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女当然没有等到那场安王口中“风风光光”的婚礼,因为当安王刚回到朝廷找他父皇的时候,就有一队人把他软禁起来了。
于非晚发现他们此时又换了个角色,他身上穿的也不再是打铁的衣服,郁时升也没有穿着他酒楼掌柜的那一套衣服。
他们所有人无一例外地穿着朝廷官服。
此时他们正站在安王被软禁的殿外。
于非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服饰,忽然感受到一种熟悉——五百年前他的那个朝代也是这种官服!每个朝代的官服都是一个样子么?他下意识地想。
还没等他来得及思考这里面有什么蹊跷,一道飞到怀里的信纸打断了他。
展开看里面还是同上次一样,是个任务。
【请各位在看到安王死之前推测出安王的死因。】
郁时升看到这个任务,不可察觉地笑了一下。
于非晚把目光投过去:“第一次当刑探,感觉怎么样?”
“感觉挺不错。”郁时升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张纸。
范宇轩有些不太理解:“那个毒草不是假的么......安王不是没有死,为什么还要查他的死因......?”
于非晚摇头:“不一定,安王可能不是被毒草毒死的,但是后续怎么样就不得而知了。”
他看了一眼被软禁起来的安王:“要么他在这次回去之前已经死了,后来跟才女相处的都是有人冒充安王的身份,要么就是在毒草之后他还是被杀掉了。”
范雨婷提议:“那我们直接一直盯着安王的动向是不是就可以了,然后看看有没有什么人想要杀他。”
“不够,”于非晚回答,“信息不够,如果只盯着安王肯定有些线索是被忽略的。”
“你们还记得在才女那里,发生的事情么?密信是谁给的,他的目的是什么,毒草和安王和亲的联系,还有才女能够操控画像,这些都跟安王的死没有关系吗?我看未必。”
“既然都在一个清净道上,肯定有一条线能够把它们串起来。”
而这个线到底是什么,从哪里开始切入,依旧不得而知。
看起来推理又到了瓶颈。
一阵沉默过后,郁时升忽然开口:“那些画。”
众人的目光齐齐聚集在他身上,郁时升不紧不慢地开口。
“从一开始才女让我们去画画,画出来的东西都能够被她操控,到后来画室的灰永远扫不完,还有最后士兵破门而入想要抓才女的时候有个理由是,才女会妖术,指的就是才女用画‘杀’了安王这件事。”
“甚至第二个场景中,我们能够找到才女也是得益于酒楼‘以画会友’。”
于非晚懂了他的意思,继续补充:“而且安王府本身是没有画室的,那个画室应该是为了才女才建的。”
郁时升:“所以,其实从我们进到清净道到现在,才女的画一直贯穿始终。”
“还有,你们不觉得密信的时间和士兵来的有些巧合吗?士兵口中的意思,他们是知道毒草的事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封密信应该就是皇宫里的人发出去的!”范雨婷被点醒,声音有些激动,差点惊动了正在被软禁的安王。
还好他只是往外看了一眼,然后便收了视线,没有多言。
此时他脸上先前少年蓬勃的朝气已经褪去,取代的是他冰霜一般的表情。
他嘴唇平直成一条线,看不出来情绪,只有略带迟缓的动作和时不时的发呆能够看出他内心的悲伤。
于非晚收回了他朝窗户内观察的视线。
房间门口还有宫人送过来的饭菜,看起来很可口,但就是冒着的热气都被吹散了,也不见安王出来把它们拿进去吃掉。
至少从现在来看,安王是很爱才女的,不然也不可能单单被软禁起来不让他和才女见面就能失神落魄成这个样子。
既然密信是从皇宫送出去的,那么皇宫里肯定也有人知道才女画的画能够活起来,那么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于非晚忽然想起来了那个“以画会友”的活动,或许那也是才女第一次在公众面前展现她的画,那么就有可能,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露出马脚了!
但是清净道之间的时间跨越太快,现在的时间距离才女去那个酒楼已经过去少说一年了,里面的人还能够记得一年前由才女引起的异常么......
不过这是他能想到唯一的突破口了,皇宫内这么大,里面不为人知的秘密肯定不是能够轻易套出来的,他们只能先从别的地方来收集信息,然后旁敲侧击。
于非晚看了眼四周高得很的宫墙,又望了望站在他旁边的几个人,问:“你们对成功逃出皇宫和成功再进来的信心有多少?”
郁时升看了他一眼,说:“这里是清净道,又不是真的皇宫,肯定没有那么多规矩。”他顿了一会儿说道,“一个轻功就能翻出去的事。”
于非晚听到他这番话,莫名有了点底气。
“那就今晚吧,找个没人发现的时机,我们出去一下。”
他大致给几个人讲了一下自己的猜测,确认了一下出宫的目的。
范雨婷听完想了一下,说:“不如我们分头行动,一些人去酒楼,其他人在这盯着安王,以免错过什么关键信息。”
于非晚点头:“也好,那我和郁时升去酒楼。”
“说不定他酒楼大掌柜的身份还能用用。”
快速分好工之后,范雨婷把之前用来通信的符分给了几个人,然后说:“还是跟上次一样,遇到事情方便交流。”
熟悉的“∞”符号出现在他们的指节上。
郁时升带着于非晚到一个稍微偏僻一点的地方,从手上冒出两只蓝蝶,它们两个绕着飞了两圈,在郁时升和于非晚的眼皮子底下由蓝色一点一点变成黑色,然后,蝴蝶的翅膀像是流水一般不断拉长再拉长。
蝶翅的质感开始变成布状,两个翅膀合在一起,接着变换成了斗篷。
它们像是认主一样,分别落在了郁时升和于非晚的胳膊上。
“晚上穿这个出去,隐蔽些。”郁时升说。
于非晚拿着斗篷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你考虑得还挺周全。”
郁时升把衣服收好,接了一句:“谢了!”
天黑的很早,他们几个人没呆多久外面就已经见不到光了。于非晚给郁时升递了个眼神,两个人一起披上斗篷,纵身越过高墙,离开皇宫。
本来还以为穿着官服会影响他们去酒楼打探消息,没想到刚一落到宫墙外面的地上,两人的衣服就自动变成了先前那个样子。
于非晚还是那个打铁匠的学徒,郁时升则依旧是那个酒楼大掌柜的装扮。
于非晚看着眼前这人,心情有些愉悦:“我就说吧,带你出来能借用你的身份。”
郁时升笑着回答:“是啊,你挺有远见。”
其实于非晚在出来之前考虑过从皇宫到酒楼的路应该怎么走,他不算路痴,但是清净道所规划的城实在没来过,所以他并不能保证自己凭借运气能够找到酒楼在哪。
最多是可以期望一下这个酒楼比较有名,明早随机抓一个路人就能问出来那地方在哪。
不过还好,他们一越出宫墙,外面就是先前的街道所在地。
看来清净道这次除了皇宫和街道也没有设置其他什么地方。
于非晚跟在郁时升后面,一前一后进了酒楼,店小二看到是他俩,忙笑着出来,他问郁时升:“掌柜的,这么晚回来,您和这位是......去哪忙去了啊?”
郁时升不太想回答,只是淡声说了句:“别管。”
店小二正想收了笑容退回去,但是又被郁时升叫住了。
“以画会友的那几天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
“比如人忽然多起来,或者是客房不够,有人没登记住房?”
“还有,有没有官府的人来过这?”
小二忽然被这么一盘问,有些措不及防,他费劲想了好一会儿说:“掌柜的,不是我大意,只是这事都过去一年了,现在提起来,我一时半会儿也给您答不上来啊!”
郁时升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不记得,就给我去查,查好了告诉我。”
小二:“诶诶诶,我这就去查,掌柜的您放心,我明天一定给您查出来。”
郁时升微微颔首,而后道:“尽快。”
小二连连点头,不停说:“掌柜的这件事就包在咱们几个身上,我回去了马上就跟几个弟兄说,咱们几个就算是通宵也给您找出来。”
“对了,”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于非晚忽然开口,“那天你们应该有展示的画吧,能找出来么?”
小二支支吾吾:“这......恐怕有点难找。”
郁时升给他了一个不善的眼神:“难找就是还能找是吧?”
“那就快找。”
小二被吓得一激灵:“能找!当然能找!我这就给你们找,明天连同其他的一起给您们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