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个精神病患 第6章 板栗

带回来的栗子捂在袋子里散发着悠悠地香味和一点水汽。

十九靠在墙边，看着池安把门口的东西都给搬了进来。

池安把最后一袋东西提进来的时候，才看到十九还站在墙边。

池安问她：“怎么不吃板栗？”

“？”十九的表情有点懵，像是没理解她在说些什么。

池安指了指她抱在怀里的纸袋子：“应该是很好吃的，你先尝尝。”

“别站在这里，坐沙发上去吃。”

说着，池安快步走向冰箱，家开了暖气，温度太高，冻品会放不住。

池安整理了一下冰箱，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理的。

冰箱里没有太多的东西，池安打开冷冻层的时候，发现里面冰壳子结得老厚。

该清冰了。

池安只是这么想了一下，就把手里的速冻饺子和速冻包子一股脑全塞了进去。

还能放得进去，还是等有空再清理吧。

池安把买回来的东西都整理好了。

对了，衣服得试一下才行……

池安把衣服找出来，回头找十九，想喊她过来试衣服。

“……十九，你在做什么？”

池安一回头就看到十九拿着一把没剥壳的板栗往嘴里塞。

“？”十九抬头看向池安，她塞在嘴里的板栗掉了两颗下来。

池安：“……”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池安在原地定了两秒后，慢腾腾走过去把在地上翻滚的两颗板栗捡了起来。

池安又去了一趟厨房拿了个小碗回来，放在了十九的嘴巴下面。

“吐。”

池安下意识用上了严厉的口吻。

语气像是她站在讲台上把不听话的学生拎上来训的时候。

十九很听话，她把嘴里的板栗都给吐了出来。

带着壳的板栗噼里啪啦地掉到了碗里。

池安看着十九那双布灵布灵茫然又放闪的眼睛，无奈地问她：“……你不知道这个怎么吃对吗？”

十九点头。

“你不认识这个？”

十九点头。

“这个叫板栗，要剥壳才能吃。”

“像这样……”

池安剥了一颗板栗喂到了十九的嘴里。

“嗯。”十九眯着眼嚼着嘴里的香甜的板栗仁，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了。

看来很喜欢，也不知道这孩子之前到底是过得什么日子……

池安教会了十九剥板栗，十九自己很高兴地吃了两颗，后来又剥了板栗喂到池安的嘴边：“姐姐，你吃！”

不错，还知道礼尚往来。

只是，十九剥的这颗板栗好像是之前她嘴里吐出来的，还沾了口水的……

“我现在不想吃这个。”池安微笑着拒绝了十九的好意。

等十九吃够了，池安把买回来的衣服拿给她：“对了，衣服要试一下，要是不合身的话要拿回去换。”

羽绒服很合身，保暖衣稍微有点大了，不过洗完之后应该会缩点水。

保暖衣最终还是没有买美洋洋图案，池安找到了一套尺码合适的白色套装。

池安有点欣慰，衣服裤子都是合适的，不用多跑一趟去换，以后也按照这个码数买就是了。

池安逐渐发现十九在日常生活中的问题。

没有边界感的概念，会突然盯着别人看太久，她似乎不知道这样的视线会让人不舒服。在池安不悦地提醒之后，又会尽量自我克制。

吃饭的速度很快，不知道是饱还是饿。对于时间观念很模糊，对于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划分很不明确。不会用家电，一开始的时候面对洗衣机、电饭锅等设备一脸懵。

毕竟一直都没有生活在正常的有人类痕迹的世界里，十九对于这个世界上大部分可以称之为常识的东西一概不知。

没关系，这些东西都是可以教会的。

但是有一件事是真的很麻烦，池安发现十九————不识字。

一开始发现十九是个文盲的时候池安是很震惊的，不过转念一想，十九不识字倒也不算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

精神病院并没有教导病患念书的义务。

好在十九很听话，非常的听话，又很聪明。

之后，池安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交十九认字。

十□□得很快，不过是十分钟，不仅是记住了字形态，更像是在用自己的一套逻辑去解构整个汉字结构。

十九的记忆力似乎好的出奇，不过是半个小时，池安带着她把小学一年级的课程过了一遍，十九一遍就记住了，在背下了拼音之后，就可以很顺畅地单独查询字典。

十九小朋友的聪慧让池老师很兴奋。

教导十九的成就感可比在学校里教那些笨小孩高得多。

池安一点一点地教导着十九，教她读书，教她生活上的常识，要如何注意个人卫生，要怎么洗衣服，洗完了衣服要怎么晒，怎么开燃气，怎么煮面条，怎么做菜……好吧，做菜的话，池安就有些爱莫能助，她自己做菜也是难吃的一匹。

看到十九那清澈见底的眼神逐渐被知识所污染，池老师感到非常的欣慰。

在十□□会了热包子之后，池安就可以在早上的时候多睡五分钟，不用早早起床热早饭了。

每次在池安叼着包子匆忙出门上班的时候，十九都会对着她说道：“姐姐，拜拜。”

这是池安要求的，她在尽可能教十九如何礼貌地与人相处。

事实上这大概是属于某一种社会化训练。

“好，再见，在家里把我昨天带回来的书看完，我晚上要问你。”

“好。”

门关上，家里又恢复安静。

每当池安离开家门，待在家里的十九就会看书，和打扫卫生。

当然对于还不会做饭的十九在家里只能吃一些简单加热的速冻食品了。

偶尔在池安下班下得不那么晚的时候，会带着她出去吃街尾的快餐店。

“姐姐！”十九也很喜欢粘着池安，只要池安一回家就要黏在一起，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姐姐、姐姐地叫个不停。

十九长得又是一派的单纯无辜可爱，以至于池安在看见她逐渐圆润起来的白皙侧脸，内心生出了一种养了一只漂亮宠物的错觉。

那可真是很好的宠物，长得可爱，又安静，还不会掉毛，还会洗碗、拖地、叠被子、晾衣服、擦窗户……

池安也是恍然发觉，待在家里的十九承担了几乎所有的家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池安所居住的两室一厅的老式居民房已经变得一尘不染。

池安唯一要做的劳动就是时不时看一眼冰箱，及时补充屯粮。

这是什么样的神仙日子啊……

池安觉得自己最近的日子过得舒服的有些虚幻了。

这样的好日子过了半个月之后，十九的伤药用完了，刚好池安放假，于是就带着她再次去找的刘医生。

“……你不是说要报警吗？”

这孩子就这么怕他？

今天天气冷，店里没有什么人，两个人从门口一走进来，刘医生就瞟到了企图在池安身后拼命躲藏的十九。

“你是真拿这孩子当宠物养了？”

“什么？什么宠物？”池安开始装傻充愣。

“那你身后的那个人是谁？”虽然变干净了不太一样，但刘医生还是非常肯定她就是之前池安捡到的邋遢小鬼。

“哦，你再说她吗？”池安恍然大悟，她牵着十九的手，把十九推到面前来了，她煞有其事地对着刘医生介绍道：“这是我的表妹，没什么文化，在老家找不到工作，所以过来投奔我。”

十九不安地抓紧了池安的手，眼睛警惕地盯着刘医生看。

表妹？

刘医生眼神疑惑：“她叫什么？”

“叫十九。”

“……”刘医生一副你再骗我一个试试的表情：“这他妈是人名？”

十九？一听就是给猫猫狗狗随便取的名字。

池安面不改色：“她姓林，叫林十九，是我妈妈远方表妹的女儿。”池安的妈妈确实是姓林，不过和十九确实是没什么关系。

池安在胡说八道。

“……你当我是傻子吗？”刘医生翻了个白眼，都不想看她，走到柜台，把台面上散放着的几盒药收进了玻璃展柜。

池安啧了一声：“你有什么勇气说这不像个人名的，你的名字又好到哪里去了？”

刘医生不说话了。

池安松开牵着十九的手，走到了展柜前，懒懒散散地把手撑在玻璃上：“之前拿的药，还有不？”

“什么药？”

刘医生扯着嘴角的皮肉笑了一下，也开始装傻。

“就之前给治伤腿的药。”池安说这话的时候还是笑着的。

池安本来是没想在这里拿药，奈何去了其他药店说这药是处方药，没条子，不给开。

十九迈着还有点小瘸的腿挪过来，贴在池安的身边牵住了她的手。

刘医生看着瘸着腿的十九阴阳怪气起来。“哼，怎么了，你的小表妹也把腿给伤着了?”

“昂，不行吗？”池安点点头，回答得理所当然。

“嘶~”刘医生挑了下眉，“哎，我说你啊，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你好好求求我，我说不定会给药给你！”说到后面刘医生得意地抬高了语调。

池安接话很快但毫无诚意：“我求你。”

刘医生：“……你是真的装都不愿意装一下吗？”

“你快点，我等会还要去买菜呢。”池安毫不留情地催促道。

“我是欠你的吗？”

“你妈欠我的。”

池安并不是在说脏话，他妈确实是欠她人情。

在来这里的第一天，路过的池安非常巧合地救下了心脏病突发的老阿姨，跟着救护车给人送到县城医院去了，后来刘医生赶到医院，两人第一次见面，后来池安又救了一只猫送到兽医诊所，又碰上了，两人虽然相互怼，但性格是合得来的，一来二去混熟了。

刘医生没好气地说道：“让她跟过来，我先看看伤腿恢复的怎么样了。”

池安拍了拍十九的肩膀：“走吧，我陪你过去。”

池安之所以放心地让刘医生给十九看病，是因为她知道这家伙在继承家里的兽医诊所之前，是个学临床的苦逼医学生，本来就是给人看病的，只是受不了当牛做马的临床工作，一气之下转行学了兽医，回到了家乡的小镇上。

至于池安为什么知道的这么详细，那当然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