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狼后有虎。
夹在中间脚受伤了的俞时恩:“……”
饭店的厨房一般是不允许外人进去的,但俞天德为了钱可以不当人。因为害怕俞时恩一眨眼又跑了,他不顾身旁饭店员工的阻挠,直接硬闯了进去。
那模样,活脱脱一个地痞无赖。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找到了,也是,这小兔崽子要不就是在学校,要不就是在打工的地方。用百分之九十的空气和百分之十的粮食“辛辛苦苦”把俞时恩养大的俞天德,自认为很了解对方。
“你们这破饭店赶快放人,我儿子可是个Omega,马上就要嫁人了,怎么可能继续呆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里工作!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赔得起吗!”俞天德一进来就冲着里面大喊大叫,无差别地语言攻击在场所有人,势必要把小兔崽子的工作给搅黄了。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看清楚了,是你儿子自己赖在我们这里不走的。”俞时恩怎么被骂都可以,和他有过节的刘强只会觉得这小子活该。
但是说他们饭店就不行了。
整天就会拍饭店老板马屁的一号狗腿子,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
“放屁!他要真赖在这里不走了,你们不会主动把他开除了吗?还是知道他是个Omega后,就生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胡搅蛮缠,俞天德是有一套的。
一旁想寻机逃脱的俞时恩:……后面那句话好像是赌鬼父亲在自我介绍。
“你当我们这里是什么随随便便就开除员工的黑心饭店?”刘强倒是想开除,但他没这个能力啊。“还有,管你儿子是Omega还是Beta,饭店只关心他有没有好好干活!”
作为一个男性Beta,刘强喜欢的是某种强烈视觉冲击,而不是虚无缥缈的Omega信息素;想要的是真真实实的接触感,而不是和眼前这种毛都没长齐就出来打工的臭小子。
刘强觉得自己被污蔑了,被抹黑了。
他从来没有,也不可能对俞时恩生出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有的只是单纯地想给对方穿小鞋而已。
“你以为我会信吗?”这婚事成了他可是整整能拿五十万啊!俞天德都不知道一个Omega竟然有这么贵。
关于那近乎买断俞时恩自由的要求,见钱眼开的俞天德是丝毫没有放在眼里。
“你这人怎么回事?来我们饭店是想闹事还是想撒泼……”
这对父子真是一个比一个气人!在厨房横着走多年的刘强,头一次遇到和自己实力不相上下的强劲对手。
争执之际,他早就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是想看俞时恩被教训。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有来有往,莫名的配对。
俞时恩:……绿豆配王八。
他转身,想把空间留给适配度极高的两个Beta。
“你们一个个的,不干活在这里做什么?”经理正陪着老板巡视饭店,看到前面围在一起乱哄哄的群众,顿感大事不妙。
“你叫俞时恩是吧,说说看,前面是什么情况。”经理随即抽中一个路过的员工。
逃到一半的俞时恩:“……”
“前面有两个人在吵架。”俞时恩言简意赅。
“我当然知道前面有人在吵架!”因为老板还在身边,说到一半的经理连忙换了种口气,“我的意思是,他们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导致争吵的?”
“他们……”,俞时恩顿了顿,总不能说是由于自己才吵起来的。
“不必说了,你带我们过去看看。”站在一旁的老板看着俞时恩这吞吞吐吐的模样,决定亲自过去查看一下情况。
闻言,经理额头上的抬头纹又多了一条。
想离开却又原路返回的俞时恩也好不到哪里去。
三人过去时,俞天德和刘强两人的争吵已经来到了白热化阶段。
刘强:“你这一脸蜡黄的烟鬼,别再说话了,你知不知道你说话时嘴里的烟味都快熏死人了!”
俞天德:“你个死肥猪叫什么呢?先把你脸上的油擦一擦再学学怎么说话吧!”
看着这不可开交的架势,就差打起来了。
经理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强颜欢笑道,“都别吵了,大家各退一步,我们有事好好说。”
快打起的两人也被身旁的工作人员拉开。
“你们这店怎么回事?里面的员工平时就是用这种态度来说话的?”被请到凳子上坐的俞天德,脖子仍然说涨红的。
“老板,你别听他瞎说,这人就是存心来闹事的。”刘强总算知道平时倒打一耙的自己有多讨厌了。
“闹事?我来找我儿子,怎么就算闹事了?还是说我儿子在你们这里工作,我身为他爹,找一下都不行了!”俞天德提高了音量。
“你那是找儿子吗?不说的话,我还以为你用你儿子来敲诈我们店呢!”刘强的音量比俞天德还要高上一个调。
恰好站在他们中间的几人:……我寻思我也没惹人啊。
“他的儿子是谁?”从机关枪一样突突突个不停的声音里,老板耳尖地找出了关键人物。果然,能开这个饭店的人,身上还是有点实力的。
瞬间,好多双手齐刷刷地指向了经理。
“指我干什么?”经理像屁股被电到一样,从原地弹了起来,同时,他脸上的表情也差点裂开,“不要乱污蔑人,我爹现在可是在地里躺得好好的呢!”
人们的手指并没有随着经理的跳开而转移方向。
原地,站在经理背后的俞时恩:……他觉得今天的太阳有点大,所以想在这里躲一下,有人会相信吗?
饭店老板和经理:“!”
“祸源”竟然就在我身边。
俞时恩赶鸭子上架的来到了正在争吵的两人中间。
“咳咳,这位先生,与你发生争执的那名员工我们店稍后会进行相应的处理。”像是刚才失态的人不是他一般,经理用眼神警告了一番蠢蠢欲动的刘强,接着说道,“你的儿子现在就在这里,有什么话想说的话可以快点说,说完了大家也好继续工作。”
“在这里说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偷听?我要和我儿子回家说,现在就回!”说好听点是要俞时恩结婚,说难听点是直接把人给卖了,现在知道要脸的俞天德当然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
更何况,把俞时恩带回家后,他再把门一锁,这小兔崽子不就想逃都逃不了、只能乖乖接受现实了。
“如果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你的儿子可以向我们饭店请假,然后回家处理。”搞了半天原来只是员工的家事,经理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他管理工作没有做到位的问题。
“我不需要请假。”
一道干净清越的声音响起,俞时恩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换上了厨房工作服,此刻的他手里正拿着一把菜刀,边向人群走来边说话,“我要开始工作了,你们让让。”
赚钱才是最重要的,从现在开始,谁来都不能打扰他赚钱。
“你这小兔崽……”,俞天德习惯性地想骂人,但是当俞时恩手中那把菜刀冷冽的光线折射入他瞳孔里时,那即将脱口的谩骂瞬间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私自扣押员工是犯法的,你们饭店要是不想关门的话,就赶紧把我儿子送回家!”
听着这威胁的话,老板脸色倏然沉了下来。
经理也看出了俞天德想闹事的本质,“员工要不要在我们这里工作是他的自由,饭店也无权决定。还请你配合,否则就别怪我们饭店对你采取强制措施了。”
身后的员工纷纷站成一排,其中,最靠前的就是刘强。要是真采取强制措施了,他一定会趁机在人群里浑水摸鱼,给这烟鬼一个削铁如泥掌。
“你们,等着瞧吧!”不知道这话是对经理说的,还是对俞时恩说的,总之,俞天德说完后还不等众人反应,就夹着尾巴灰溜溜地离开了饭店。
对面人太多了,他怕自己真的被打。
刀刃不断与砧板碰撞,在厨房的角落里发出一阵“咚咚咚”的闷响。
正专注于杀鱼的俞时恩,后颈处突然传来一股灼烧般的疼痛,又痒又辣的,叫人恨不得拿东西在上面重重地挠几下。
并且,这种陌生的感觉还在从腺体的位置向青年的四肢扩散,眨眼都没到的功夫,俞时恩就全身酥麻了。
手中掉落的刀差点砸到脚上,清瘦脆弱的身体也微微颤抖着,俞时恩将手撑在桌子,漂亮的唇抿成了一条苍白的直线,好半天才缓过来。
怎么回事?
原本平静如湖水的眼眸,此刻泛起了涟漪,就犹如一只受惊的蝴蝶从花朵上翩翩起飞。青年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明明刚才这里还痛的要命,现在却又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算了,想不明白就先不要想了。俞时恩从地面上捡起菜刀,放到水龙头下冲了冲后继续剁鱼。
店里最后一个客人已经离开,一双琥珀般清亮的眼睛状似无意地扫了扫空无一人的前门,然后朝着后门走了过去。
明天就是星期一了,俞时恩打算先去学校对付一晚,然后再看看能不能申请个住校什么的,尽管那样会不利于他打工。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俞时恩转头一看,发现只是个着急回家的初中生。
街道两旁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将万物的影子拉得细长,长到仿佛没有尽头。青年扫了一眼脚下,随即换了一条更远也更绕的路。
中途要经过好几个拐弯,在视线受到遮掩的情况下,俞时恩一个侧身,麻利地闪进了昏暗的小巷里。
原本跟在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当路过俞时恩所藏的巷口前,几乎一秒也没有停顿。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直到腿都蹲麻了,俞时恩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他撑着墙刚想向右边望去,一股刺鼻的气味却扑面而来。
在意识模糊之际,俞时恩隐隐约约听到一句——“这小子警惕心还挺强,可惜遇到的是我们。”
原来,不止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