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免费试喝,是真的吗?”
苏堰摊位前面乌泱泱地围了好些人,大多数就是凑个热闹,先前这集会上也没这白喝的先例,心底还是有些不大相信的,现在终于有人问出声来了。
“当然是真的。”苏堰拿起一早就准备好的小碗,“你可先尝尝,觉得好喝再买,当然,不买也成。”
“那就尝尝这杨梅水吧。”那人道,“我怎么没见着你这摊位上有杨梅,你这杨梅新鲜吗?”
“行啊。”苏堰提前就打了井水过来,此时点上了小火炉,就舀了一勺子倒进去烧着。
“我这杨梅都是新鲜的,都是先前在家里熬成膏,然后好好地保存着,拿到这里来冲泡的,绝对没什么问题。”
说着,小火炉里的水就沸开了,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
苏堰赶忙舀了一勺杨梅膏进小碗里,然后倒了开水进去。
摊位旁边围着的人此时更是伸长了脖子看,只见原本鸽子血一般艳红色的杨梅膏用开水一冲,一下子就化开了。
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在逢到甘霖之后完全盛开,在鲜艳的赤红色变成娇嫩的粉色的同时,一股酸甜的香味顿时就一下子散发开来。
仿佛有一双双无形的长手,抓住了附近所有人的味蕾,大伙的目光都齐齐盯着那一碗杨梅水,似乎还隐约能听到有人吞咽口水的声音。
“好香啊。”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还香呢!里头指不定加了什么东西,闻着香,不一定喝着就香。”其他人闻到的是香味,在苏堰旁边摆摊的瘦高男子闻到的就是酸味——全是他自个儿冒的。
热闹都往苏堰摊子跟前去了,瘦高男子心里简直酸得直冒泡泡,他此时就只盼着苏堰的香饮非常难喝,把摊子前围着的那一大帮子人全赶走,到他这儿来买。
“那我就不客气了。”提出要试喝杨梅水的那人嘿嘿笑了一声,直接仰起头,一口就喝了个干净。
那人喝得太快太急,都没来得及品出啥味儿来,就给直接咽下去了,所以喝完了都没啥表情。
“好喝吗?”周围看着的人倒是比他还急。
那人没急着说话,而是先砸吧了几下嘴巴,他不好意思说自己喝太着急没尝出味儿来,只得慢慢回味。
他喝下去的时候就感觉这杨梅水酸酸甜甜的,酸味更多一点,现在细细品味起来,会有点回甜。
刚喝的时候觉得酸,现在觉得甜味更多,简直是溢满了整个口腔,他开始懊悔刚才的着急了,应该慢慢地喝,现在喝完了,他的整个味蕾都在叫嚣着再来一碗。
“是不是不好喝啊?”旁边看着的人见他喝了之后半晌都没个反应,当即就觉得有些没趣。
“我想也是,从来没见他来摆摊,这能好喝到哪里去。”
一直暗戳戳盯着这里的瘦高男子此时心里就畅快了,趁火打劫地吆喝道:“来我这儿!我这的香饮味道好!”
结果刚才还一言不发那人这会子就开口说话了,他又把碗递给了苏堰:“太好喝了!再来一碗!”
说完他又觉得哪里不对,双手一拍自己身上,然后说:“诶不用了,我自己带了个水壶,你给我装半壶吧,我给我老婆孩子也带点。”
瘦高男子一听这话,才翘起来的眉头又耷拉了下去,又在背后偷偷啐了苏堰一口。
“真那么好喝?我能不能也试喝一杯?”
“我也要来一杯!”
起先大伙儿还都是将信将疑的,都没人愿意买,现在看喝了第一杯那人的反应,立马都跃跃欲试起来。
苏堰摊子跟前的小火炉就没歇过,一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杨梅渴水那是冲了一碗又一碗。
生意比苏堰预想的还要好一些,幸好他在前一晚又熬了两罐杨梅膏,否则像另外两种香饮那样做好了背上来,可就不够了。
“没想到这个时候了还能喝到杨梅水。”又一个客人走到苏堰摊位前买了杨梅渴水。
邻摊的瘦高男子瞧着苏堰那边生意热热闹闹的,自己扯破了嗓子吆喝,都没把客人吆喝过来,只有几个熟客偶尔来照顾一下自己的生意。
他心里是又发酸又眼馋,现在眼见着一个熟客都跑到苏堰那儿去了,就彻底坐不住了。
可又没办法,苏堰摊位上卖的香饮有多好喝他不知道,可那杨梅渴水,他这儿是没有的。
于是这瘦高男子就开始说酸话了:“你哪来的杨梅啊?你这做香饮的杨梅要是新鲜的,为什么不拿到摊位上现做?”
“你自己卖这柠檬水和紫苏水,怎么没见你把那柠檬和紫苏叶背着来?”苏辰毫不客气的就给他回敬了回去,一点也不惯着,“我看你就是酸我哥生意比你好,故意说酸话!”
苏堰也说:“这摊位分在哪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咱俩挨一起这事确实不凑巧,可咱俩都卖一个价,谁生意好不就各凭本事了吗?”
“你若是眼馋,你大可也挂一个免费试喝的牌子,让大伙儿都尝尝,谁家好喝买谁家。”
听到这话,瘦高男子脸抽了抽:“我这些香饮都是我背了好几里路才到这儿的,全拿来免费喝了,我还卖什么?做什么生意啊?”
“我看你这么小气,才不像是做生意的样子!”在场有人忍不住低声说了句。
此话一出,先是传来一阵哄笑,随后便有人附和:“是啊,这么小气做什么生意,难怪没人买!”
瘦高男子没想到这么来一出自己摊位的生意反而更少了,心里头顿时就更来气了。
免费试喝的新鲜劲头过去了,看热闹的人走了,剩下的都是打算买来喝的,苏堰的摊位跟前甚至还排起了队。
苏堰以为那瘦高男子不会再来找茬了。
可谁承想,那家伙在先前那帮看过他笑话的客人都走了之后,苏堰摊位跟前每来新客人,他就大声嚷嚷道:“他那的杨梅不新鲜,别上他那儿买!”
“他卖香饮的时候我可都在一旁看着呢,全是用做好的杨梅膏冲泡,摊位上可是一个杨梅都没看见。”
“谁知道他是不是用坏的臭的杨梅做的!要是怕吃坏肚子,就都别买!”
“世上怎么还有你这样的人啊?”苏辰看到这瘦高男子就来气,“你自己生意不好,怎么还故意坏别人生意?”
可这瘦高男子不停地在一旁叫喊,嘴里说得是有鼻子有眼的,来苏堰摊位前买香饮的客人听进耳朵里,不免就有些受到影响。
很快,苏堰摊位前排起的队伍就没了,生意顿时冷清了不少。
瘦高男子看到苏堰摊位前人少了那么多,心里头立马就舒坦了,叫嚷得更有劲了。
一旁正打算买的客人就犹豫了。
也有前脚刚买的,当即举起来喝了一口:“我喝着没问题啊?酸酸甜甜的,挺好喝的。”
瘦高男子立马见缝插针道:“这里头肯定是放了糖进去的,没准还有些别的什么,就算是用的坏杨梅,那味道也被盖住了,你们哪喝得出来呀?”
苏堰不想跟这人磨嘴皮子,直接道:“我这小本生意,哪里用得着用坏杨梅做出来,然后又大费周章地放些其他东西进去把味道盖住?这不是妥妥赔本生意吗?”
“我这儿的香饮有没有问题,那么多人喝了都没事,我自己家里也都喝的这个,哪里会有问题?”
“你这样坏我生意,咱就找在集会上巡逻的街史来评评理!”
“嘿,你就找吧!我跟你说,在这集会上巡逻的街史大人可是我表亲戚,我看到时候他们帮谁!”瘦高男子越喊越来劲,活脱脱一副泼皮无赖的模样,“你找来正好,我还想换换摊位呢。”
“我可真是倒霉,分在你旁边,生意都让你给抢去了!”
瘦高男子自己生意本就差,所以现在根本没有顾忌,就想着一定要把苏堰的生意给搅黄,他自己都没生意,那别人也别想有!
镇上的集会一个月也就办三天,来这儿逛的人大多都是趁着这个机会采买一些东西回家,一看集会上有人吵起来了,都纷纷避开了,谁也不想惹一身腥。
剩下围在这儿的人,全是看热闹的,就连一旁卖包子的中年夫妇的生意都受影响了。
中年男子原本也不想趟这趟浑水,可一听那瘦高男子说自己是街史大人的表亲戚,此时就不得不站出来当和事佬。
这小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平日里最讲究人情了,在这集会上做生意的人,能跟街史大人搭上亲戚,那可是能横着走的。
于是中年男子先出来拉架:“别吵了别吵了,这样大家伙儿谁都做不成生意,都和气一点,和气才能生财嘛。”
然后中年男子又开始劝苏堰:“现在整个镇上基本都见不着杨梅,你这杨梅哪来的?你把这货源说出来,大伙儿也就都放心了。”
这话听着虽然在理,可这中年男子明显是被那街史表亲戚的话给唬住了,说话已经隐隐偏向了另一边。
苏堰这下子被问住了,他总不能说,这杨梅是藏他家里的小狐狸给他找来的吧?
正犯难的时候,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道清脆的少年声音,这声音听着很熟悉。
“他的杨梅是我卖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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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免费试喝