刚经历过六层试炼的模样。

那个风云阁执事说的没错，前四层皆为术法所设的幻境，但相比不久前经历过的那个似幻非幻的一小城，这风云阁所设的幻术着实纯粹了些，用来试炼涉世未深的外门弟子们那倒是合适。

可明衡已不是深宫中那个养尊处优的殿下，也不是那个岁末不知年的深山野人。

更何况剑阁九术有一术名曰：无相。

不见诸般相，唯见一颗清明心。任你幻术登峰造极，我自不见、不闻、不扰。

而那处一小城是个例外，明衡暂时还无法想透其中缘由。

至于机关阵法，第五层的满天飞箭太乙剑替她挡了，第六层的迷宫阵太乙剑直接给她贯通了。

好不容易到了第七层，终于等来了奇门八卦阵，这需要根据方位推演出生门所在，正当明衡打算好好算上一番时，整个阵法直接云散烟消了。

明衡：……。

这只能怪太乙剑过于兴奋，在破第六层时，直接势不可挡地把第七层的阵眼阴差阳错地毁坏了。

明衡暗念一声：罪过罪过。

明衡站在空旷的第八层，上下左右的打量着。横竖都没有一道门，既无更上一层的入口，也无通往下一层的出口。

风云阁的规则就是这样，每登上一层，它的入口便会消失，你只能找寻再上一层的入口，直至你拿到风云剑。

这第八层着实奇怪，什么东西都没有，空空荡荡、昏昏暗暗，人站在其中呆久了，就如同呆在一处密不透风的牢笼里。

见明衡许久没有反应，太乙剑跃跃欲试，在她手心中隐隐有挣脱之势。

明衡：“乖点，别闹。”

明衡伸出手紧贴在墙壁上，感受着从墙壁上传来的灵力波动，握了握剑柄：“你若是去捅破这屋顶，咱俩都得埋这儿了。”

太乙剑果然安静了下来，显然也是感受到了一丝异样。

话音刚落下来没多久，谁料这屋顶还没被太乙剑捅破，电光火石间，随着一阵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头上的屋顶轰然自己塌落下来。

明衡身手极快地避身躲过，躲闪间察觉地往上一望，瞳孔遽然收缩，一道杀气浓烈的剑气朝她袭来，明衡下意识地拿剑相迎，一道人影突然凭空出现在身前。

陆溟御气抵挡，强悍且裹挟着杀意的剑气将她的发丝激得飞扬，白发打在明衡的脸上，带来丝丝凉意。

明衡：“长老……”

陆溟把这道剑气压下，两相抵消间，依旧有不小的余威引来空气震响不已，可见这一道剑气强悍精炼至极。

而明衡只感觉到身前的这位长老恐怖如斯，以真气抵剑气，就需得以胜过数倍的真气才得以与剑气相抗衡。

生生接下这道剑气的陆溟神色无波无澜，她低声道：“快出去，风云剑有变。”

得以喘息之际，明衡注意到陆溟好似少穿了点衣服，不合时宜地心道：今天有这么热吗？

“不能等了，快走！”陆溟重复了遍。

明衡回过神来：“啊？不成还能来一遭……”

最后的话断在了肚子里，因为她明衡今日是万鸦之王，俗称乌鸦嘴。

剑气未至，明衡提前察觉到危险，与陆溟拉开距离，这一道剑气比之前更甚。

等等，不只是一道，而是两道、三道……

无可避，那便不避。

明衡没有给陆溟抓住她的机会，她灵巧一闪，把太乙剑扔了出去。

甫一离手，太乙剑便化作白色剑光迎着那数道剑气飞去。

然而，也是这一瞬的事情，太乙剑竟又回了过来。

明衡一愣，震惊地看着陆溟伸手握住太乙剑，太乙剑呆在她手里，好似被捏住了七寸一般，一点反抗都没有。

不是？这到底是谁的本命剑？

来不及说多余的话，趁明衡愣神，陆溟把她往怀中一抱，带着她凭空遁走了。

把自己交与旁人是何种心情？还是一个可以没收她剑的古怪长老。

明衡说不清楚，但也知道这一点都不好，不像自己。

鼻间又是熟悉的浅淡冷香，这种略为亲密的接触，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算是自己怕死吧……

明衡安慰自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