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别墅门口。
“陆少,徐医生说他路上出了点问题,大概要晚一个小时才能到。”石叔从驾驶座上走下,来到陆知衍所坐的那一侧,“咔嚓”一声拉开了门。
“一个小时?”听到消息的陆知衍,脸色隐隐透着几分烦躁,“为什么要这么久?”
“徐医生在赶来的路上时,不小心与别人的车子发生了点小碰撞。”可能是着急赶时间再加上现在又这么晚了,同为打工人的石叔可以理解。
毕竟石叔也经历过类似的情况,比如睡得好好时,突然一个电话打来让他到某某地接人。
但是没有办法,陆家给的钱实在太多了,而这种着急的情况又不多,差不多半年才会有一次。
陆知衍皱了皱眉头,“发生了碰撞?人有没有事?”
有事的话就去医院看看,他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样压榨一个员工。至于车上的青年,陆知衍看了一眼被领带捆住双手的俞时恩,如果那个医生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他可以找其他医生来。
只是花费的时间绝对少不了。
“人倒是没有事,就车子撞坏了不敢继续开,徐医生本来打算打个车过来的。”说到这里石叔顿了顿,表情有点愤愤不平,“要怪就怪和徐医生撞在一起的那个人太难缠了,所以估摸着最起码要一个小时后才能到。”
“那如果你直接去接他,需要花费多长时间?”难缠的原因无非就是为了多要点钱,而陆知衍最不缺的就是钱,最怕的就是麻烦。
对于像他这样的人来说,利用最不缺的东西来解决最怕的东西,是一笔很划算的交易。
“来回半个小时就够了,徐医生出事的地方离别墅不远的。”
于是,才从车里下来没有几分钟的石叔,又重新启动了发动机。
浴缸里的水位逐渐上升,陆知衍习惯性地等到它抵达自己平常使用的那个高度后,才关上了开关。
被捆住双手的青年像个饺子一样被人无情地投到了浴缸里。
水花飞溅而起,有部分掉落到了地上,有部分则飞扑到了Alpha两腿中间——某个令所以Omega们见了都害羞脸红的巨大地方上面。
为了省事而直接把肩膀上的青年丢下去的陆知衍:“……”
这种人如果参加了跳水比赛,最多只能得个一分。因为他除了能成功掉入水里以外,其它都是错误乃至滑稽的。
“咕噜咕噜”,毫无防备的俞时恩接连喝了好几大口水。同时,冰冷的液体迅速涌入他的耳鼻,窒息感如猛兽一般紧紧跟随纠缠,将青年瘦削的身躯整个笼罩在了密不透风的威压之中。
作为生命之源的水,亦能夺走人的生命。
被领带严严捆住双手的俞时恩,费力地扭动脑袋,扑腾双腿,却依旧改变自己坠落的命运。
无处可逃,身子即将沉到底的俞时恩昏昏沉沉地想着。
“怎么回事?中了药后的人,难道连自己泡冷水澡都不会了?”他不过转身拿毛巾擦拭个裤子的功夫,泡在浴缸里的俞时恩就要把自己给淹得半死了,陆知衍拧着眉头,一把捞起这个蠢得没边的青年。
“咳咳咳咳……”,喉咙里都是水的俞时恩一个劲地剧烈咳嗽着。那张本就没几两肉的脸,一半被额前垂下的湿哒哒头发遮住,一半被泛着水光的唇瓣以及开开合合的嫣红口腔占据。
饱满滚烫的泪珠悄悄潜入无数的水迹之中,差点溺水的青年,用两只合拢在一起的手费力地拍打着自己胸口,想要将进到身体里面的水给全部拍出来。
凄惨又憔悴的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觉得俞时恩很笨,笨到泡冷水澡都差点淹死的陆知衍这才注意到对方被捆住的双手。
因为捆着还挺方便的,所以他就看习惯了,要是没有发生这回事陆知衍估计还会继续捆住俞时恩。
“手不能动为什么不说一声?”除开被溅到水的某处,Alpha全身上下第二硬的就要属那张嘴了。
回应陆知衍的只有愈演愈烈的咳嗽声。
陆知衍:“……”
搞得好像他又在欺负人一样。
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出现在青年薄薄的背后,陆知衍以前从来没有帮其他人拍过背,但看俞时恩实在咳得难受,只好用自认为“合适”的力道拍了下去。
“咳咳唔!”正自己给自己拍胸口的俞时恩,差点被这一掌打回水面里去。
对的,是打,不是拍。
如果是正常状态下的俞时恩肯定会想,自己的后背要被打出一个巴掌印了。
把他从水里拉出来的东西不一定是为了救人,也有可能是想换另一种方式来折磨他。
“怎么这么弱。”Alpha不过轻轻一拍,青年整个人就要栽倒到水里了,还好陆知衍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对方的肩膀。
既然力气小的和猫一样,他把俞时恩的手解开也没有什么影响。
Alpha给俞时恩松开领带时,对方的手腕因为过度挣扎已经出现了淤青。看着那与周围白皙皮肤形成强烈反差的斑驳勒痕,陆知衍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
等医生来了,他会让对方给这里开药的,尽量让俞时恩的手腕快点恢复。
“自己扶好两边。”陆知衍把俞时恩的上半身摆正后,就要起身去取花洒。
手腕处好像有无数根细针同时扎入,不断传来尖锐的刺痛感。
俞时恩试着动了动手,发现那里又痛有麻的,仿佛已经不再属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失去Alpha支撑的青年,此种状态下单靠自己根本无法稳在浴缸里,只见他将背部无力地靠在天然大理石浴缸上,慢慢滑落了下去。
浴缸中的水位线是高大的Alpha平日里使用的,比Alpha身形小了不止一个码的俞时恩躺进去,水几乎要淹没了他的肩膀。
一转头看见人又要沉下去的陆知衍:“!”
“连扶住两边的力气都没有吗?”陆知衍一只手抓住俞时恩的手臂,另一只手拿着花洒往对方身上浇冷水。
“唔……难受,身、身体要坏掉了……”,俞时恩小声呜咽着,他一会儿热得要命,一会儿冷得发抖,冰火两重天的滋味简直让他生不如死。
远远望去,青年就如同一只淋了暴雨而瑟瑟发抖的小猫。
抓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以及手的主人才是一个中了某种药物的人,最想要的东西。俞时恩哆嗦着身体,将脑袋向那处靠近。
陆知衍正计算着给俞时恩浇冷水的时间,手背上突然传来一阵软软柔柔的磨蹭感。男人低头一看,原来是浴缸中的青年在用他的脸颊磨蹭自己的手背。
“这么多冷水还不够满足你?”陆知衍想要抽出自己的手,然而他抽出一分,青年的身体就向下滑倒一分。
折射出透骨冰意的水珠,顺着俞时恩什么也留不住的小巧下巴缓缓滑落。青年身上的衣服早已湿得不能再湿,沉甸甸的衣领朝着男人手的方向倾斜,露出圆润而精致的肩膀以及线条清晰的锁骨。
肉粉色的肌肤在里面若隐若现,俞时恩顾不得走光的风险,把肩膀上的大手当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尽管对方只是一个Beta,但不论是Omega还是Beta,陆知衍都不屑去看。
男人将视线聚焦于摆放在对面架子上的洗浴用品,两只手化为无情的机械手臂,麻木地抓着俞时恩的手臂不断给对方身上冲冷水。
“唔走、走开……”,俞时恩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中,海水深深浸没了他的身体,汹涌澎湃的浪花一个接一个地袭来,气势汹汹地拍打在他的脸上,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嘴里,直至堵住青年所有的呼吸才肯罢休。
俞时恩抖得更厉害了,他晃动着贴在男人手背上的脑袋,海水冰冰凉凉的,青年想要将这些讨厌的水甩开,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自己不被冻死,也会被呛死。
“让你扶浴缸没有力气,扶我的胳膊倒是可以了。”继手背被青年柔软的脸颊贴住以后,两只指尖泛粉的清俊手掌不知何时也攀附上了陆知衍的手臂。
如果俞时恩现在身处大海的话,那么陆知衍的手臂就是广阔海面上仅存的浮木,不想再次沉入海底的青年紧紧抱住了最后的求生希望。
“算了。”Alpha发现,自己说了这么久的话就好像在对牛弹琴,中了药后的人根本没有丝毫理智可言。
司机说半小时后他就能把医生带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分钟,陆知衍抓在俞时恩肩膀上的手收紧,似是忍了又忍。
“痛、不要……轻一点……”,好不容易找到可以救命的东西,没过一会儿那东西却反噬了般用力掐自己肩膀,俞时恩的表情看上去委屈极了。
虽然他的脸被头发遮住了一半,现场也没有任何人会去观察他的表情。
“真是个娇气的家伙。”听着那怯弱的声音,陆知衍怀疑,自己再用点力的话青年是不是就会说他的手臂要被扯断了。
在陆知衍忍到额头上的青筋都要暴起时,姗姗来迟的徐医生终于推开了别墅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