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早报:统一党将在下月进行民意代表在成都市立法会的党代表选举,因明年是选举大年,本次议会内党代表的选择将对明年统一党在四川省内的民意带来决定性影响。值得注意的是,今年除了老代表郑持航以外,立法委员章永英也宣布参选议会党代表一职。与郑委员与李市长一直保持统一战线不同,章委员在党内已多次提出与李市长施政相左的意见。在上半年立法会的询政中,两人虽为同一党的党员却也出现多次激烈争锋。无疑,如果此次章委员若能真正当选党代表,将会对统一党在成都的施政带来巨大变数。】
连日的阴雨,已经让人很久都没有见到朝霞了。今日终于像是要有个好天气了。
近日城内外发生了很多妖怪捣乱的事,很多迷信的市民一早就来道观里祈福。我出房门的时候,陛下正站在内府与外院的那扇门内,也不知是在看低头祷告的百姓还是他精心布置的那些菊d花盆栽。
我刚上前向他请安完,菲菲这时正好拿着一些纸包袱从外面回来。
菲菲向他问安道:“爷爷,怎么起得这么早?”
陛下摸了摸胡子说:“年纪大了没那么容易睡好了。”
“快要霜降了,巩华城赏赐了蜀王府一些补药,蜀王府命我取了些来。”菲菲从纸袱包拿出一张方子说,“爷爷觉得怎么做的好?是直接熬制还是入膳?”
陛下拿起方子来看了一眼,伸出五指来盖住了其中几个字。原来这是一纸藏头密文。
“都是些普通的材料,就按它们本该做的炖法来吧。”
菲菲应诺,就拿着那些纸方去后厨了。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了喧哗声。原本正向神像祷告着的百姓,视线都放到了更外面的地方。原来是父亲在警察的带领下回来了,他满脸的疲惫,任凭人们在他背后指指点点,一句话都没有讲。
“据《华夏帝国刑法典》第十二条之一、第五十三条之一,经被审讯人申请,现同意被审讯人保释。被保释人需在被保释后七天内留在成都市内不得外出,在警方需要时,需随时到指定警局报到配合调查。”
警察念完手里那张告知书后就把父亲交给了我们。筋疲力尽的父亲是在警察的搀扶下进的道院,我们连忙把他扶进内府,关上了内府的门。
能量消失殆尽的分d身一下子恢复了原型,一床丝绸棉垮倒在了地上。也是这个时候,在房内偷看的父亲真身走了出来。
“保释都是由警察护送着回府,张老头你这下是够风光的了。”陛下打趣到。
“唉,还不是为了让我出洋相?把我抓到局里还不够,还要让市民们都看到我是从局子里出来。市民还以为我真的犯了什么事呢。”
“这下青羊宫在百姓眼里的地位也会动摇吧?”和父亲一副没有干劲的讲话不同,拟的补充充满了严肃的意味,这才让我感受到了问题的严重。刚刚还为什么也没查出来,而且只关了一夜而不是像打算的那样关到最长期限为止而稍稍轻松了些。可实际上,市府的目的却已经达到了,通过制造传言已经将毋须有的怀疑盖到了青羊宫的头上。
而拟的这句话才刚落下,院子里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听到喊叫的声音越来越杂,菲菲赶紧通过邮件口张望了下门外。门外已经围起了诸多消息灵通的记者。
“张道长在吗?”“能让张道长出来接受下我们的采访吗?”“张道长确实是那位暴徒的操控者吗?他是不是给那个人下了咒?”
记者们连珠炮般地发出问题,有些害怕的菲菲只好关上了那个小口。按理说只要没有我们的允许,至少这些记者不敢闯进门来。可没一会儿人就越聚越多,在后面的人拼命推搡前面的人,前面的人被迫推着木门,眼看着木门就要撑不住了。
“喂!慢吞吞,赶紧出门吧,你要是再拖一会儿今天可就去不了学校了。”朱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而前面的声音正在慢慢变小。
菲菲打开邮件口又张望了下,门外不知何时来了成群的保安,在现场维持秩序,控制住了那群混乱的记者,也守住了内府的大门。
“我听说他们把道长送回来了,预料会有这样的场景所以让程长史赶紧去找了保安公司来。”朱阳解释道。
“不愧是绯闻备出的蜀王府,没想到我这辈子也还能过上亲王般的日子。”父亲从皮夹里掏出些钱给我说,“趁着记者去后门堵截前先去上学吧,早饭就路上买些吃吧。”
我接过钱去催促拟,没想到拟指了指那个正环抱着他手臂的小貊人说:“我今天先不去学校了,要去找找他父亲看。”
反正拟去学校也不过是为了体验下同龄人的生活而已,学习不是主要目的。所以我就跟着朱阳先出门了。
我们先于跑来后门的记者离开了停车场。今天还是杨泽代替老吴做我们的司机,去学校的路上,他打开了广播听早间新闻。
【希望还聚集在蜀王府广场上的市民尽快撤离,如果在二十四小时内没有撤离,我们将在明天九点开始采取强制措施清场】广播里是市府发言人唐宗礼的声音。
记者问:【自从乙卯革新后,没有一届市府对王府广场的示威者有过清场的行为,李市长这么做是否涉嫌侵犯了成都市民的表达自由?】
唐答:【自由表达政见始终是每一位成都市民的基本权力。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成都城的安全与稳定之上。这一次出现企图引燃炸弹的暴徒已经证实目前王府广场已经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目前我们掌握的证据也令我们不得不怀疑,目前的示威活动是背后有势力在煽动。为了成都城的安全与稳定,我们下了如此决定。】
记者问:【根据归属权来看王府广场土地所有权归蜀王府基金所有,也就是私人所有的土地,市府携带武力进入王府广场是否合法?】
唐答:【无疑是合法的。虽然王府广场是私人土地,但从历史上看都是用作公众用途,可以视作是公共场所。市府有义务对这类场所进行管理已保证市民安全。】
“这是要把武装开进我家门前的意思吗?”朱阳问。
杨泽冷笑了下说:“呵呵,恐怕就是这个意思。”
“查查看这李老头以前有些什么被压下来的丑闻。”
“是想要把他拉下马吗?”
“如果不把他拉下马,那下马的恐怕就要变成我们了。”
“殿下,话是这么说,可是把他拉下马这种事,我们万万做不到。”
“怎么了?他背后有什么势力不成?是赵氏不成?”
“不是赵氏。”杨泽回答,“是皇室。”
“皇室?”我忍不住出口到。
“李市长不仅在成都市内享有高民意,而且还是一位对统一党完全忠诚的党员。成都市不仅是成都的省府,更是西南地区最具代表性的中心城市。西南不像中原东部那样有全国性的反对党牵制执政党,如果扶持地方性政党则很可能带来国家分裂的风险。李市长作为成都市长,一来能保持西南地区的稳定,二来政党政治也能使京师的政令在西南地方不会遇到阻力。在这城市里,没有比李市长更适合做成都市长的人了。这就是皇室扶持李市长的理由。皇室扶持的人,无论从何种程度来说,王室都不该反对。”
“那就任由他废除王室吗?这也合适吗?”我忍不住问。
“从施政的角度来说并没有不合适的地方。就如我一次次所说的,现代社会民众对皇室王室之类废除的呼声很高,通过民意选出来的市长做民意所向之事,这也是他积极履行职责的表现,他并没有错的地方。”
可是,他可是要废除王室啊,不管怎么说,我都觉得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我想辩驳却想不到有力的话语,我看向朱阳寻求帮助,可朱阳的脸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要反驳的意愿,他只是低着头静静地思考着什么。
车很快就到了校门口,杨泽为我们开了车门,我在他的恭敬中下了车。
想要径直进校门,可还是忍不住问:“所以杨医师也赞成废除王室吗?”
“不,从个人的角度来说,我不支持。我的祖祖辈辈都服侍蜀王府,我也和他们一样支持蜀王。”
还好,虽然杨泽说了这些事,可他还是支持我们的。可不一会儿我又不安起来,在我们这边的人都说了这些事情,说明这事是有多么的真实。
“真!真!”还没进教室,就有人喊叫着我的名字追了上来。
是李螭,只是只有他一个人,不见那个与他形影不离的弟弟。
“救……救救我弟弟。”李螭喘着气说。
“李吉?”
“我弟弟……我弟弟被妖怪抓走了……你是道士吧?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
李吉,自从上周就已经开始请假了。忙于蜀王府各处而来的危机,我们俩竟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这位同窗的缺席。
李螭母亲生前留下的一支毛笔化作了妖怪。那笔妖上次在教室里闹出事后,被人们所认识,并为她在青羊宫的百妖册上做了善妖的登记。因为模样性格都与李母生前一样,李家全家人都把她当做了她的回归。李家两兄弟把她当做母亲回来了一样恭敬,李父也把对亡妻的四年化作了对她的爱。
而小幺更是整天黏在母亲的身边,因为李吉自小就没了母亲父亲疼爱他,刚开始就算是不去上学几天也默许。李吉偶尔会带着母亲上街闲逛,可没想到之后的一天,两人都没能回来。而到今天,是李吉和笔妖失踪的第三天。李吉的事报了警,可笔妖算不上是人,警察局不答应,而且这事与妖有关,警察的态度都很悲观。
“还等什么,这事非我们解决不可。”就在我还在思索对策时,朱阳已经拉起了我的手。
我连忙让博旦和老师去打个招呼,然后被他拽着重新向校外走去。
李螭的家住在卧龙桥,宅子被四周的楼房所包围着,从大街上看一定注意不到那背后还有这么大一个宅门。
家里的帮工不比蜀王府少,不过此时听说大多都去街上寻那母子二人了。只有李父一人坐在宅堂里守着电话。
“爹,我把青羊宫的道士同学请来了。”
李父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
“怎么了爹??”
“大慈善的高僧已经来过了。”李父哭丧着说,“他施了寻身法,说是在城里没有你弟弟的气息,说是恐怕他……恐怕……”
“要是去了城外区区凭法术也检测不到吧?说不定只是去市郊玩了而已。”
听到朱阳的声音,李父才注意到是世子殿下,他连忙起身向他行礼,不过这行礼与他满是疲惫的脸相联系起来,显得实在有些勉强。
我们当赶紧去帮忙找人才是。
“没有头绪地乱找必定不会有结果,我们能去李吉房间看看吗?说不准那里会有什么线索。”
李螭自然答应,带着我们去李吉的房间。李吉的房间在后院的一栋楼里,据李吉介绍那是父亲喜得双胞胎后特意为兄弟两人而建的。仿造江南园林而建的院子里,一栋满是江南味的二层建筑。
李吉的房间是朝东那间,照理阳光充足气韵通畅。
可事实并不是如此。
可能因为本就是阴天,再加上这房上贴了过分多的窗花,使得光线没法从外面进来。就算是开了点灯,房间还是阴沉沉的。而气韵通畅就更是不好说,整个房间的气像是沉堕在一起,开了窗也依旧闷热。
不过要说房内要有邪气也不像,我跟着父亲去过一些带邪气的房间,大多都因为气场不正而变得杂乱不堪,而这房内整齐干净,连杂物都不曾有。
“我能翻下他的抽屉吗?”还没等李螭答应,朱阳就翻起李吉的写字台抽屉和书柜来。
“平时最爱的几本小说都在这里,说明他没有出远门的打算。我能看下他的衣橱吗?”
朱阳打开了李吉的衣橱,这时房间里的空气才开始流动起来。风从窗外吹进来,原本沉闷的房间里终于可以顺畅地呼吸了。
“平时穿的那些衣服都在橱里,换洗的内衣裤也没有少,应该是不至于出城。”朱阳摸着下巴说,“难道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吗?”
这时风比刚刚更大了些,这风吹向的方向是衣橱。奇怪,就算这衣橱再大也不至于能引起这么多的空气才是。我走过去拨开了衣橱里挂着的那些外套,所见到的只有一块木橱壁,可气流分明是在往这个方向流去。
“这背后有密室之类的吗?”我忍不住问。
“没有,这堵墙背后就是我的房间。如果有密室的话之间的面积差我们兄弟俩十四年来怎么可能会感觉不到。”
如果不是密室的话,那就是有被创造出来的空间?这种法术我见父亲说过一次,因为听别人说那是不可能后,父亲却否定,说的确有那样的法术还教了我解咒。
“莫得卷曲,瑾尊天规,冥冥所匿,应得显明。清源真眼,觅得隐径。急急如律令!”
凭模糊印象背出来的咒语,自然没有多大的效力。可当下也没有什么办法,我只得一边重复念这咒语,一边伸出手去。没想到我再次把手伸到橱壁上时,刚刚那堵坚硬的墙壁变得柔软起来。渐渐的,那壁像是变成了一张膜,波浪从我的手心往外荡漾开来。
只是,通道依然没有显现。
就在我拼命回忆那时父亲教我的解咒法时,我随身带着的那块祥云玉发起了光来。如同陛下遇袭的那一夜,那玉渐渐成了一把剑的模样。
我还在对它的变形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朱阳伸手把它从我胸口拔了出来。他把那剑举到半空后向那堵墙壁劈了下去。如同膜一般的墙壁被劈出一道口子,灿烂的光芒从里面喷涌而出。
朱阳劈开的裂口正好能容一人通过,我们以此从那洞中传过去,墙壁的另一面果然是另一个世界。
我们所站的地方似乎正是树林中小径的尽头,只要再往前走就是一片广阔的草地。天空中是极其灿烂的阳光,在那阳光下,有许多雪白的兔子在草地上玩耍,不过这些奔跑的兔子都是双腿站立,还穿着衣服。
“有人来了!”
“对,是人。”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对,他们怎么在这里?”
“大王说除了小少爷不能让别的人类进来。”
“对,不能让别的人类进来。”
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了两人的对话,虽然语气像是低声窸窣,可声音却大到令几米远的我们听得一清二楚。
朱阳伸手把我和李螭护在身后,终于传出声音的那片草丛开始晃动起来。两个君人从树荫里跳了出来,他们手里都拿着弹弓,巨大且打磨锋利的石头随之向我们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