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山年从房间出来,李慕已经带着许丰在院子里打了一会儿拳,两人身上都带了层薄汗。
用着李慕提前打好的水洗漱,朝两人问着:“早上想吃什么?”
许丰:“肉饼!”
李慕:“山年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行,那就肉饼加煎蛋配米粥了。”
打完拳后李慕和许丰冲冲洗了把脸擦了汗便钻进了厨房给许山年打下手,李慕烧火许丰递东西,分工明确。
“要不是这厨房重修过,怕是挤不进我们这么多人。”许山年好笑的打趣着俩人,不知是该说懂事还是粘人,但他也确确实实感到欣慰开心。
“对了山年,待会儿我要去镇上一趟,昨儿猎的野猪太大,冯大川一个人不好搬运。”
“哦好的,走的时候记得带些银两备用。”
说着许山年夹起一块烙好的肉饼,分成两半,一块留给许丰,一块夹着喂到李慕嘴边,还细心的吹了吹:“尝尝熟了吗,味道怎么样。”
“熟了,好吃。”
“那就好,等锅里这几个烙好了就可以吃饭了,你和冯大伯约的是什么时辰,急吗。”
“不急。”
一旁自己夹着饼吃的许丰瞧着被投喂的李慕咀嚼的力道更重了些,他好像知道为什么慕哥要抢他烧火的位置了,哼,以前都是哥哥喂的可是他。
吃过早饭后李慕便出门了,顺便带着许丰,瞧着哥俩的背影许山年悠然勾唇,这田园小日子当真不错啊。
平时最闹腾的一大一小不在,许山年收拾完东西后就觉得家里有些太过安静了,还有些不适应。
泡了壶花茶在院中坐下,瞧着脚边一步一跟的招财好笑的揉了揉它的脑袋,小家伙如今也长大了不少,比刚带回来的时候大了一圈,耷拉着的耳朵也能立住,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狼像了,就是那尾巴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小被许丰当狗崽子带,只要被人撸毛,就摆个不停。
“笨招财,知不知道自己是头狼,下次可别再学着狗叫了。”
“嗷呜~”招财拱着脑袋在许山年手里蹭着,时不时还要伸着舌头去舔。
真是,哪有狼会对着人撒娇求摸,许山年低笑着拍了拍招财的脑袋:“好了,自己去玩会儿。”说着起身在院里找到它的玩具,一个竹球,然后丟给它。
想起兔子和鸡还没喂,许山年去菜园里扯了些菜叶子又抓了把稻米壳,又没事干后干脆站在篱笆外看着蹦蹦跳跳的灰兔子发着呆。
哎,家里一个人还真不习惯呐,轻笑一声摇摇头,干脆去房间里取了笔墨在院子里练字。
临近晌午,许山年看着自己写的字露出满意的笑容,起身伸个懒腰把东西收拾好放回屋里,李慕他们中午是回不来了,许山年琢磨着就自己一个人中午该吃点啥。
还没决定好,麻烦便找上门来。
“家里有人吗,是年哥儿的家吗?”
门口传来哐哐的拍门声,伴随着中年夫郎低哑尖细的嗓门,让人听着脑袋疼,树荫下扒拉球的招财也变得凶狠起来,呲着牙朝门外叫着。
也许是被院里的狗叫声吓着,拍门声断了一下,接着拍的更响。
许山年大概能猜到外面是谁,这么没礼貌又理直气壮的也就只有他小叔的夫郎了,心中不禁庆幸,还好早上听李慕的在他们走后把大门关上了,不然他都能想象到那跋扈的夫郎是怎么光明正大的进他家。
不想搭理外面的人,但对方又没有要走的意思,许山年叹了口气,嘴角勾出友好的笑容然后开了门。
“呀,婶婶怎得过来了,是来看我和小丰的吗。”
自打开了门,刘氏那双吊梢眼就不停的往院子里看,见着小院里打理的井井有条,眼中尽是不高明的算计。
“是啊,这不是有段时间没见着你们哥俩吗,今儿不忙就过来瞧瞧。”说着刘氏便往门里挤,身后还跟着一个青年汉子,样貌不错,就是一副地痞无赖的德行。
许山年自知自己拦不住,也就放他们进来了,他倒要看看这爹俩要干嘛。
“哪来畜牲,叫个不停,疯了吗。”青年汉子一脚踢开警惕低吼的招财,没收着力道,招财被踢的滚了几圈,可怜的小家伙顿时变得灰尘扑扑,右前腿疼的不敢沾地。
许山年心疼的捞起招财抱在怀里,安抚的揉着小家伙被踢的地方,灵动的星眸中划过寒意。
见许山年护着招财,刘氏眼睛一转,打岔道:“年哥儿,这畜生玩意可稀罕不得,给口吃的就行。”
“对了,这是你堂哥,小时候你们还一起玩呢,可长时间没见过,生分了不是。”
许山年低眉看着怀里委屈的招财,声音淡漠:“是挺长时间不见,堂哥看起来恢复的不错。”
此话一出,刘氏和许文才脸上皆有些挂不住了,村里谁不知道许文才半年前惦记隔壁村王屠夫的女儿,结果手脚不干净被对方打了半残,腿差点就断了,这养了好久才养的差不多。
放下怀里安抚的差不多的招财,许山年重新扬起和善的笑容,却不达眼底:“婶婶也见着了,我和小丰如今尚能果腹,婶婶安心便是,现正是农忙,叔婶家田地又多,婶婶还是和堂哥快些回去吧,小叔一个人怕是忙乎不过来。”
刘氏装作没听出许山年送客的意思,拉着许文才在院中坐下:“不打紧,今天不忙。”
“年哥儿也坐,同我说说话。”
许山年见人赖着不走,忍着厌恶坐了过去:“婶婶可还有什么交代。”
“没有没有。”刘氏摆摆手,一双眼在院里转了一圈,随后问道:“年哥儿这房可是新盖。”
“是。”
“花了多少银两?这么大的院子,定是花了不少吧。”
“是不少,一百两,用光了所有积蓄。”
“一百两?”刘氏和许文才同时出声,声音大的刺的许山年耳朵疼。
一百两啊,在镇上买一套小一点的庭院都够了,刘氏心在滴血:“当真用光了?”
“用光了。”
“年哥儿你糊涂啊,怎得用得了这么多银两,你定是被骗了,对方就是欺负你不知事家里又没有长辈!以后再得了银两可一定让婶婶和你叔叔替你保管,审的在被坑骗。”
刘氏讲的那叫一个情深意切,怕是连自己都感动了,许山年对此心中嗤笑。
抬起衣袖抹去硬挤出的几滴泪,瞧着许山年一副乖样,以为是被自己感动,刘氏继续佯装关心:“年哥儿啊,这一百两可是从哪来的,我们虽穷,但做不得昧良心的事,会招天打雷劈的。”
许山年心中翻白眼,要劈也是先劈你家。
知晓刘氏是要套他话,许山年也不瞒着,眉眼耷拉开始扮可怜:“婶婶怎能这么想我,这银两可是我用命换来的。”
“前些日子家里实在没吃食,我只得冒险进山,也许是老天见我可怜,让我遇着了一株人参这才换了银两。”
“人参?”
“是呀,那天我和冯大伯进镇就是去卖人参的。”
“那你和我说是些草药!”
突然被吼,许山年无辜道:“人参也是草药啊。”
刘氏现在悔的不行,恨不得回到那日,把许山年背篓给占为己有,那可是一百两啊,一百两!够他家吃好几年了。
脸上的伪善碎裂,刘氏看着面前的哥儿极为恼怒,还想说些什么,衣袖被扯了扯,许文才朝他使了个眼色,让他朝院子一角的药田看去。
刘氏会意,浑身的气势一受,重新温和道:“山年啊,你那块地种的什么。”
瞧着爹俩贼眉鼠眼的样子,许山年大概能猜到对方打的什么的注意,心中生出怒气,想到什么,又释然一笑。
“种了些从山上捡的草药。”
顿了下又别扭道:“不值钱的。”
许山年越是藏着掖着,刘氏越是觉得他心里有鬼:“是吗,我去瞧瞧。”
刘氏爹俩哪里识得药材,只见药田被打理整齐,一看就很重视的样子,心下开始活泛。
“这都种了些什么药?可有人参?”
“就一些普通的草药,没有人参。”许山年被两人挡在身后,语气慌张。
许山年的慌乱紧张让许文才确定药园里有值钱货,说不定还有人参呢,心中的贪婪浮现在脸上,恶劣道:“呵,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刘氏应和:“年哥儿啊,我瞧着你这种了不少,你堂哥最近也想学习学习中药,我们带些回去些也没事吧。”
说着许文才便拿过墙角的背篓和锄头进了药园,大有土匪进村的架势。
“不行!那是我辛苦从山上挖来的,你你们不能这样!”许山年作势冲上去要拦,被刘氏一胳膊抵开,刘氏看起来瘦弱单薄,力气不小,一胳膊肘撞的许山年肩痛。
“哼,你怎得如此自私,不过要你点破草药,没了你再去山上挖,果然是没爹娘的玩意,一点教养都没有。”
目的达到,刘氏不再装善,一脸嫌弃指责的看着可怜的哥儿,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他能亲自上门已经给他脸了。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许山年最怕有人说他没爹没娘,也最讨厌如此。
伸脚挡住要去咬人的招财,哭着张脸愤怒的要和刘氏拼命:“你们这是强盗!会遭天谴的,我爹娘在天有灵一定会惩罚你们!”
“人都死多少年了,要真有灵,就该让你和许丰那小畜生也早早死了才好,这样你们一家人就团聚了。”刘氏一脸刻薄恶毒。
许山年像是受了刺激,殷红的双眼瞪大,发力猛的一扑将刘氏推倒在药田。
“啊,你个小畜生扫把星竟敢推我!”土软,刘氏没怎么受伤,却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侵犯,顿时就要发疯去挠人,被许文才拦住,小声说了几句情绪稳定了些。
狠狠瞪了几眼一脸悲伤愤懑却不敢再靠近的许山年,低声咒骂几句开始帮着许文才挖药材。
瞧着掉进钱眼一脸贪婪的爹俩,许山年眼中划过狡黠,挖吧,好好挖,他的小药园可不是人都能什么碰的,抱住龇牙咧嘴要冲过去干仗的招财,安慰的抚摸着,轻声道:“招财乖,那些人脏,咬不得。”
全程下来,许山年没再上前阻止两人,像是被吓着,在不远处呆愣住,可怜愤懑却无能为力,只是时不时念叨几句刘氏他们会遭报应,对此刘氏爹俩不以为然。
好好的药田不到一个时辰就已面目全非,两个强盗大摇大摆嚣张的离开,走时还不忘嘲讽一番被抢的可怜哥儿,许山年面上柔弱可怜,心里却拿着银针扎小人,注意到刘氏指他时露出的手臂上泛起些许红疹,心中开始放鞭。
“婶婶,你如此对我,我爹娘在天有灵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娇弱的哥儿一副认真坚定模样,眸子炯炯有神,让人忍不住去相信他的话,许文才心中一激灵,浑身麻麻的,像是被虫子爬过,不会真有……
见自己儿子怔住,刘氏扯着人往外走,随便晦气的瞪了眼许山年:“呸,死兔崽子瞎说什么,文才,我们回家。”
瞧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许山年翻了个白眼,又看了眼被糟蹋的药园,顿时心疼的不行,又有些委屈,刘氏爹俩就是欺负他家里没人,要是慕哥在,他才不会搭理两人,他家也是有汉子的,会武功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