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时口气不小。
贾甲眯着绿豆眼探寻的看向千时,这个人什么来头,这么嚣张。他想要带走越行霜这个杂种又是想干什么?难不成也是看上了越行霜的这个身子?
管他什么人,敢和他们主上抢人,来了就得死。
贾甲一挥手:“你们看好那个杂种!你们,给我杀了这个野小子!”
贾甲放下话,一群人冲了上去。
千时反手又扔下一道爆破符,顿时炸开一片。一时惨叫连连。
贾甲冷声道:“你们,全都给我上,一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罢了!她就这么几张符,扔完了我看她用什么?”
他说得没错,千时带的符纸有限。没一会儿千时就用完了身上带的所有符。
见千时无计可施,众人握着武器,围攻了上去。
贾甲狞笑:“你还有什么花招?”
千时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巧匕首,在众人的围攻之下勉强防身,一边纠缠,一边咬牙步步后退。
直到退至一颗巨树前,却是被挡住了去处再无可退,身周魔族众人步步逼近将她团团围住。
贾甲见千时已是困兽,讥讽笑道:“不知死活。”随后手中凝聚一团黑气,运在鞭子之上,直直朝千时抽来。
千时无处可避,破风而来的长鞭落在肩上,伤处鲜血瞬间涌出,顺着衣裳滴落下来。
千时被击得蹲跪在地,她深吸一口气侧头看向肩头的伤处,却看到伤处团绕着一圈黑色魔气,她眸光瞬间凝住。
再次抬眼,看向贾甲的眼神变了变,像是夹杂着什么深仇旧怨: “魔族?”
“当然是魔族了!”
贾甲哈哈大笑:“怎么,那个小贱种跟了你这么久,你连他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吗?他可是——
贾甲没能把话说完。千时的动作堵住了他的嘴。
贱种,东西。
这样的话千时一句也不想听。
千时反握手中匕首,直直将其插在地上。方才鲜血滴落的地方瞬间涌出一道光,随即道道金光在地下迸裂出光芒,顺着巨树的根系疯狂游走。
贾甲浑身莫名抖了下,直觉大事不妙。
下一刻,只听嗖嗖的声音,只见身后巨树的枝干如疯了一般生长,枝干上那柔软的枝条直直向下而来!那枝条逮着人就紧紧缠住、包裹。越是挣扎,缠得越紧。
贾甲一边挣扎一边大叫:“什么鬼东西。”
千时站了起来,看他的眼神冰冷,像看一个人死人:“你又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就想杀我?”
她既然敢孤身来救越行霜,就不会没有做准备。
她来之前就在此处设下阵法,刚刚的一切就是为引他们入局。
千时说罢,没再理他,从地上捡起一把掉落的长刀,直直朝着越行霜的方向走过去。
刀光在越行霜眼边闪过,囚车的铁栏应声而落。
千时一脚跨上囚车,露出一个笑意,向他伸出手:“没事了,我们走。”
千时就是在这时看到,越行霜不仅四肢被铁链束缚着。
就连脖子上,也缠着一圈沉甸甸的颈圈。
千时蹲下身,喉间哽了哽,说:“我帮你把这链子去掉。”
越行霜神色默然:“去不掉的。”
“怎么可能去不掉?”千时不信邪,拿出长刀砍去。
长刀被砍出一个豁口,铁链却毫发无损。
千时有些生气,扔掉长刀,改用她的匕首,可无论她怎么砍,铁链就是半分不断。
千时还想再试,一双冰凉的手摁住她:“算了。”
千时看向越行霜。
越行霜皮肤白皙,越是显得那铁链漆黑沉重,难看极了。
千时看着那黑色的铁链只觉得碍眼极了,像一根刺,扎得她眼睛疼。
她伸手轻轻触了触越行霜脖颈的颈圈。
冰冷刺骨,满是寒意。
感受到千时的动作,越行霜下意识微微侧头,避开她的动作和视线。
千时不甘心的收起匕首,想要先带越行霜离开再说,却忽然察觉到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
她下意识拦到越行霜身前,下一刻,一道暗箭自身后嗖得而来,插入她的血肉之中。
千时闷哼一声,向前仰去。
越行霜睁大了眼,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人血肉模糊的后背,眼神中难得涌出一丝茫然。
千时刚刚……这是在干什么?
替他挡箭?
疯了不成。
之前救他帮他可以说是有所图谋,可现在……千时是在图谋什么?
越行霜伸出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现在不是倒下的时候,千时憋着一股气,缓缓撑着起身,反手将那暗箭拔了下来。
随后转身朝着暗箭的方向看去。
是贾甲。
千时冷笑了声,直直的将那暗箭扔了回去,冷箭穿透贾甲脖子,方才还在挣扎大叫的贾甲瞬间没了声音。
千时:“你们魔族,还是如此不堪一击。”
千时冷眼看着挣扎喊叫试图挣脱的其他人,她神色未变,朝着那处扔了一把火。
霎时间火舌将这些人包裹,一时间惨叫连连,焦糊味漫天。
这是越行霜第一次见千时杀人。
千时平日总是笑嘻嘻的,连他杀只鸡都不让,做生意遇到挑事的也只是退让,就连面对他的次次谋害和挑衅,也从没有生气过,更别提露出杀意。
却在今天这个夜里,不仅杀了人,而且快准狠,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不留余地,一个都没放过。
做完这些,千时只觉得头脑发晕,那个贾甲真是废物又阴损,竟然在箭上抹毒。
不能再耽误了,千时扶起越行霜:“先走再说。”
*
树林里,千时拉着越行霜一同不知走了多久。
直到确认了脱离了危险,千时才敢停下休息片刻。
她早就没了半分力气,靠着身后的树干才支撑着勉强站住,即使如此,身子还是不受控制的往下坠。
就在这个时候,一把匕首忽的横在她脖颈前。
千时脸上表情僵住,她顺着那只匕首望去。
越行霜脸上神情冰冷默然,手里握住着不知什么时候顺走的匕首:“你跟过来,想要干什么?”
他才不信有人是真的想要救他。他这条命,这身血,谁都想要。
生他的那个男人想要他的命,连他应当唤作母亲的那个人也想要他死。
千时又凭什么例外?
千时没做声,只看向越行霜的握住匕首的手,那双手其实很好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尤其是他那双腕骨,生得极其漂亮,只是上面步满了伤痕,如今又被铁链束缚住,看不真切了。
千时从前便好奇,越行霜为何会浑身是伤,四肢满是着那种痕迹,戾气又如此之重。
如今,即使他不说,她也猜出了大半。
千时无奈笑笑,答非所问:“是吃过多少苦,才这么有戒心,对人没有半点信任?”
寒夜凄冷,冷刃抵在命门处,她该害怕,亦或是该生气,最不济该想一想如何脱困。
可很奇怪,这些她都没有。
生死攸关的时刻,她只是在想。
越行霜,从前应当,很不容易吧。
千时想再说些什么,可这具身子早就到了极限,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万幸了。
千时眼前一黑,再也站不住,喉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
千时再睁开眼。
她没有死,身下也不是湿漉肮脏的草丛,而是在越行霜的背上。
越行霜背着她,缓慢的走在林间的小路上。
他每走一步,手上脚上的铁链都在哗啦作响。
千时屏住呼吸,自上而下打量越行霜的眉眼。
他总是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冷漠无情。可若真是如此,她如今怎么会在他的背上。
似是察觉到了千时的动作。越行霜适时凉嗖嗖开口:“真可惜,你没死。”
千时叹口气:“真是让你失望了。”
“可你若真想我死,又为什么要救我。”千时道:“救了我又不是什么坏事,有什么好嘴硬的。”
“我杀不了你。”越行霜说。
千时:“把我扔在那,我未必能活。”
越行霜:“你能帮我。”
“比起落在那些人手里,落在你手里要好点。”
顿了顿,他补充道:“你也更好杀。”
千时:……
句句实话,实话难听。
千时沉默片刻,挪了挪姿势,舒服的懒在越行霜背上:“如果嘴硬会让你好受一点,那你就硬着吧。”
又是一阵沉默,林间只有铁链晃动的声音,越行霜过了好一会儿,又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千时答:“主仆契。”
越行霜顿了会儿,问出他真正想问的:“为什么。”
为什么救他,为什么不杀他。
千时半阖着眼,为什么?
她也不清楚。
明明那时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管越行霜,明明屋子里已经重新生起了炉火,暖烘烘的,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的竟是,那个寒夜里,越行霜朝她扔来的薄衣。
有些人的好意会肆无忌惮的给出,可有些人即使存着善意也都藏在身后。
越行霜不是个好人,她清楚。
但是应当,也坏不到哪儿去。
千时想了想:“如果你非要一个理由才能安心的话。”
越行霜脚步微顿。
千时说:“大概是因为你长得很漂亮吧。”
这个答案实在在意料之外。
越行霜没忍住停住脚步,回头想看看身上这个人的脑袋究竟是怎么长得,为什么脑子里竟是这些东西。
他偏过头,没有看到千时的脸。
却只感受到一个柔软温暖的东西划过脸颊。
越行霜僵了一瞬,千时亦然。
千时舔了舔唇,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和上次一样。
不对,不太一样,反过来了。
这次她亲到了越行霜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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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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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劫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