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蓝色的窗帘上印着若隐若现的白色花纹,一只骨节欣长的手抓住布料的一角,缓缓将窗外的景色给展现了出来。
俞时恩看着面前这只能被打开一小扇的落地窗,然后又对比了一下自己的身形。
经过一系列严谨的计算和考量后,他发现,设计师在设计窗户尺寸时也是经过了一系列严谨的计算和考量的。
好巧,和现在想从窗户里出去的自己,想法高度契合。
看来今天早上的课是来不及去上了,希望老师不要点名或者是抽他回答问题。俞时恩将房间每个角落都翻了个遍后,眼里澄澈的光也逐渐黯淡下来。
每根头发丝都写着失落的青年,蔫哒哒地来到了床边。
宛如棉花糖一样轻柔的床垫,在人倒下去时微微凹陷。俞时恩抱住被困住的自己,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的寂静房间里,却在此刻响起了一阵奇异的声音。
听到动静的俞时恩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事了。
俞时恩迈着坚定的步伐,目标准确的朝门口走去——他要去拿放在餐盘上的面包来吃。只有先喂饱了自己的肚子,才有精力去想办法。
啃完早餐,砸玻璃;没砸成功,吃午饭。
吃完午饭,拆通风口;没拆成功,啖晚餐。
这些人提供的食物还挺好吃的,忙碌了一天的俞师傅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虽然今天什么也没有干成功,但还是辛苦自己了,俞时恩捻了捻被角。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后颈处总感觉怪怪的,却又找不到哪里有问题。
翌日。
俞师傅这边正在门把手上度过忙碌的第二天,门把手却自动动了起来。
五六个身强体壮的西装男一拥而进,将玄关口堵得水泄不通。
手里拿着个金属烟灰缸的俞时恩:我今天的动静这么大吗?
“马哥,您看看,里面那小子就是俞天德说的Omega儿子。”看守俞时恩的刀疤脸男一改凶狠面貌,对着走在正中间、脖子上戴着一根很粗的金项链的男人谄媚道。
他一边说话一边头也不转地打开房门,等眼尖地发现俞时恩手里拿的东西后,刀疤脸男当场表演了一个京剧变脸,“你这小子干什么呢?还不把烟灰缸放下,是想挨打吗?”
视线落在对方比自己小腿还粗壮的胳膊,俞时恩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然后乖乖放下了烟灰缸。
“算你这小子识相。”刀疤脸男放大喷气的鼻孔归回原位。“哈哈,马哥,看来这个Omega的脾气还可以。这样也好,等他爸把人卖给我们后,几乎都不需要对他进行什么调教了。”
之前被卖或者是被抵债到他们这里的Omega,哪个不是竭力反抗、寻死腻活的?刀疤脸男以及他口中的马哥相互递了一个眼神,皆露出有点满意的表情。
但只是性格好可不够。
“把人带过来,让我仔细瞧瞧他的相貌。”马哥悠哉地拿出一支烟,左边的人给他点上,右边的人提着Omega的领子走了过来。
被当成塑料袋的俞时恩:“……”
“啧,这头发也该修修了,还有身上穿的都是什么破烂,我就没有见过这样邋遢的Omega。”从来不知道怜香惜玉是什么的马哥,往常遇上要卖身的Omega,他都是直接拽着对方的头发让Omega被迫抬头的。
因为俞时恩怕挨打以及被揪住头发的感觉很痛,所以抓着他头发的马哥,手往哪个方向拽,俞时恩就跟随着马哥的手把自己的脑袋往那个方向仰。
马哥:好家伙,我还以为自己在玩溜溜球呢!
“仔细看,长得也还算可以,就是瘦了点,跟八辈子没吃过好东西一样。”但他们老板名下的产业众多,里面什么形形色色的客人都有,说不定其中就有好这一口的。马哥放开俞时恩被抓得像鸡窝一样的头发,默默在心里估算着这个Omega的价值。
“马哥,这是他那个赌鬼爹没钱养,如果来了我们这里,那不得分分钟胖起来。”在一旁的刀疤脸男,见缝插针,拍起了超级正宗的“马”屁。
“太胖了也不好。”
虽然他们的实力确实很强,养好一个Omega根本不在话下。
“行了,别废话了,把人给我带出来。”被恭维的马哥,故作矜持地轻咳一声。出门在外,自己还是要好好维持住威严高大的小头目形象的。
看样子,俞时恩这是基本合格了。只差马哥一行人和他那个赌鬼父亲协商好价格,青年就能正式成为赌场或者是各种桃色产业,比如夜总会里的“一员”了。
像商品一样被挑挑拣拣的俞时恩:……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马哥他们才不管俞时恩要说什么话,架着清瘦的Omega就是往车里塞。开车途中,马哥还给青年丢过去了一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吃吧,这一万二一盒的巧克力,虽然不贵,但是看你这瘦的,以后还是要多吃点好东西补补啊。”
“哈哈,马哥出手真是大方,这小子之前肯定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喂,发什么呆呢,还不赶紧谢谢马哥。”
手下们一边对着马哥阿谀奉承,一边观察着没有见过世面的贫穷Omega是否会做出什么丢脸举动。
在众人看戏的眼神之下,接住巧克力的俞时恩翻找着打开了包装盒的机关,然后像剥糖果一样剥开了包裹在巧克力外面的金箔。
夹在两个高大男人中间的青年张嘴咬了一口,浓郁醇厚的巧克力香味犹如最柔软的天鹅绒轻轻拂过味蕾,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谢谢,很好吃。”这些人说的是实话,自己以前确实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东西。转眼间,俞时恩已经吃了五六个。
等着看戏的众人: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就说这小子以前没有碰过好东西,看这都吃的停不下来了。”回过神后,由刀疤脸男为首,开始了新一轮的嘲讽。
他们要让这个Omega对自己今后的身份有一个更加清晰的认知。
“来了我们这里后,只要好好伺候那些Alpha,什么样的好东西吃不到?”马哥摆摆手,叫停了手下的声音。
“小子,以前处过Alpha对象吗?来说说看自己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小头目右手夹着烟,很是随意地问着。
要知道,无论是问Omega还是问Alpha的信息素味道都是一件很冒昧的事情,就好比你拉住路人,问他今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裤。
马哥毫不在意的将手伸出窗外,弹了弹烟灰,这Omega不回答也没有关系,反正以后有的是方法知道。
但是,如果你拉住的这个路人根本不穿内裤呢?被问到的俞时恩面不改色,如实回答,“我太穷了没有交过对象,我生病了不会散发信息素。
“也闻不到任何Alpha或者是Omega的信息数。”看在对方送了自己一盒巧克力的份上,俞时恩问二回三,多送了马哥一个回答。
“没交过对象好啊,那些Alpha们就喜欢纯的。没信息素好……!”马哥看着俞时恩那问什么就答什么的顺从模样,正想夸一下对方。
“什么,你既散发不了信息素也闻不到的Alpha的信息素,一个劣质Omega,俞天德那老东西是怎么敢开口要价一百万的!”
这不是和Beta没有什么两样吗?俞天德竟然敢糊弄自己,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俞时恩:“?”
怎么由原来的五十万变成了一百万了?
我涨价了?
就当俞时恩以为这些人会生气的将作为一个劣质Omega的自己丢到马路旁边时,他们所坐的车子却停在了一个名字叫“维也纳之夜”的奢华建筑旁边。
“马哥,这个就是你新买回来的Omega?看起来需要好好改造一番才能出台啊。”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的主管周子尧,摸着下巴,探究地扫向俞时恩。
“呃”,周主管围着俞时恩转了一圈,“还是先去修个发型换身衣服,再带来给我看吧。”
“妈的,修什么,老子被骗了,那人卖自己的Omega儿子时根本就没说过他是劣质的。”说是这样说,马哥一行人还是老老实实地押着俞时恩从维也纳之夜的后门走了进去。
“你钱已经付了?花了多少?”周主管瞥到Omega乱糟糟的头发和黑乎乎的嘴角,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嘴角那里是俞时恩吃巧克力时沾脏的,但买到劣质商品后的买家怎么可能有心情去提醒Omega这个事情。
他们又不是什么善良的慈善家。
“没,本来说好一百万的。”进来后的马哥找了个地方坐下,别说,这维也纳之夜随便找个地方都比他整天工作的赌场更舒服。
看在同事的面上想要安慰几句的周主管:……
“没付钱的话直接把这个劣质Omega还回去不就得了。”真付了的话,一百万买个劣质Omega其实也不算亏。
毕竟,人口占比只有百分之十的Omega,可珍贵了呢,正经人家怎么舍得卖到这种场所?
“凭什么还回去?老子少付点钱给他不就扯平了!”
俞时恩:“?”
才涨价没多久我就又降了?
这么随便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