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这铁蛇不仅死了,连魂魄都已经不在这儿了。”
白泽和父亲在收到我的信后很快就赶来了这里,白泽婶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尸体,又闭眼感受了一阵屋内的气息后给出了以上结论。
“铁蛇大概是三天前死的,那个时候应该是那个木材老板死的日子。死之前似乎经历了一场剧烈的搏斗,她身上的鳞片掉了许多,对方是个非常难缠的家伙。”
“照真的说法,铁蛇生前频繁更换住处,似乎是在躲什么人。安保如此严格的公寓那仇家都坚持找上门来了,显然是精心策划的了。”父亲补充道。
“但就算精心策划,铁蛇家族的能力也不能小觑。更何况有能力在正面的情况下有能力将蛇妖置之于死地的,恐怕只有蛟或是龙了。”
“是烛阴干的吗?”
“龙族不会随便杀生,能干出这事的恐怕只有他了。”
这么也就说得通了,铁蛇三天前就死了。蛊惑四位死者组成五曜阵的人有能力又有动机的大概就是烛阴了。白泽说烛阴已经混进城里,看来是真的。
就在我们思考下一步应该怎么办的时候,一队穿着警察制服的人进了房屋。原来刚刚陪同父亲上来的物业公司的人见到这场景后下楼报了警。
“死的不是人是妖怪,我们青羊宫会做处置的。”
“这事我们会看着办的,请你跟我们走一趟。现在我们接到申告说是你给昨晚那位暴徒施了咒导致他自杀的。现在我们需要怀疑你涉嫌谋杀,希望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是道长破阵救了全成都的人,怎么能将他做杀人犯逮捕?”朱阳马上上前护住了他。
“殿下,不用担心。警方只是怀疑而已,我有必要配合他们的调查。”
说完父亲就跟着他们走了,朱阳还想上前拦住他们。可白泽婶却拉回了朱阳说:“道长本就没有做那些所谓的事,他们查不出什么自然会把道长放回来的。”
“可是要是诬陷逼供的话。”
“不可能的,青羊宫是代表皇室的团体,他们还不至于敢做这种事的程度。”白泽说,“市府早上来警告我们不要插手他们的事,但是没能得到我们的回应,所以现在做这种事来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是我害了道长吗?”
“与其这样想不如想成是市府嫉妒青羊宫和蜀王府的关系,作为方术界的重要头领本应配合市府,结果却和王室走那么近,这本就是不得民心之事。李市长是民主主义派,又一直都想学习西方把方术界与凡人界分开来,他想找借口治青羊宫已经不是一两天了。”
“以防万一……”
“青羊宫有自己的律师团队,这事我会处理好,殿下最好不要插手,以免被市府抓到更多的把柄。”
我们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调查好。话是这么说,但是就在父亲跟着他们走的这段时间里,铁蛇的公寓里已经进来了好多警察,他们把现场围了起来,在卧室和公寓门口架起了好多条警戒线,还派人站了设了几道岗,这使得我们变得无法靠近。
“死的是妖怪,不是人。”
“但是死的这个妖怪却和之前的死人案件有关,我们警方有调查的义务。还请你们尽快离开,不要耽误我们的工作。”
“我们也要参与调查。”
“殿下,还请不要耽误我们的工作,不然会被我们视作妨碍公职。”
这显然是把朱阳给激怒了,不过还好白泽及时拉住了朱阳,然后带着我们离开了那里。
“调查的事就交给我吧,现在对殿下来说正是敏感时期,不要给人留下把柄了。”白泽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纸片捏成碎片。她朝手上吹了口气,手上蚂蚁大的碎纸片都成了一个个活的小人,在电梯门关上前排成队走向了铁蛇的公寓。
电梯门关上后,朱阳问:“被烛阴杀死的可能性有多少?”
“九成。”
“那找出烛阴的可能性呢?”
“三百万人中找一个人并不是易事,更何况是法力强大的烛阴。”
电梯到底楼后门重新打开,但是我们没有一个人敢再说话。
快要回到道观了,在停车下马几个字前,却站着两个人,也不像是在接我们。那是……皇上。
“爷爷为什么在外面?”
“忽然来了一帮警察,说是老张头犯了什么案子,要上门搜查他的资料。”
我听了连忙上前说:“青羊宫是皇家道院,代表的是皇室你们知道吗?”
“凭我们保护人民的警察。”在门口的警察举高了手里的搜查证说,“我们怀疑青羊宫道长与蜀王府广场引发骚乱的歹徒自杀案有关,特来搜寻相关证据。这是市监察院开具的搜查证。”
根据皇室保护相关的法律,拥有免于搜查与起诉特权的仅限于皇帝本人及皇帝直接署名的资产。青羊宫的主人在法律上是一般法人,虽然可以往上追溯到皇室基金,但法律定义上属于一般拟人化公民身份,警察的搜查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就在我想不出好的主意与他僵持住时,里面搜查的警察带队出来了,为了符合法律,和他们一起出来的还有我们这里的里长。
“没搜出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和道长都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相信道长的为人。你不要太担心噻,道长很快就会回来咯。”
我无心给他回应,只是赶紧进院子探看情况。
还好警方的搜查比我想象的文明多了,家里的大多数家居虽然明显被翻动过但大致都放回了原处,也没有破损的东西,也不用再做整理,他们只拿走了父亲书房办公桌上的一些文件。至于少的是些什么文件,我也不是非常清楚。
白泽婶似乎比我更了解这里,她念咒打开了书房里的几个暗格,确保文件都在后赶紧赶向了父亲的卧室。我自然也赶紧快步跟了上去。还没进门就听到了电视剧的声音,卧室里父亲正躺在床上手里抱着抱枕专心地看着电视。
“父亲,你回来了?”
“我去哪儿了?”
“你不是被警察抓去了吗?”
“哦,那只是我的分f身而已。我的身骨还没恢复呢,出去找你的本来就是我做的分d身。”
“那刚刚……”
“用了个隐身咒,都是凡人察觉不出来的。”父亲一边说一边从床头拿了颗奶糖吃了起来。
“那就好。”看到他生龙活虎的样子,我终于松了口气。
“那有什么好的,那才不好呢,现在这事变得好麻烦啊。”他打了个哈欠说到。
诶?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原本只是想临时去铁蛇死亡的现场看看而已,所以做了个简单地分d身。结果没想到莫名其妙地就被抓进警察局了。这分d身施的咒并不能长久,明天晚上必须潜入警局给分d身重新施咒,不然它就会露出原型了。要是刑侦的警察看到我变成了一坨被子,肯定会以为是我越狱了呢。之前是什么违法的事都没做,可要是被发现他们抓的是分d身的话,给我随便扣些妨碍司法提供假证之类的罪名可不都能成立吗?”
要是父亲不说的话我完全就没考虑到这些,原本还为他们抓的只是分d身而松了口气呢。
“放心吧,明天我带着真以探望你的名义去趟警局,让真给你的分d身重新下咒便可以了吧?”就在我慌乱不定的时候,朱阳回答到。
父亲斜眼看了看我,然后说:“短时间学个新咒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我会准备好黄符,你们明天只要找时间贴到我的分d身上就可以了。”
“不过,现在道长名义上正在警局接受侦讯,不能亲自行动也不能以道长的面貌调查这事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们两个做我的左右手去就可以了。”父亲把床头的纸片折成飞机,然后挥手把它投向了电视机上的控制键,刚刚在播放广告的电视机屏幕上切换成了正在播电视剧的频道。
“说实话之前我还有些担心来着。不过我们还没到那公寓几乎同时警察就冒出来了倒是验证了我的猜想。市警察局有人在跟踪监控我们。”
“跟踪我们?”
“嗯,大概是出于李市长的请求吧,想从我们这里找出什么马脚好反击我们。因为是分身,为了控制他就又派了一只纸莺监控他。正好从天上的视角看出了那几个人,那几个人从我出道院开始就跟着我们,在公寓发现铁蛇尸体后也是他们率先报告的。”
“那就是我们被监视了吗?”
“嗯,正是。不过不是坏事,我之前还担心你们两个来着,这下可以就不用担心。”
这是什么意思?
“李市长这么做仅仅是出于政治目的,和躲在暗处的烛阴的势力不同。政府毕竟是政府,有保护公民安全的责任,如果我们调查过程中遇上什么危险,那些跟踪我们的人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而出手来保护我们的。之前你们两个孩子出门我还有些担心,现在你们可以大胆地在城内走动了。”
话是这么说,可铁蛇忽然死了,线索到这里又断了,我们该去哪里调查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纸折成的飞机从窗外飞了进来,飞机上坐着的是白泽婶刚刚捏的那些小人。
白泽接过了那只纸飞机,打开后上面画着一幅用铅笔画的画。一轮巨大的圆月几乎占满了整张画,一个人形的剪影举着手做着一个施法的手势。这场景有些眼熟,那个人虽然是剪影,可我依稀知道那个剪影是秭归。对了,这场景出现在那日九里堤诸葛阵被破的那晚,秭归站在树丫上的那副场景又回到了我的眼前。
“秭归现在还在汉医院吧?”父亲问。
“这么说来我们之前就知道秭归是在铁蛇的指引下破了诸葛阵。”朱阳说,“我正好要回去,我们一起去那里找秭归师姐吧,能查出些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父亲虽然什么都没说,可眼神中分明就是一副你们还不快去查的不耐烦表情。
不过待我们真的要走了,父亲却叫住了我们说:“殿下,可也不要因为有人保护而肆意妄为。毕竟保护你的不过是普通警察,也不知道每个人的实力,他们可以保证的不过是在出现危险时让你有足够的时机逃脱险境而已。”
朱阳应了一声,然后带着我离开了父亲的卧室。
院子里,陛下正坐在古琴前练习《游广寒》的古曲。
“天色已经晚了,还要出去吗?”
“爷爷,我要回府真送我回去。”
“是吗?路上可要注意安全。”陛下说,“阳儿,你是先祖册封驻守在这一方守护此处土地的人,你要记得你守护此地的基础先是你自己要安全活下去呦。”
不明白陛下话里的意思,可杨泽已经来接我们了。
我们跟他上了车,朱阳问:“你看看真的有跟踪我们的人吗?”
杨泽听后故意绕了些路,不久后给了肯定的答案。离我们不远处的那辆黑色轿车,就是跟踪我们的车。
“真是岂有此理,那老李头还把我们蜀王府放在眼里吗?”
“本来就没放在眼里,李市长就是靠民主主义竞选当上的市长。在他眼中因为世袭而得到的蜀王王室本来就不是值得尊敬的对象。本来蜀王就不爱出风头,两家还可以互不相干。但现在发生的这些事让我们不得不一次次地阻挠他的施政,在他眼里我们已经是不得不除的眼中钉了吧。”
“可王室毕竟王室,他一个市长能怎么除?还能废王室不成?”
“不仅是废王室,还要废皇室呢。新的宰相当选后,主张废除皇室实行共和制的共和派现在已经掌控了党内的权力。我听说京师的统一党已经在出对策对付皇室,正等待时机打算提出废除皇室的动议。相对的,在地方上,也必定会攻击代表皇室驻守地方的藩王。地方百姓如果可以反对王室,就能呼应到京师废除皇室的行动,让实行共和成为理所当然之事。在成都我们只见到了李市长,可放眼全国,李市长不是一个人。”
杨泽这一说倒是让人愈加疑惑了,京师现在到底在发生着什么事?万岁爷就是因为这事才逃到成都来的吗?还有在京师的蜀王殿下,朱阳的父亲现在还安全吗?
可话题到这里却是结束了,虽然朱阳勉强露着坚强的眼神,但没有人敢再开口影响他的情绪。也好在我们的车这时已经进了汉医院的大门。
“我……不记得了。”
在医院的疗养区,秭归听我们提问完后这样答到。
“我和德林洛克吵架的事恐怕你们已经听说了。就是一种赌气,我更想考上京师的学校了。就是那个时候我去找了那个朝鲜族仙姑,拜托她一定要让我在比赛中拿到名次。她给了我一道符让我随时带在身上,接着我就忙着练琴了。越是练得久,意识就越是模糊,等有记忆时,就是你们救醒我的时候了。”
“那道符能给我看看吗?”
“不见了,那仙姑本来让我一定要随时带在身上,所以我一直贴身带着。可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就不见了,我去家里学校城内曾去过的各地寻找那符,可最后不仅没找到还晕倒在了东大街上,那时还是真你救的我。”
“那时你是去找那道符的吗?”
“原本是的,可在街上走着走着总觉得我的意识又开始不大清楚,寻找细节记不大清楚。”
“那那张符长什么模样?可以凭着记忆画出个大概吗?”
“不好意思,我对符文之类的本不大了解,在我眼里恐怕所有的符都长一个模样。不过一定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一些用点和线连城的矩形。”
“那些点和线是怎么分布的呢?”
“不好意思,这我真的不晓得了。”
“是长这副模样吗?”一个声音从我们身后响了起来。
因为太专注于秭归的事儿了,忽然那么一个低沉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不过还好,我转过头看到的人是拟。
“是这类型的,但到底是不是这么分布的,我真的……不好意思。”秭归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难色。
“这是火神教曾用过的点阵符,和之前做五曜阵用的符一模一样。这事和铁蛇脱不了关系,现在应该赶紧抓住铁蛇才是。”
可是……可是……铁蛇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