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个小明星 第4章 第 4 章

顾栀当天中午就一个人出院了回了剧组酒店，酒店门那儿围了一圈的粉丝，只让出了中间过人的小道。

顾栀下了车，鞋子刚点地，就看见对面的保姆车也开了门，是李润笙。

李润笙带着保镖和助理，目不斜视，招呼也没打就径直往里走。

“润笙！！”

人群忽然间热闹了起来，所有人都举起相机或者手机，在拉着的那两条线外给李润笙递明信片。

顾栀默默走在后面，没有人呼喊她的名字，也没人给她送信送礼物，所以她有空思考，思考自己和李润笙究竟差在哪里。

论外形或者论演技，她觉得自己跟李润笙都差不多，可两人的地位就是这么天差地别。甚至连自己的女朋友也……

“啊！”

顾栀听到一声尖叫，然后有一只手猛猛地拉住了自己的手臂，顾栀站稳了，反手拉住了这位快要摔倒的粉丝。

是李润笙的保镖差点将人扒拉倒了。

“你没事吧？”

顾栀问那个女生道。

“没……”女生花了几秒钟想顾栀的名字，然后说，“哦！你，你是不是顾，呃，顾……顾啥来着？”

“我是顾栀。”顾栀朝女生莞尔一笑。

“谢谢，谢谢，”女生颇为不好意思地对她点头，脸红到耳根，“我还记得你的粉丝叫栀子花，只是刚才忽然忘了。”

顾栀听到栀子花心头颤了一下。网上都喊她的黑称，粉丝也被喊成“痔渍花”。

网上的言论看多了，现实里听别人忽然这么叫，一时之间都难以判断这个人是好意还是恶意。

“行，你没事就好，我先走了。”

顾栀松开女生的手，走之前留下一句“以后要小心点”。

女生看着顾栀窈窕的背影消失在酒店里，按着自己怦怦的心脏。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机，一张李润笙的照片都没拍，全给忘了。

女生打开和闺蜜的聊天框，哒哒打下一段字。

【我跟你讲，那个顾栀，真人真的好漂亮，救命，我没见过这么美的！哪里都好好看，身上还有淡淡的香味，说话也好温柔！】

女生闺蜜是李润笙唯粉，看见这条消息反击得很快，发了一张李润笙大粉发的最新路透，是夜景。

【这才叫一等一的漂亮】

大雪纷纷，红桥静河，穿着素色罗裙的女人落下河里，坠落的身形如翩然的蝴蝶，缥缈又绰约。

不论是意境还是画面，都美得不可方物，女生被这张照片深深吸引住了，她打开微博，果然看见李润笙的这张照片上了热搜。

——李润笙绝美跳河路透[爆]

——李润笙，破碎感的神[爆]

还有一些没上榜的小热搜，但热度都不低，主要是夸李润笙敬业。

顾栀回到酒店，挨到酒店的床，重重呼出一口气，她得捋捋思路，好好捋捋。

骂了陈苟那个臭人，她也不知道她的角色还要不要继续演，经纪人也没理她，估计是导演还没来得及告状。

她拿出手机，想着酒店底下李润笙的狂热粉丝，又想想自己。

已经两个月没发微博了，今天恰好还是她的生日，是时候发几张美图卖惨固粉了。

她发了条九宫格，中间放了那一张女主装扮的图，在这张图上打下一行字——[人生第一次跳河，get]

时隔几年，顾栀再一次以爆的形式上了微博热搜，起因是她发的那张跳河服装的照片。

李润笙的粉丝觉得顾栀实在是太不要脸了，同一个剧组抬头不见低头见，也能这样蹭？？！跳河本来就是女主的剧情，她一个女三角，发这张照片想干什么？

一些李润笙的黑粉也在广场搅合，说李润笙营销翻车，抢小角色功劳。

下午三点。

事件发酵得愈来愈烈，顾栀却睡得越来越香，直到被几个破门而入的人吓醒。

“你还好意思睡觉？！”

这声音又大又尖，是自己经纪人。经纪人手底不止她一个艺人，但顾栀是那个最不会来事的，脾气又烈，所以也是最不受经纪人待见的。

顾栀终于清醒了，连忙问：“怎么了？”

“你发那条微博想干嘛？你是傻子还是情商低？！”

经纪人来之前的路上就和导演谈了会儿，知道了这两天顾栀干的好事。

顾栀揉揉自己有点乱的长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她在经纪人、李润笙的助理和经纪人、以及两个剧组工作人的注视下，穿上了拖鞋。

“卖惨啊，别人手指割破了个口子也要卖惨，我不能卖吗？我也要稳一稳我的粉丝啊，本来就少。”顾栀说得纯洁又理直气壮。

“还有，我的酒店你们想进想进？我要是没穿衣服怎么办？”

经纪人的脸色青了又黑，将手里的资料往顾栀脸上一甩。

顾栀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纸张虽轻，承载的恶意却有重量，七零八落地散在顾栀身上、床上、地上。

“合同里有没有讲过你有义务配合剧组宣传？！辱骂导演，内涵角色，你以为谁给你擦屁股，你那几个屁用没有的小粉丝吗？！”

顾栀啧了一声，抚着自己微微发涨的脑袋：“那也是这些人活该，我惹谁了？合同里还说有义务保护我的人身安全，结果让我去给有阴影的女明星跳河哎！”

经纪人嘲笑了几声：“哎呦，你硬气啊？赶紧看看你的词条吧，看完可别哭！”

顾栀点开微博，自己的名字就紧紧跟在李润笙后面。

热门是一个营销号，标题是——【跳河疑云，女明星内斗都这样吗？】

点开评论，都不能称是骂战，而是顾栀和栀子花单方面被碾压，热门和广场全是李润笙粉丝，给顾栀说话的连个头都露不了。

【顾栀这种人怎么还有戏拍，简直把我有靠山摆到明面上来了吧，公然发微博内涵同组女演员，这么无知却这么敢蹭】

【给我整笑了，怎么连女主衣服都抢过来穿啊，声声在剧组的待遇就是这样吗@电视剧霜暮寒，请正视女主李润笙番位好吗？哪里来的野鸡都能碰瓷了！】

【纯路人，这个身形一看就是李润笙啊，怎么可能是顾栀，衣服不会是偷的吧，内娱真小偷！】

【听业内人士爆料过，顾栀脾气很差，现在广场都一边倒，好怕那个女妖会气得在剧组霸凌声声啊……我们声声才回国发展，就要被某个法制咔留下阴影了吗……】

这是靠前的几条评论，点赞数过万。

顾栀看了眼李润笙团队的那两个人，心中明了。

既然经纪人什么的都到场了，那肯定是李润笙的公司在推波助澜咯，不然李润笙虽是上升期小花，但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架势。

“你们想让我把那条微博删掉是吧？”

顾栀抬眼看着李润笙的团队和自己的经纪人。

经纪人没好气地说：“早就给你删了，能由着你胡作非为？”

顾栀耸耸肩：“那就这样呗，等这事没人讨论了就过去呗，不然你们想让我怎么办，删也删了。”

李润笙的团队终于说话了。

“我们想请顾栀小姐您发条微博替我们声声澄清，毕竟您的一个不小心，实际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不少麻烦，也对声声的名誉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啊？顾栀让李润笙的经纪人又说了一遍，她没听错吧，对面是说了“澄清”两个字？

见顾栀明显不愿意接受这个处理，自家经纪人补充。

“如果你不按这个方案做，那剧方只能算你违约了，违约费是片酬三倍，自己出。”

顾栀皱起眉，随便捡起来一张纸，竟然是毁约用的合同。她都不知情，合同都给她造好了。

“公司不帮我赔吗？”

经纪人颇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哈，当时合同写得清清楚楚，如果是公司方的原因才会给你赔，这都是你自己搞不出来的好事，你还想让公司给你垫背？”

“……你！”

眼看顾栀和经纪人要吵起来，李润笙的经纪人翻了个白眼，唱起了红脸。

“顾小姐，只要您接受我们的方案，辱骂导演的事那边我们会处理，就当双方各自下个台阶，您看如何？”

对方觉得已经仁至义尽，但顾栀抬起一条腿，翘着二郎腿倔道：“我觉得不怎么样，本来就是我替她跳的，你们要用假的东西宣传，迟早会露馅的，关我毛事。”

“顾小姐，您这是不同意咯？”李润笙的经纪人脸上的笑很僵硬。

顾栀没说话。

“好。”

李润笙的经纪人忽然鼓起掌来，对自己的经纪人说：“既然这样，那也不用再继续谈了，反正我们还有别的方案。”

说完，那轻蔑的目光在顾栀身上深深扫过一眼，便带着人走了。

经纪人也冷笑了一声，跟着走了，连门都没给她带上。

“切……没素质。”顾栀将腿放下来，起身去关了门。

顾栀靠在床头，先把自己微博密码给改了，免得被别人发一些“澄清”内容。

她不停看着广场的内容，恶评太多，一排一排祝她“祭日快乐”的蜡烛表情包，她看得有点麻木。

在李润笙的经纪人走后半个小时，李润笙后援会发声了。

后援会说她们去向李润笙的替身求证了，替身说当天她受伤在医院，那场跳河戏是李润笙自行完成的。

这个博文一出，《霜暮寒》导演，服化道，还有几个工作人员都给李润笙后援会点赞转发。

这样的程度已经是实锤了，锤到不能再锤，直接把顾栀锤得有点喘不过气，心里默默骂了句“都是贱人”。

她焦虑的时候就喜欢咬手指头，意识到知道狠狠咬了一口，给自己疼清醒了。

好像……现在还有个人能帮她证明。江樾，以江樾的名气，肯定可以，江樾绝对会相信自己。

而且江樾粉丝多流量大，打李润笙粉丝不在话下。也不用打，顾栀只是想让江樾给自己点个赞。

只要有一部分人愿意相信她就好了，也让自己的粉丝不那么寒心。

毕竟自己超话里，正是一片混乱。

【怎么办啊[哭脸][哭脸]，外面都是骂我们栀栀的，我一条评论被人挂了，被套转了几千条，有点撑不住了[哭脸]

我也是……无语，害，还纯路人，广场上不是yxh就是纯粉丝，还说今天栀栀生日即祭日……积点德吧

栀栀一直就是腥风血雨体质，我还以为大家早习惯了，本来我们就一直像阴沟里的老鼠，只要说话就被打，这次跟以前有什么不同吗？大家再坚持一会儿吧，栀栀肯定比我们更难受。

抱抱姐妹，实在不开心就暂时别看了，回归三次吧，追星不就是图个开心吗？反正我是坚持不下去了，这几年栀栀她进了几个组？微博营业过几次？说实话，我依然很喜欢栀栀，但追她却一点快乐感也给不了我，有的只有谩骂，我打算退圈了。】

在十八十九岁的那时候，刚出道的自己没有现在的粉丝群体，可顾栀却依旧觉得开心，有人鼓励她喜欢她，是件幸福的事情。

所以粉丝少，也没关系。可现在看见她们要退圈，顾栀心里的痛楚比刚才被李润笙团队那群人威胁还要重。

她不想就这样被粉丝放弃，也不想让自己的粉丝只是因为喜欢她就一直当“阴沟里的老鼠”。

她打了江樾的电话，是尹尘接的。

“尹尘，江樾在哪？”

尹尘那边沉默几秒，然后说：“顾小姐，她现在没有空。”

“她在工作吗还是在干什么？”其实不管工作没工作，她都要去找江樾。

“顾小姐，我建议你别问了。”

“告诉我她在哪！？”

顾栀情绪开始失控，许多委屈积压在胸腔里，口不择言：“我只是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就回答我，不知道就说不知道，有这么难吗？”

“回答我一个问题……有这么难吗？”

顾栀脑袋垂得很低，整个人蜷缩起来。

“……顾小姐，你哭了？”

回答尹尘的是顾栀轻微的哭泣声。

尹尘握紧了手机，道：“在kingdom会所，你来吧。”

顾栀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头发随意用梳子梳了两下，也没精力去顾自己的形象，联系了自己的司机，可惜司机不接电话，估计也是经纪人默许的。

她打车去了kingdom会所，又联系了尹尘。

冬天天色黑得很快，尹尘的时间掐得很准，自己刚到，就看见尹尘从里面走出来。

尹尘似乎是对顾栀这副草率的样子有点在意，多看了几眼。

顾栀下车的时候鞋子踩到一块不平的位置，差点摔跤，尹尘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

“谢谢。”

顾栀想往前走，但手臂被尹尘紧紧钳制住，她只好不解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尹尘的神色很不寻常：“顾小姐，这是我第一次违背大小姐的意思，因为你。”

“第一次？她现在做的事情很重要吗？什么事情重要到在这里谈？”

kingdom会所顾栀也来过，在这里她曾经将红酒洒在了一个想吃她豆腐的制片人头上。

顾栀拨开尹尘捏着她的手，白皙手臂上顿时出现两道红印。

“我带你上去吧。”

尹尘走在她前面，带她去了豪华厅。

音乐舒缓，灯光柔和，靠墙有一排礼仪。里面大概有十来个客人，有的顾栀见过，是江樾的朋友。

顾栀踏进去的那一刻，中间的江樾和李润笙还有说有笑，还是江樾旁边的朋友碰了碰江樾，江樾的目光才朝顾栀这边看了过来。

里面所有人都穿着讲究，妆容精致，只有顾栀一个人妆也没化，低领睡裙配大衣，脚踩一双靴子。

她的脸色苍白，在灯光照映下几近透明，像落花似的，一阵风就能将之吹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